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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之前看到的……确实是幻觉,但是后来,它消失了。”郁舟眼睫一颤,“我就跑到你身边看着你,本来以为能看到你好起来的,可是你却想做傻事。”
  因此,他才会不惜一切跳出来制止路祁言。
  “路哥,你不要这样,你要好好的。”郁舟越说声音越低,“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少年擦掉眼角的水汽,过了一会儿才看向路祁言,眉眼弯弯:“我没有经历太多疼痛,也可以在消散前继续看这个世界,我已经很知足了。”
  路祁言眼眶蓦地红了,哑着嗓子语速变得焦急,伸出手想要抓住虚空中的影子:“舟舟,你别走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郁舟也很想抱一抱路祁言,可是他真的没有身体,也做不到。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伸出手在路祁言的脸侧碰了一下:“能和你谈恋爱我很开心,如果可以选择,下辈子我还要和你一起长大,然后在一起。”
  “还有哦,”郁舟眼底一片晶莹,他笑了一下,“刚刚是骗你的,我没有生你的气,但你不许再来找我了。”
  如果可以,就把所有的幸运留到来生吧。
  郁舟半透明的身体逐渐变得更加浅淡,他用最后的时间凑上前,亲了亲路祁言的唇角。
  然后,他逐渐消失在了路祁言的怀中。
  死后的灵魂本来是不该再出现在生者的眼前的,郁舟破例了,比一般的亡灵消失的更快。
  不过几秒,四周再次归于黑暗。
  “郁舟……?”路祁言声音颤抖,叫了一声郁舟的名字。
  这次,是真的再也不会有应答了。
  从郁舟出事到这天,路祁言并没有哭过。
  可是现在,他的视线骤然模糊了起来,鼻头涌上堪比痛楚的酸疼。
  几滴滚烫咸涩的泪从眼中直直掉了下来,无法停止。
  几乎是瞬间,被压抑已久的泪水伴随着崩溃的情绪一起击碎了他。
  路祁言手边是翻到掉页的相册,几张照片上郁舟正笑得灿烂。
  甚至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前,少年还能这样在他身边笑。
  路祁言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死死扯住相册抱在了怀里,痛哭到无法呼吸。
  泪水似乎流进了四肢百骸,灼烧到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压抑窒息的情绪扼住了所有其他的念头,路祁言的脑海中很快只剩下了一个让他绝望的想法。
  他好像。
  真的失去郁舟了。
  永远。
  *
  路祁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周。
  一周后,他从家里出来了,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框架显得更为明晰,多了几分冷峻。
  就连不熟悉他的人都觉得,他似乎变了个人。
  陈淮还没等完全勘察清楚路祁言的状态,就发现对方似乎已经不再那么颓丧了。
  确切来说,是看不出颓丧了。
  也看不出开心,看不出愤怒,整个人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甚至变成了……工作狂?
  路祁言开始和陈淮一起努力研究那个项目了,他找到那几人,从头到尾认真听了一遍对方的策划,提出了几个意见。
  他每周六会去墓园,那一天不允许别人打扰,其他时候总是泡在工作和其他需要干的事情中。
  秋天匆匆而过,季节交替到了冬天。
  十二月时,一场雪悄然落下。
  那天路祁言从商谈的酒店里出来,想了想,把司机和车钥匙留给了陈淮,自己叫了车,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合伙人在一旁悄悄问:“年轻有为的人都像路哥这样吗?我好像从来没见他笑过。”
  陈淮哽了一下:“应该……不是吧?我不算年轻有为吗?”
  他开了句玩笑,接着认真起来:“路祁言和我们不一样,他以前其实也不是这样的。”
  “那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陈淮看路祁言走远了,于是想了想回答说:“以前会开玩笑,甚至有点毒舌,和我们的关系都很近。”
  “那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合伙人追问。
  “……”陈淮说不出话。
  “还有每周六,路哥都是去哪儿啊?”合伙人好奇的问题越来越多。
  雪势似乎加大了,一阵刺骨的风刮过,吹落了树梢上最后一片干枯的叶子。
  陈淮搓了搓手取暖,半晌回答道:“去看他的爱人。”
  “爱人?!”另外几个旁听的人也来了兴趣,瞬间凑过来,“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路哥有对象?他也没把嫂子带给我们看看!”
  几人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路祁言这种冷淡疏离的人,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样子?
  陈淮一懵,觉得这场八卦要像山坡上滚下来的雪球一样收不住了。
  他严肃神色:“不该问的你们别打听,小心路哥发火。”
  剩下几人稍稍消停了一些。
  但是没过几分钟,陈淮就听见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在讨论刚才没能得到的答案。
  “确实应该有对象,你们记得吧,路祁言手上有戒指,看起来就很贵。”
  “所以为什么从来没出现过啊?”
  “要特地消失一天,是嫂子住的很远吗?”
  “路哥不会天天对嫂子也板着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