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长老承担了他的老本行, 认真计算起最近的黄道吉日。
小树给树族传信, 告知这个好消息。
所有妖都忙碌起来, 连二难和小白龙都被祖龟奶奶支使得团团转,准备起婚礼的相关事宜。
唯有白若两手空空, 不知道做点什么好。
祖龟奶奶大手一挥,“你只要负责在婚礼那天漂漂亮亮出场就行!”
白若安心躺平了。
她为这场婚事做的最大努力, 大概就是研究新婚之夜该如何充实度过。
甚至为此从宜欢城订购了一系列新婚特辑话本。
小树热情高涨地亲自操刀, 开始裁制喜服, 时不时地来征求白若的意见。
“袖口的纹样采用龟背纹如何?你喜欢深色的纹样,还是浅色的纹样?”
“裙边上可以点缀树叶状的灵玉,走动间叮咚作响,闪闪发光……”
白若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缎料, 还有零零碎碎的装饰物, 只觉得一阵头晕。
“你决定就好。”
小树脑袋上的小花晃了两晃,有了主意, “这样,我把设计稿都画出来, 你来挑。”
白若勉强点头, “也行。”
两日后, 白若被小树送来的厚厚一本设计稿震住了。
“那么多?”
小树一边翻页, 一边讲解道:“前半本都是喜服样式,领口、袖子、裙边、腰带的款式面料都标注了,你看着挑。后半本是当天要用到的首饰,头冠、步摇、耳铛、项圈、镯子……你也得挨个决定。”
白若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深吸一口气,对小树真诚道:“这方面,你是专家,我听你的。”
小树飞快翘了下唇角,对着设计稿娓娓道来,“我建议你选云锦描金的缎裙,外罩绯色鲛纱,再搭配……”
白若听了足足一刻钟,爽快拍板道:“就按这个来。”
小树抱着设计稿小跑着出去了,“那我就按这个方案去准备了!”
白若长舒一口气,继续研读她的新婚话本。
……
卜长老在勤勤恳恳算了一宿,终于选定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吉日。
用祖龟奶奶的话说,万一这日子挑得不好,影响到小龟的婚姻幸福,卜长老可是要负全责的。
此话一出,本来几刻钟就能算完的良辰吉日,卜长老硬是算了整整一晚。
如此一来,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包括白若在内的几个占卜半吊子装模作样地看看日子,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这个日子就算定下了。
定好日子,就该发请柬了。
祖龟奶奶兴致勃勃地给她的老姐妹们发喜帖,恨不得向全妖界宣告自家不知道第几代小龟要成婚了。
小树也给树族寄去了厚厚一沓请柬,邀请大家前来观礼。
白若列了一个长清单,给秘境里打过交道的小妖们都送了一份。
这份子钱,多收一份是一份。
唯有对着墓地里沉眠的小龟,白若有些犯难。
思来想去,白若还是给他们的墓前各自放了一张请柬。
“到时候请你们喝喜酒。”
陪同的小树闻言,在脑中想象他们到时来墓地敬酒的场景,蓦地晃晃脑袋。
这画面真是怎么想怎么微妙。
当诸项事宜都准备妥当时,时间也慢慢来到了婚礼这天。
这一天的龟族前所未有的热闹,喜庆的红绸装点在龟族的每个角落,就连长生池里都铺上一层水红色的晶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白若正在屋里试婚服,婚服繁复,为了避免出错,小树在一旁全程指导。
“这根带子得系在背后,别系错了,还有这领子,得这么翻……”
白若被折腾得晕头转向,“树老师,还是您亲自来吧。”
小树的手灵活极了,在衣带中来回穿梭,不一会儿便把整套婚服打理得整整齐齐。
白若盯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看了半天,意味深长道:“灵活性不错,希望其他时候也能稳定发挥。”
小树愣了片刻,不由得耳根微热。
白若想到之前到树族定制本,朝他暧昧地挤挤眼睛,“你的枝条,也能这么灵活吗?”
小树下意识回道:“可以。”
说这,他探出两根枝条,轻巧地给白若盘了个发髻,连碎发都梳理得一丝不乱。
白若啧啧称奇:“果然是种族天赋啊,好好发挥!”
小树这才反应过来她问这个的用意,脖子也红透了。
来提醒时辰的二难一过来,就看到泛红的小树,忍不住打趣道:“你这肤色,还挺应景,喜庆!”
小树被这一打岔,连忙用手扇了扇风,重新冷静下来。
……
吉时将至,白若和小树相携而来。
俊树美龟,十分登对。
祖龟爷爷和祖龟奶奶笑得一脸慈祥,在长生池前迎接两位新妖的到来。
待白若和小树在长生池前站定,祖龟奶奶缓缓道:“龟神在上,今日我族小龟江白若和树族言檀喜结良缘,在场诸妖皆是见证……”
随着祖龟奶奶的话音落下,长生池中央亮起一道灵光,直入天际。
白若和小树对着长生池三鞠躬。
这个刹那,白若仿佛觉得有一道无形的线,将她和小树牵在了一起。
白若和小树在所有宾客满是祝福的目光中相视而笑。
救发之恩产生的因,终是在今日结出了果。
……
洞房花烛夜。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房中传来,白若正对着床头的沙漏数秒。
要不是二难那傻龟在敬酒时打翻了酒盏,弄脏了小树的衣衫,她早就该和小树进入正题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二难至少得赔她万金!
水声渐弱,白若的耳朵敏锐竖起。
几息之后,水灵灵的小树披着外衣从浴房走出,带着满身潮湿温热的水汽。
白若克制地咽了下口水。
为了这小树出浴图,她多等一刻倒也不算什么。
她可不是那种猴急的冒失龟。
小树在心里走马灯般反复复习昨日恶补的知识点。
一个走神,便是脚底一滑——
白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搀扶,拉到一半,忽觉不对,转而抱着小树一齐摔到在地。
被抱了满怀的小树茫然地眨眨眼,看着再次被地面弄脏的衣衫和头发,小声道:“好像,得重新洗了……”
白若抖抖自己同样蹭脏的袖口,一本正经道:“节约时间,一起吧。”
小树动了动唇,还没从脑子里找到应对的知识点,就半推半就地和白若一道进了浴房。
哗啦啦的水声再次响起,水声之下,隐隐传出其他声音,又马上被更激烈的水声覆盖。
烛火的光芒映照在薄薄的窗纸上,透出两道模糊的身影。
扬起的水花溅湿了窗纸,一根蜿蜒的枝条不知何时爬上了烛台,“噗”得掐灭了烛火。
浴房彻底陷入黑暗,隐忍的闷哼中夹杂着一丝调笑,“羞什么?”
“窗纸、透光……”
“没妖偷看。”
“那也不行……”
接着是白若连哄带骗的声音:“试试这个,烛火都熄了,总不能白熄。”
小树的声音里带上一丝羞愤,“你又是从哪里看得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乱七八糟,这都是前妖的宝贵经验,说不定就是你们树族的前辈写的,不然怎么对树了解得一清二楚?”
“……”
小树闭嘴了,开始身体力行地践行前辈经验。
浓郁的木香再次弥漫,侵染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白若的嘴又开始不老实了,“我还有别的珍藏,我们可以挨个试……”
小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应。
……
隔日,小树感冒了。
头顶的小花蔫了吧唧地垂着,他裹着一条厚厚的毛绒毯子,窝在窗边的摇椅上晒太阳。
二难算了算小树感冒的时间,和小白龙嘀咕道:“你说,是不是白若睡觉的时候把被子都卷走了,才把小树冻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