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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队伍里的一人沉默寡言,自始自终闭嘴缄默,也未与旁人交谈。
  千墨离低头而立,在众人堆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已为十八岁却没有青年的朝气,显得有些颓唐,睫毛沉沉垂下连带着遮住半个瞳孔,深海眸子已如死井水,沉淀漆黑,不见光彩。
  过长的柔软黑发凌乱歪束,耳染蓝发也变得黯然,映衬面部轮廓有些阴郁,却又因脸白显得脆弱无力,身形修长,铸成的五官迷人,但总有凄哀悲凉状。
  被白颜画锁在牢里囚禁了长达近两年多时间,这次下山历练才被放出去,手堪堪虚虚握着剑柄,袖腕露出一小截的皮肤伤痕累累,既有被罚的鞭印,也有自残的痕迹。
  三天两头便遭到白颜画打骂责罚,轻则跪在门外三天,重则便关在牢房里一个月,长期以往的打压摧残,令千墨离已经不敢有自己的想法,更不敢反抗,做任何事都需得经过白颜画汇报同意了才行。
  囚步在离孤阁少有朋友,而不知何时,身边的师兄弟、师姐妹们开始议论谩骂,孤立欺凌,逐渐无人喜欢他,而这些皆为醉花宫的手段,故意安排那些人去欺负千墨离。
  醉花宫想要杀死万劫珠许久,不能亲自下手伤害便从他的精神上下手,要杀死一个人很简单,用谣言和孤立就够了,这手段的确很有效,千墨离被折磨许久,已然没有生的意志。
  此次下山他便已计划好,他要逃走,逃离这个人间,找一条河沉下,永远不要醒来。
  千墨离想时,头再次低下来。
  交谈甚欢的人群忽而激动起来,衣袂飘动声起,脚步落下,一个清润声音响起:“那长老有事不能来,所以这次就由我来带你们。”
  千墨离抬头看着来人,一席流光金衣跃如眼帘,第一反应是那人如太阳耀眼,刺眼得他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他看到面前是金来香,隐隐开心了一点,心又暗沉下来,对周遭的事物已然没有了何反应。
  金来香咳了咳,道:“安静,我来点一下名字,这个……”手背到身后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忘记拿卷轴了,抬起手挥了挥,“算了,出发吧!”
  众人欢呼,千墨离双眸无神盯着仙君抬手时,衣袖滑落露出的白手臂看,而这一看,刚好与金来香对视,千墨离忙垂下眼。
  准备御剑飞行时,金来香犯了难,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最后指向站在后面低头的千墨离:“你过来,同我御剑,其余人先前往前面小镇,那里会有执事堂弟子接应你们,可不要乱跑。”
  等众弟子乐兴兴御剑离开时,只剩下千墨离跟金来香两人。
  千墨离持剑俯首,盯着金衣边落地的卷发沉默不言,等着仙君命令,也不吭声说话,惘然凝息。
  金来香疑心这小孩怎么长大变了个样,难不成小时候对他说的那些话都忘记了?
  “我这副妆容好不好看?”
  千墨离一惊,只觉这是不敬,敛眸道:“弟子不敢看仙君。”
  “为什么?”
  “不敬,不配,不敢。”
  金来香近身道:“你看我啊。”
  千墨离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好找个河跳下,没有了精力与任何人交谈,偏头缄默。
  “看看我啊。”金来香一步跨就到千墨离面前,抬头贴近面庞。
  千墨离霎时慌得退后,目光躲避,常年不与人交流不习惯靠人太近。
  金来香指着自己,枉屈道:“你不看看我,怎么认得我,怎么能记起我。”
  千墨离这才抬目看向金来香,左眸下的泪痣吻在脸上明亮生辉,一时恍惚,脑内闪过许多片段,然而都不记得是何地何时发生的了,被折磨囚禁许久,记忆受损。
  他知道自己对这仙君有过不一样的感情,但今非昔日,他已然没有了爱的能力。
  “在你还小的时候,我们有几次交谈,现在你长大了,却跟我生疏了吗?”金来香道。
  千墨离抱拳道:“弟子失礼。”
  “御剑吧,这一路由我带你。”
  二人一同上了剑离开,金来香心情愉悦,与千墨离喋喋不休地交谈,虽然都是些无聊的废话,可让那郁郁寡欢的人终于开了口,身上闷沉沉气息少了一些。
  金来香落地后去买了个红薯给千墨离,道:“你先吃着别饿肚子,我去找执事堂弟子,等交接好事再来找你,你去站在墙边吃着,街上人太多别乱跑。”一边说着一边剥好半个红薯。
  千墨离低头看着比他矮个头的仙君,语气里像是哄小孩,伸出了手又缩回去,小心翼翼接过:“……谢谢仙君,我会在这里等你。”
  然而金来香刚走不久,千墨离走到墙边准备吃着,便被几个弟子袭击,蒙头围殴揍了,红薯掉烂在地上,被踩了好几脚。
  过了一会,当金来香回来时,看见千墨离蹲抱在墙角,脸上落了不少伤,白衣皱乱灰脏,头发半散落,手搭在膝“盖上,眼眶可见通红,泪光闪烁。
  金来香看见千墨离衣角还有鲜血,急忙走过去,见得巷子里堆着四五具尸体,惊了惊。
  “我杀人了,有一个人跑了,我要死了。”
  金来香闻言,清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白颜画一定不会放过千墨离,虽是担心害怕,但语气尽量轻声温柔。
  他蹲下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