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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四喜摸了摸鹅白白的羽毛,又说了一遍:
  “别总学人鬼鬼祟祟的那一套,下来,我有话要问你。”
  还是安安静静,没有什么搭理她。
  秦四喜笑了。
  下一刻,她手中银光一闪,是山河随性扇中发出了一道光。
  终于,天上云朵翻滚,渐渐凝集成了一只猫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一朵云轻轻飘飘滴落了下来,在距离秦四喜还有一丈远的地方,变成了一只白色的猫。
  一看见天道猫猫,鹅就张开了翅膀,鹅还记得天道猫猫趁着四喜没有回魂的时候把四喜给抢走。
  看见鹅,天道猫猫不敢轻易落下,踩着一朵云,倨傲地俯视秦四喜。
  它可是被鹅打过的,它记仇。
  见天道猫猫不肯靠近自己,秦四喜轻轻笑了笑。
  “你为什么想把我的魂魄留在人间境?”
  听见秦四喜的话,天道猫猫理了理自己的胡子。
  “没有。”
  “没有?你一上来就问万俟悠后悔不后悔,惭愧不惭愧,她要是顺着你的话应了一句,我和人间境之间的因果怕是能把我的魂魄困上不少年。”
  天道猫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天道,天道只是问问,以前都是这么问的。”
  它用舔完的爪爪踩着自己的尾巴尖儿。
  “再说了,你不是喜欢凡人境吗?”
  第92章 祭祀
  夜色下,身上带着银色光点的天道猫猫睁着一双绿色的眼睛,大概是因为终于劈完了雷,毛也炸得不那么厉害了,就是依然有些潦草。
  “因为我喜欢凡人境,所以你坑我就对了?那你喜欢吃肉丸子,我把你直接带去了诸天神界,断了和九陵的因果,你是不是还得谢我呀?这是正经天道该说的话么?嗯?你的道理呢?你的公允呢?”
  一阵微风吹得猫毛轻晃,天道猫猫的尾巴想要挣出去,却还是被踩住了。
  “为恶行寻借口,天道,你这番做派,实在令人心寒。你竟然还说别人都是这么问的,怎么,有人作恶了,你就可以跟着做了?怎么没见你学人做好事呢?你倒是去帮着挖井犁地呀,不比做这等勾当好多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跟我一样走了轮回道入了凡人境,就被人这么没道理地坑了下,还没有天道替她做主。”
  不对。
  秦四看着飘在半空中的天道猫猫:
  “你是看别人问过类似的话?问话的人是谁?被问的人又是谁?”
  踩在自己尾巴尖上的爪子动了下,天道猫猫说:
  “与你无关。”
  是么?
  秦四喜点点头,手中的扇子晃了下:
  “罢了,别人的事我无心去管。来,咱俩先聊聊你坑我的那些话,什么叫“让女子入学,不思嫁娶,可知道多少天定红线至此中断”?你身为天道明明知道这世上的不公之处在何处,却拿这样的言语出来,只为了让我跟凡人境生出牵扯,这般的不择手段,可是你天道该做之事?”
  “还有什么狗屁的情债,万俟悠是欺了那些男人的身还是骗了骗了那些男人的身?还是让他们白出力没给好处?这也能说得上亏欠,那褚澜之他们欠我的债千年万年也还不完。”
  小爪子又晃了晃,天道猫猫俯视着秦四喜。
  粉色的小嘴紧紧地闭着。
  “天道无情,就该是对所有人都无情,你对万俟悠说的那些话,可曾遵了这个道理?”
  天道猫猫一本正经地蹲在云头:
  “凡人境本该一场浩劫……是你……”
  “万俟悠是个凡人,既没有我的记忆,更没有我的本事,她所做的与其说是逆天之道,不如说是人心所向,人心思安,人心思正,人心思公平,此乃人间大道。凡人境种种,与其说是一人之力,不如说是千万苍生的人心之力,不然区区一个万俟悠怎能让天下大体安稳?能养出一个新的山鬼?既然是整个人间境以凡人之力更改了这其中的因果,又哪有什么本该?”
  天道猫猫生气了。
  秦四喜却只是随手扇着扇子。
  一阵清风伴着她的摇动渐渐升起。
  凡人境和修真界本该在同一片星空之下,却又完全不同。
  “天悠悠,四海升腾云作舟。”
  感受到了突来的神力,天道猫猫屁股一撅就要回到天上去,早在一旁看着它的鹅猛地一闪翅膀扑上去,竟然
  挡住了它的路。
  噼里啪啦的鹅翅膀狂扇,天道猫猫喵了两声,招架不住也也抬了爪子。
  一时间空中飘着白色的碎毛,也不知道是鹅的还是猫的。
  “地煌煌,日月照拂风为笼。”
  之前渐起的风突然大作,如同漩涡一般在这小小的院里成龙卷之势。
  秦四喜面带微笑看着被鹅拦住的天道猫猫。
  她手中的山河随性扇里乍然伸出了无数的光,笼向了天道猫猫。
  “喵!秦四喜!你怎能对天道出手!”
  许你天道算计,不许我还手?世上哪有这般道理?
  秦四喜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轰鸣声,似乎替猫猫表达了愤怒,秦四喜却毫无惧色。
  “揽清风,兜明月,獬豸神君,借捕风锁神阵一用。”
  天上的云似乎都散去了,漫天的星斗都在看热闹。
  金色的光融进风里,编织成了天罗地网扑向了白色的小猫。
  “喵!”
  金光聚拢的瞬间,令人呼吸停滞的可怕静默陡然降临。
  秦四喜的另一只手上红光亮起。
  “我对霸占此界天道并无兴致,你们这九陵界的天道对我几番算计,总得让我讨回来几分,要么让它被我关上一段时日,要么本座现在就回诸天神界请大道神碑给我一个公论。”
  她说话的时候手上那一点红色的光逐渐攀到了她的脸颊上,隐隐约约形成了一个鬼面模样。
  下一刻,那种令人无法呼吸的静默消失了。
  金光散去,一只白色的小猫“啪叽”一下落了下来。
  一只手拎着它的后颈把它提了起来,小猫昏睡着,在秦四喜的指间晃了晃。
  夕昔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穿过藤萝花搭成的侧门,她笑着说:“秦前辈!鹅前辈!要不要出去吃点儿早饭?哪来的猫?”
  正房门前,一只白色的小猫在对着鹅前辈发出“呼噜”声,夕昔瞅了好几眼,怎么看都觉得这小猫不是鹅前辈的对手。
  她家的秦前辈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指了指小猫说:
  “朋友送来寄养的,你平时不必管她,我设下了禁制,它除非跟着我,不然离不开这院子。”
  听见秦前辈这么说,夕昔点了点头。
  “秦前辈,咱们早饭去吃碗热汤面吧,还是让小纸人送来?”
  秦四喜看了一眼被她暂时封住的天道猫猫,说:
  “先随便吃点儿再出门吧……”
  她还没说完,鹅已经欢快地跳上了凳子开始扇那个铃铛。
  “热汤面,水草饼,虾泥丸子,炸小鱼……”
  除了热汤面都是鹅喜欢的!
  夕昔连忙追过去,嘴里补充说:
  “再给秦前辈来两盘卤好的灵牛肉,两盘配面的小菜,汤面要三碗,面要细而不烂,放香菜葱花,再来一小碗茱萸油一小碗醋。”
  很快,廊道深处出现了提着食盒的小纸人,它们大概还记得鹅,连摆盘的时候都绕着鹅走。
  鹅跃跃欲试想要把它们扇到半空,就听见秦四喜说:
  “这猫可真是端庄。”
  什么意思?
  说猫端庄鹅不端庄?
  斜睨了那只被鹅打过屁股的小猫一眼,鹅就看见小猫蹲坐在地上,正盯着四喜。
  鹅梗着脖子,也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粗壮的鹅掌叉开。
  端庄,鹅也会!
  小纸人胆战心惊地送完了饭,手拉着手草草鞠了个躬就跑了,夕昔这才想起来忘了给猫点点儿吃的。
  “秦前辈,这里有炸鱼和虾泥丸子,这猫能吃吗?”
  鹅一听,小眼睛一瞪,把鹅点的那些炸小鱼之类的都用翅膀拢到了自己的面前。
  鹅点的东西,不给这个黑心肝的猫猫吃!
  夕昔看看鹅前辈,再看那只猫,就见那只猫用绿色的眼睛鄙视地看着鹅前辈。
  嗯?一只看着一岁大都没有的小猫怎么还会鄙视呀?
  接着,夕昔就见秦前辈用狗尾巴草点了点小猫的鼻子。
  小猫愤怒地“喵”了一声,直接跳到了回廊的栏杆上。
  “你要是想吃,就点点头,不想吃就得看着我们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