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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缓缓转成黑夜,钟离坐在她身侧,林深眷恋地贴在他的腿边,虽然她并不是他的实质意义上的眷属和信徒,但在某种程度上,她还是认为钟离是她唯一的神明。
  他的掌心轻柔抚摸着她的头发,让林深有了垂泪的冲动。
  林深不知道该怎么掌握他们之间的亲昵,她甚至不敢伸手去拥抱他,但是这样的爱抚,让她有勇气抓住他的衣襟,轻轻拉扯起来。
  钟离躺在她身边,林深试探地贴在他的肩头,小声道:“帝君,我看到了那时的璃月,就觉得你实在是太过伟大了。”
  “那并非我一人的力量。”他仍是谦逊。
  “我看到了你,不知道你的记忆中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不知死活的身影,往你脚下射了一箭。”
  “确实有。”钟离沉思道,“记得那时一支赤色的箭矢直奔脚底,但是并没有杀气。”
  林深笑道:“毕竟可是我带着'给我去干掉帝君的敌人'的决心射出的箭呢。”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林深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发涩:“我也是你的信徒...帝君。”
  渴望神明的垂怜,是每个虔诚者私密的哀求。她能贴近他,已经足够幸运。
  钟离轻拍她的肩头,林深又道:“你已经很累了吧,我会履行我的诺言,帮你卸下岩神之位。”
  一开始,只是对生命的爱怜,让这位魔神动了恻隐之心。随后,是漫长的战争,无数需要庇佑的平民,和追随他、信仰他的眷属,以及与他签订契约的那些仙众。
  他看到了天理的无情,察觉到哪怕强大如摩拉克斯,也难逃磨损的厄运。
  六千年的生命已经足够长久,多少挚友在眼前消散,又有多少故人被他亲手镇压。
  她亲身体会到了他的痛苦。
  那种被时间磨灭的无可奈何,以及累积在身的疲乏。
  “所以好好休息吧帝君,作为钟离。”
  林深带着虔诚的爱意亲吻他的手背,然后蜷缩成一团,在他怀里陷入沉睡。
  钟离合上眼睛。
  他很少抱着什么柔软的东西睡觉,流淌的水声与岩石反而能让他获得平静。
  他不曾毁约,与这位旅者签订的契约也是如此,在她失踪之时,钟离也已经料到她可能掉入了某种不稳定的时间空隙,她或许会被传送到任何时间点,依照她的能力,即使是战乱的魔神战争时期应该也能存活,何况,他还回忆起那他不曾遗忘过的记忆。
  时间是他仅剩的一切。
  钟离布好符咒,差不多两月后,收到了她用星螺传递的信息。
  这种交流方式似乎只有她能行。
  偶尔能听到她轻颤的声音,喊他帝君。
  很难不去担忧这位异乡的旅者,能否度过难关,以及她要在什么时间才能回到本来的时间线。
  蒙德的风神曾经陷入沉睡,钟离也想过是否要化作某座山峰,就这样沉眠下去。卸下岩神之位后,他存在的意义似乎没有那么明显了。
  直到完成那个终结一切契约的契约。
  林深贴在他的怀中,呼吸匀称,贴在他的脖颈,感觉有些新奇。想到以前养育的幼小的夜叉,似乎也是这样粘在他身上。
  哪怕他们也都已经离世。
  到一切的尽头,不知会不会见到曾经的友人,魔神死亡的力量可能会毁灭整个璃月,等到那一天,这片大陆又该是什么样的风景。
  “或许这一切,都要靠你的双眼去见证。”钟离轻抚她的侧脸,“成为记录者吧。”
  --
  林深难得做了美梦,逐月从地里钻了出来,她确实是一条极其貌美的小蛇,想来赵志已经将她的遗物供奉起来,让她得以亲眼看看璃月的风景。
  林深站在祠堂前,这里还有许多无名的仙人,没有牌匾,只剩下一些残留在人世的遗物,还有简易的石冢,即使如此,路过的村民还是会祭拜几次,来保佑进山平安。
  小小的翠瞳蛇攀绕在石头冢上,林深将包裹的清心放在她面前,逐月似乎迟疑半晌,随后笑道:“是你呀。”
  “嗯,帝君将你和我一起带回了璃月,赵志把你的发簪供奉起来。”
  “那要替我感谢帝君和那位樵夫。”逐月道,“已经亲眼见得,确实如他所说。如此甚好。”
  “我也会来看你的。”林深道,“其实还有很多供奉夜叉和仙人的寺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机会见面呢。”
  “我们终会重逢。”逐月眷恋道,“曾经的友人,都会在尽头相遇。谢谢你,旅者。”
  林深摇摇头。
  比起他们为璃月做的,她那些举动实在是微不足道。
  林深坐在她身边聊了很多,直到天光破晓,似乎有个身影站在竹林掩映处,林深确认后道:“好像是帝君来接我了。”
  “帝君很疼爱你呢。”逐月笑道,“那就快快去吧。”
  林深挥手,往亮光处走,钟离正站在不远处,静等她的归来,林深快走两步扑到他怀里,一睁开眼,她仍在入睡的寝室,只剩下满脸的泪水。
  林深不禁往他怀里钻了钻,钟离似乎没有睡,又感觉到他拍得很轻盈,可能也是半梦半醒。林深感觉到他微凉的手指在帮她擦拭眼泪,抽抽鼻子,咬了咬他的指尖,果然很硬。
  林深用他的手磨了会儿牙,钟离似乎笑了声,她抬头去看,他却合着眼睛,看样子是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