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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妃攥着裙角,也不要人搀扶,慢慢地撑身站了起来。
  渐眠回到长秋殿时,敏锐感觉到气压比寻常要低。
  他跨过门槛的脚还未落地,就要转身开溜。
  “站住。”
  沉稳至极的一声呵斥。
  来了,到底还是来兴师问罪了。渐眠叹了口气,捏了捏紧皱的眉心。
  小福子猫着腰过来,小声切切:“傅相在殿中等候多时了,殿下快快进去,软和点认个错,也就算了。”
  只是几瞬不察,这小祖宗怕不是又在外头招惹了什么事出来。
  小福子内心叫苦不迭。
  他看傅相走过来时,一向沉稳宁静的脸上都在隐隐冒着黑气。
  “他让我进去我便进去么?”耳垂抽痛,他还没忘记是谁将锋利耳坠直接洞穿到肉里,疼的他呲牙咧嘴。
  雪封小太子可是个名副其实的记仇精。
  “偏不。”他牵了牵唇角,旋即回身往外走,还不忘了招呼人跟上:“薄奚,我们去跑马。”
  ……
  “站住!”
  隐含薄怒的一声呵斥,端坐高堂的长者让他麻溜滚进去。
  渐眠何许人也?
  翻天搅地的雪封小太子。
  他那身天生反骨都沾了邪性,渐眠听见这声呵斥脚下更快了些。
  呵,
  一声极轻微的叹声,仿佛是在嘲笑幼年储君的不自量力。
  “自即日起,你们主子每月的料钱也不必再发了。”慢声语调如同破冰之石,铛的将渐眠定在原地。
  雪封太子宛若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狡黠的眸子大睁,不可置信四个大字在他脑中循环回响。
  谁做得主,谁能做主克扣他的每月料钱。
  这殿内的人也不再拦,甚至说完这句话后还轻呷了口茶。
  风轻云淡。
  渐眠嘴角抽了抽,已经迈出中亭的脚又收回来,大步流星的往回走,面无表情,咬牙切齿,那样子活像是谁挖了他家祖坟。
  小福子内心惴惴,生怕这小祖宗一言不合就要与傅相对簿公堂,掀翻这长秋殿金碧辉煌的顶梁。
  他一溜儿小跑跟进殿里,刚想打个圆场,那乌发雪肤的美人已经乖顺嵇坐案桌下,别提有多听话。
  薄奚:……
  小福子:……
  众人:……
  傅疏叹了口气,瞥见他穿耳过后的一点青紫,终究还是软下心肠,从大袖中拿出一瓶药来置于案桌前,道“每日数次,用时拿水化开冲洗。”
  渐眠唔了声,并不接过,细白指尖推动着珐琅药瓶上的漂亮瓶口,一晃一晃,漫不经心。
  那珐琅瓶已然净白无瑕,细白手指竟还要更胜一筹的漂亮。
  众人都被夺去了视线。
  渐眠分明还在生气。
  但你能说他不知好歹?
  这么一个作天作地,但却偏偏生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小祖宗,谁舍得真跟他生气。
  小福子忙上前收起药瓶,谄笑道:“奴才记下了,奴才定会暗示嘱托少海善用。”
  傅疏高傲的下颌才轻轻点了下。
  只一瞬,那点堪称和善的模样又随风消散,他蹙着眉,冷声:“今日的热闹,少海实在不该凑。”
  他看上去是在怪罪渐眠擅自接下绣球,冷沉目光却直直扫向薄奚。
  不知名的酸涩席卷了傅疏内心,他哽了瞬,才压下心头那点不知名的晦暗阴影。
  渐眠想凑这个热闹吗?
  那顶绣球都扔进渐眠怀里了,他还尚未反应过来。
  只是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太大用处,渐眠不欲解释那么多,声音淡淡:“有人推了我一把。”
  “谁?”傅疏一顿,敏锐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静妃娘娘到--!!!”一声叠一声的唱喏,从宫门飘进长秋殿。
  渐眠住了嘴,回身去看。
  秀美端丽的一张脸,连笑起来都是这样纯然无害,像是未曾猜到傅疏也在这里,眼中一丝快的来不及捕捉的诧异浮现,不过片刻,又被小心收好:“傅相也在这里?”
  她掩面一笑:“倒是本宫来的不巧了。”
  傅疏不语,以臣子礼相待。
  静妃眼神斜瞥,身后的内侍大太监当即会意。
  没过少时,一个浑身被拷打的血肉模糊的人被几个内侍押进殿里。
  血腥气瞬间弥散开来。
  大太监:“娘娘,人带来了。。”
  静妃拂手,一干人等恭敬退下。
  她掩面叹道:“这件事原是本宫弄出了纰漏。”
  太监抓起他的头发,渐眠一眼便认出这个人正是引他去主台又消失不见的小太监。
  渐眠微眯起眼。
  静妃宫里的大太监适时接上话茬:“奴才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这小子没规矩,实在顽劣,竟把少海独自扔在了看台下。”
  “说话!”大太监狠狠踹了一脚。
  那被押住手脚的小太监摇晃着脑袋,刚要抬头,嘴里呜呜咽咽。
  不过少顷,竟是直接喷出一口血泡。
  他哀戚的眼睛里含着一层水意,微张的嘴巴里已经看不见鲜红的舌头了。
  那里变得空空荡荡。
  静妃略微惊诧的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懊丧自己手下的人竟然出了这种差池。
  “这……”为首的大太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才一时没看住,竟叫他咬掉了舌头。奴,奴才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