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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不能接受有人莫名插足他们的关系吧。
  君不见许多亲密的好友在一方找到恋人后,相处的时间断崖式下滑,曾经的亲密不复,关系也渐渐疏远。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景元慢慢把目光移向旁边。
  木渊已经熟睡过去,姿势也从平躺变成了面对他方向的侧躺,一只爪子习惯性捞起一缕白发在手里松松攥着,睡得可香。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久,久到形影不离都是理所当然。景元想,多个朋友也就算了,但要是骤然插足一个恋人身份的人……他还没做好准备。
  不过在人家不知情的时候就这么断了对方的桃花……他还是很心虚。
  好在白珩姐没把他卖了。景元打了个哈欠,一场宴会,又是摸清自己断人桃花的想法,又是提防白珩把他干的好事捅出去,精力消耗的比和应星大吵三百回合还快,尤其旁边的人睡得这么熟,感染之下,他脑袋都快转不动了。
  景元干脆也侧过身面对着木渊,从他手中拯救出了那缕发丝顺到脑后,安详地闭上眼。
  半梦半醒间,一抹温热摸索着箍住他的指尖,景元迷迷糊糊反握回去,陷入梦境。
  他在一片毫无温暖,满是威严的金光中,看到一片焦黑的土地。
  像是上帝视角一般的俯视角,焦土上唯一的活物是个面色灰白的黑发青年,在遍地残垣中显得有些渺小,外形看上去十分憔悴,并不宽大的衣物因为他消瘦的身形变得空荡了些,一条胳膊血流如注,染红了半边身子,景元认出那是刀伤。
  过久没有打理的黑发长了许多,潦草的被他就着血抹到脑后,他抬头望过来,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和一双猩红空洞的眸。
  “还有最后一个。”他冷漠地说,眉目死气浓郁。
  最后一个什么?
  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对方很快自言自语着为他解答了。
  青年的面部神经质地抽动一瞬,突兀地温柔下来:“参加那场战役的丰饶族群……还有最后一个了。景元,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他又焦躁起来:“真是没用……就算散播了祂和药师的谣言引祂震怒,岚还是没把那家伙宰了,祂们该不会真的有一腿吧?!”
  青年向他伸出手,变脸之快,简直令人应接不暇,温柔缱绻道:“我们最后的盛大葬礼,就由这片宇宙作陪,你觉得怎么样?”
  很不怎么样。
  糟糕透了!
  景元急迫的想要伸出手拉住他,却怎么也动不了,用尽全力也只堪堪低下了头,只一眼,他倏地愣住了。
  在半空悬浮的金色碎片中,包裹着一缕被黑发绑成一束的,微卷的白色发丝。
  他的意识随着碎片——或者说白发降落下去,被还带着有硝烟味、烟草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枯骨般的手掌珍而重之的接住。
  荒芜破碎的星球中心,狂信徒拥抱神明的碎片。
  “我突然……有点想你了。”
  景元心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很难想像到人在梦境中还能思路如此清晰,他调动着仅能移动的头部,霍然看向周围,粗略看去破碎灰黑的建筑残骸上,隐约能辨认出从未见过的图腾花纹。
  这不是梦,梦境无法清晰到这些细节,也无法凭空创造出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是……【记忆】。
  当初他所看见的,木渊与神君对峙的画面,真的是由碎片带给他的么?
  如果真的是,那腾骁将军早该发现木渊的不对劲,这样的不稳定因素,就算是疼爱他如腾骁,恐怕也会忍痛大义灭亲,少说也要把木渊监管起来。
  神君带回给他的,是依附在那白发上的记忆。
  也因为祂的碎片在木渊身上,祂还残留有对他的熟悉感,所以才会被他所召。
  这一段【记忆】坍塌前,景元听到青年的叹息。
  “我所期待的……就快来临了。”
  你所期待的是什么?死亡,还是世界的终局?
  景元无法得到答案,面前的世界泡沫般被戳破,他的眼前重归黑暗。
  他是被疼痛唤醒的。
  睁开眼,近在咫尺的就是一张憋红的脸,瞪大着绿眸看着他,景元恍如隔世,再次确定了那并不是梦。
  因为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青年每一声叹息,每一个字都没有忘却。
  腰部骤然加重的疼痛令景元清醒过来,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张开了手臂。
  木渊从令人窒息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大口呼吸了两下后,反手拎起自己的枕头,冲着景元的脸一通狂嗨:“你丫——咳咳咳……你要勒死我吗?!”
  景元抱头挨揍,还好是软枕,砸不死人,要是丹枫家里那种瓷枕,景元怕是有命睡觉没命走出木渊家。
  外面天都没亮,木渊狠撒了一通气,丢开除了蒙脸外没有半分杀伤力的软枕,打开床头灯,进行盘问:“梦见什么了你?!”
  景元捂着脑门跟着坐起来,白发垂在胸前,记忆画面一一涌现,他也跟着冒火,咬牙道:“你猜猜看,绝对是惊喜。”
  “我只感觉到了惊,哪里来的喜!”
  “好巧,我也是。”景元面无表情,放下手,“我梦见……不,我看见,你说要把整个宇宙都拉来给我们的葬礼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