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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融融的灯火下,弱不禁风的小郡王像是炸了毛的波斯猫,明眸皓齿染上了生动颜色。
  一时间桃花灼灼,神光逼人。
  段霖饶是再厌恶云渺,也被晃了下眼,反应过来后一张俊脸不免臭烘烘的,找补道:“今早去慈寿宫请安,见姨母正侍候太后簪花,还当安乐郡王也一同来了,谁知道……哦,看我这记性,驸马也抱着病呢,小表哥要侍疾来晚些也正常。”
  这话一出,上位几人俱是黑了脸。
  驸马与公主不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连家宴也甚少露面。
  至于对唯一的儿子云渺,驸马嫌其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又专爱在吃穿用度上下功夫,和他母亲是一模一样被宠坏了的。
  驸马对云渺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云渺自然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去讨这个便宜爹的嫌。哪里会去侍疾呢?何况驸马是心病又不是真病。
  ……
  “好了,安乐郡王素有纯孝之名,如今天寒地冻,他又体弱,来迟些也是有的 。”永靖帝今年不过四十,又素爱骑射,保养得当,看着不过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儒雅书生。
  又因是九五之尊,眼底沉淀着隐而不发的帝王杀伐之气。
  他居高临下望了自己这个最桀骜不驯的儿子一眼,又移开目光,朗声道:“宴席刚刚开始,一家人何必拘束,快落座吧。”
  看着段霖皮笑肉不笑,云渺得意地收回目光。
  丝竹声再度响起。
  太后向云渺招招手,“好孩子,来哀家身边坐。你母亲也在这里。”
  荣安长公主正坐在太后下首,亲自为其布菜,此刻正笑意盈盈望着自家娇儿。
  云渺腾腾腾跑了过去,依偎在祖母和母亲身边,甜言蜜语的祝福话不要钱似的撒了一箩筐,哄得一老一少俱是眉开眼笑。
  段霖在附近,耳边也不时飘来只言片语,又没忍住投去鄙夷的目光。
  然而那人压根儿没看他。
  一怒之下转头,甩袖时无意间与小太监倒酒的动作碰上了,袖口沾了几点酒渍。
  虽说衣料颜色深看不真切,但段霖还是动了怒,只不过暂且按下没有发作。
  小太监欲哭无泪,脸色惨白退到一边。
  不过,如段霖这般直勾勾盯着云渺的毕竟是少数。
  今年风调雨顺国库充盈,永靖帝有心趁此元宵佳节与臣子同乐,故而除了宗室,凡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均可携两位家眷出席宫宴,以示皇恩浩荡。
  以往只闻安乐郡王之名,却因种种原因无法面见之人,今日才算是一睹究竟。
  本以为是个骄奢淫逸的酒囊饭袋,不曾想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神清目朗仿若小菩萨一般。
  又听说身负顽疾,发病时一步三喘,是个可怜可叹的人。
  可知传言多少有误,往日竟没能寻摸机会早点儿与这位小郡王相交。
  有这般想法的不在少数,多是些父辈带进来的青年公子哥儿,个个也是天之骄子,有些将来还要承袭家中爵位。
  右丞家的小少爷便是其中之一。
  他前年刚蒙荫入了国子监,然而家中已有个嫡亲大哥入朝为官支立门户,倒也不必自己头悬梁锥刺股。
  因受祖母疼爱,前几日还指派了两个身边知事的貌美女婢,意图找个机会教导他房中事。
  只是秦逸一直兴趣缺缺,不是推说明个要和同窗出去赛马打猎,就是乱发一通脾气。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只好男风,但又对那些寻常小倌无甚好感,没想到今晚……
  兴许是秦逸的目光太过放肆,惹得近旁户部尚书家的公子频频侧目。
  待顺着对方的目光瞧过去后,不禁冷笑连连,半敲打半酸妒道:
  “秦逸,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看在同窗一场的分上,我劝你别吃多了酒,太肆无忌惮了些。”
  有些人背地里肖想肖想是可以的,但台面上,你多看一眼都是大不敬。
  这话没头没尾,但秦逸还是听懂了。
  他收回目光,但却在对上户部尚书家的公子时翻了个白眼。
  生的这般“粗犷不羁”,自然是肖想不到的。
  ……
  ……
  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官司,云渺正急切地抓住每一个和长公主享受母子亲情的时刻。
  其实系统解除他的记忆限制之后,最让云渺无法接受的不是这一切都是“剧情扮演”,而是他并非长公主的亲子。
  母亲如果知道了真相,该多伤心啊。
  一直宠爱的儿子,居然是个冒牌货,是个鸠占鹊巢的小老鼠。
  而真正的孩子齐忱,却被这只小老鼠踩在脚底下,侮辱折磨。
  云渺难受得做了好几天噩梦,还祈求系统,下个世界不要再用这种方式适应剧情了。直接开始吧,别去投入到真正的感情里,他会努力扮演炮灰的。
  不要像现在这样……
  “阿菟?”
  阿菟是云渺的乳名,就是小老虎的意思,寓意盼望他健健康康地长大。
  荣安长公主察觉到儿子突如其来的低落情绪,担忧道:“怎么了……是不是心疾又犯了?”
  “没,没有。”云渺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长公主。
  和身上雍容华贵的气度不符,长公主的样貌其实偏柔婉温和,和云渺那张攻击性极强的张扬脸蛋儿可以说毫无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