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话还没说完,周栖时便一手扶住她的腰身一手抬高她的下巴, 俯首朝她的嘴唇覆过去。
贝桃也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最先想到的是他没关的房门, 借着换气时气息不稳的急急道:“门…门没关。”
周栖时置若罔闻,反而碾着她的嘴唇加重力度。
到底还想着婚宴以及楼下的王卉玉, 贝桃远不如以往专心, 在感觉到他的手掌开始在自己腰间摸索时, 贝桃到底还是没忍住张嘴咬了他一口。
不重, 却也够周栖时清醒。
分开时, 两人的气息皆不稳,贝桃刚要开口却在看清他嘴唇以及唇边晕染着不属于他的颜色时,一时间没忍住笑出声来, 只是刚笑了两秒, 她猛的就回过神来, 转身朝一旁试衣镜的方向过去,果然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的嘴唇, 他甚至比他还要更惨一点。
没办法,贝桃只能在梳妆镜前坐下,用湿纸巾小心翼翼的将嘴唇上以及唇边晕开的口红擦拭干净, 最后再重新补上。
等收拾完下楼,距离周栖时上楼来近二十分钟过去了。
王卉玉还在庭院, 在修剪繁茂的枝叶。
“妈,我们过去了。”贝桃对她道。
王卉玉抬起头朝他俩看了眼,点点头:“去吧。”
婚宴地点是男方家的私人庄园,诺大的草坪柔软青翠,精心修剪过的绿植葱葱郁郁,白色的喷泉,泉水清澈纯净,远处是挺拔的松柏,光线与枝桠自然交错,宛若世外桃源。
虽然有这个心理准备,但在上楼时,往往上走贝桃面上的淡定便越难以维持,周栖时见状,笑着将她的手握紧,温声安慰道:“不用紧张,就只是见个面打个招呼就好,打完招呼我带你去我姐那边。”说着又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接着道:“顶多半小时,言竺还有余初她俩也该过来了。”
贝桃闻言,惊讶道:“余初他们不是等下午婚宴开始才过来吗?”
周栖时捏了捏她的手指,道:“原本是下午才过来的,但我也是第一次作为女方家属参加婚宴,之前还以为没什么需要忙的,但事实是我想多了,我后面忙起来估计照顾不了你,所以我就跟她俩说好,麻烦她俩上午就过来陪陪你。”
贝桃听他这样说,涌起的暖意甜意将萦绕在心头的那点紧张都化解开了。
周栖时带着贝桃过去时,周家的几个长辈都坐在沙发上聊着天,听到敲门声皆朝门口看了过去,因此一进门贝桃便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数道目光,下意识将周栖时的手指捏紧了些。
“来啦。”江晚兰最先站起身来。
贝桃也下意识的朝她看过去,眼底瞬间闪过惊艳,不等介绍她就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周栖时的母亲,她穿着身浅蓝色的金丝刺绣旗袍,皮肤白皙紧致,眉眼尤为漂亮,完全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气质富贵且婉约柔和。
可以说这一屋子里,周栖时最亲的长辈都到齐了,贝桃努力将心底的紧张压下去,跟着周栖时一一喊人,伯父伯母,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以及三叔三婶。
初次见面,周家人对贝桃都很满意,周奶奶从江晚兰手中接过一个黑色的首饰盒,从里面拿出一只色泽水润的翡翠手镯,拉住贝桃的手直径戴进她的手腕,贝桃想要收回手却被周奶奶握紧,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朝周栖时看过去。
周栖时知道这是奶奶准备的见面礼,岑芩堂嫂也是有的,于是温声解释道:“这是见面礼,安心收下就好。”
……
收下见面礼之后,周栖时牵着贝桃再次跟长辈们打了招呼之后,带着她去见江栖汀,这会儿江栖汀还在化妆,堂嫂她们应该也都在这边,从房间出来,贝桃没忍住抬起手去看之前没敢多看的翡翠手镯。
她对珠宝翡翠这些没有了解,但光是想到这是周奶奶给的见面礼,她就能猜到这只手镯会有多贵重,她没忍住看向周栖时问:“这应该很贵很贵吧。”
周栖时听出她话中加重的“很贵很贵”,没忍住轻笑出声,没有回答她手镯是否贵重,而是跟她说这个系列的翡翠手镯有奶奶有三只,一只给了堂嫂一只现在戴在她的手上,剩下的那只是留给崇于未来妻子的,最后总结道:“奶奶很喜欢你。”
贝桃抿了抿嘴唇,很喜欢?她确实也感受出来了,先前在房间里几位长辈们看她的目光都很温和,但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啊,奶奶就送了她这么贵重的见面礼,万一他俩没成咋办呢?
贝桃也是心里有什么说什么,但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她讪讪的朝周栖时看过去,看到他嘴角原先扬起的弧度落下,刚要认错便被他握着手腕,周栖时推开靠他俩最近的一个房间,进门关门,再将她抵在门板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你刚刚说什么?”周栖时低头看着她,问。
贝桃眨着眼睛,“我,我…”哪还敢说啊?轻轻捏住他的衣角,小声道:“我错了。”
周栖时哼了声,然后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吻过去。
然而还不等他吻下来,一阵手机来电声响了起来,不过急促的两秒便又消失了。
不是他俩的手机。
贝桃瞬间吓的整个人都贴进周栖时的怀里,嘴唇哆嗦着说都说不出来。
周栖时将她揽在怀里,冻人的目光直直的朝手机来电声响起的方向看过去,声音透着冷意:“出来。”
一秒,两秒…
安安静静。
周栖时再次开口:“需要我过去请你?”
这话说完,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才窸窸窣窣的有了动静,过了会,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探出头来,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迎着周栖时冰冷刺骨的目光,颤巍巍的喊了声哥。
哥?周栖时的弟弟?
贝桃瞬间从脖颈红到面颊,埋在周栖时怀里压根不敢去看。
周栖时:“你不去帮忙,在这做什么?”
周崇于:“……”他早晨六点就爬起来了,跟陀螺似的被使唤了一上午,刚找个房间想进来休息会打会游戏,游戏还没打开呢,哪里想到自己的房间就被人闯进来,听到熟悉的声音起身打招呼,哪里想到看到的会是他哥的背影以及被他的身体遮了大半的勉勉强强看到的那双女生才有的莹白小腿,不等他反应过来又听到他那隐约含着怒气的声音,吓的他立马躺平。
抱着手机,想着两人快点解决完矛盾就出去吧!哪想到自己的手机会突然响起来,慌张的他刚才挂电视时没看清到底来电人到底是谁!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好吧!而且明明是他进来的!但对上那双熟悉的不善视线,记忆中血泪的教训还是让他屈服了。
“我…我就想进来休息会,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他快步过来,走到门口又停下了,因为门被堵着,他不好出去,嘴巴动了动。
周栖时揽着贝桃往旁边挪了下。
周崇于如蒙大赦,打开门刚想狂奔而去,便听到他哥从后喊了他一声。
周崇于:“……”屈服的站住,转过身来。
周栖时神色自若道:“介绍一下,这是你堂嫂,打个招呼。”
周崇于朝贝桃看了眼,立马道:“堂嫂好。”不排除紧张的原因,点头的时候腰弯的多了,与鞠躬没什么区别,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她手腕上戴着的那只颇为眼熟的成色极好的手镯,他初中的时候在大堂嫂的手腕上见过,知道是奶奶送孙媳妇的见面礼。
贝桃勉强稳住心绪,回道:“你好。”
打完招呼,周栖时朝他挥挥手,“忙去吧。”
周崇于欸了声转身,他不忙!一点都不想忙!
贝桃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下去,也忘记自己刚说错话道歉而处于的弱势地位,掐了下他的手臂,嗔道:“都怪你,太丢人了!”
周栖时身上也没有了先前的强势霸道,笑着配合道:“是是是,怪我,我的错。”
贝桃:“……”
……
下午四点,婚宴正式开始,宾客们陆续进场。
婚宴现场的布置主色是橙色,像日落的颜色,贝桃听言竺说,这是栖汀姐最喜欢的颜色,藤蔓气球交织缠绕着拱门,鲜花拥簇穹顶纱幔,宾客们的座椅排列有序。
很快,婚宴来到最重要的环节,新郎新娘交换婚戒。
余初看着台上的新人,没忍住感慨:“栖汀姐今天真的太漂亮了,跟新郎站在一起简直太养眼了。”说到这里,余初忽然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道:“我先前不经意听到人说,栖汀姐跟新郎好像是年下,真的假的啊?”
这要是问别人,别人不一定知道,但言竺是知情的。
林北砚跟栖汀姐确实是年下,两人相差三岁,比他们大两岁,虽然是一个圈子里的,但说实话他们的交集并不多,因为林北砚的父亲是林家的话事人,他自小作为林家的继承人培养,成长环境比他们几个严苛多了,高中毕业后出国留学,毕业回国接手家里的生意。
等晚宴结束,这场盛大浪漫的婚礼这才落下帷幕。
周栖时喝的有点多,回去的路上是贝桃开的车。
前面等红绿灯的时候,一直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睛的周栖时忽然睁开眼睛朝贝桃看过来,道:“跟…阿姨说,今晚你不回去了。”
贝桃看着他,看来是真的醉了,先前在婚宴厅的时候他就特意说过了,她笑了下,道:“说过了。”她醉成这样,又不愿意歇在庄园里,没人照顾她也不放心自己回家啊。
贝桃将车开进小区的地下车库时,早已过了凌晨。
她有些费力的将周栖时从副驾驶里拖出来,愣是用单薄的身躯将他扶上楼,进了门,将他甩在沙发时也顺势将自己甩出去,靠在他的身上大口喘着粗气,太重了实在是太重了!
还没等她彻底喘匀气息,周栖时忽然抱着他直直坐起身来,贝桃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他还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平躺着抱着自己就坐起来了??
难道是醒了?
她对上他的视线,醉眼醺醺的,没什么焦距,显然就还没有醒酒,不过看着贝桃的视线没忍住在他脸上游移起来,他皮肤冷白,因醉酒染着淡淡的酡红,清冷跟成熟都褪了些,看着迷迷蒙蒙的,令她心底忍不住发软,心思微动,伸出手轻轻的拨了下他乌黑浓密的睫毛。
周栖时觉得痒,微闭着眼睛躲了下,再睁开眼睛时,眼底蒙了层薄薄的雾气,贝桃的眼睛瞬间亮的更厉害了,伸手还想拨弄,却被他伸手握住,因为酒精的原因,他的掌心滚烫的要命。
“桃桃。”略有不满的喊了她一声,声音沙哑低沉。
贝桃的背脊瞬间窜起一阵说不出来的电流,这诱惑力太强了!想扑倒…想着她没忍住抽出被他包裹着的手,轻轻的搭上他的肩膀,反正她也不会对他做什么,他醉了也不能对自己做什么,就欺负一下就好。
就在她的嘴唇距离他的不过几寸距离时,他忽然再次开口:“我姐…结婚了。”
贝桃的动作停下来,看着他半垂着的眼眸,蓦地明白了他莫名低迷的心情,是啊,姐姐结婚了,他作为亲弟弟,肯定是舍不得了,想到这里,她轻轻的重新坐下来,摸了摸他又红又烫的脸颊,安慰道:“结婚了栖汀姐也还是你的姐姐啊,而且我看…”斟酌了下,还是跟着他的称呼继续开口:“我看姐夫对栖汀姐很体贴,他们以后一定会过的很幸福的。”
她这话不是哄他的,她是真的感觉到了,林先生在看栖汀姐的时候,他的眼神真的很温柔,栖汀姐亦然,根本就不是一些宾客说的什么商业联姻,而且她也能看的出来,周家这样的家庭氛围,根本就不屑搞什么联姻,大堂哥周绍林作为周家的掌舵人,他跟堂嫂都是自由恋爱。
她说这话原本是想安他的心,却没想到话音刚落,脸颊便被周栖时捏住,随后又听到他开口,语气隐隐还带着不满:“不许喊他姐夫…处心积虑狼子野心蓄谋已久。”
“啊?”贝桃愣住。
周栖时一口气说完,又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将面颊埋在她脖颈的位置,同时收紧箍在她腰间的双臂。
贝桃彻底听糊涂了,说的这样严重,难不成这桩婚事真不像她看到的那样美好??她凌乱了,心痒难耐的用手将他的脸托起来,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周栖时看着她,并不开口,只是迷离的眼眸逐渐有了神采。
贝桃眨了眨眼睛,被他看的有些心跳加速,难不成这会儿是酒醒了?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松开手,下一秒,周栖时的手臂再次跟闪电般伸过来,滚烫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腕。
“周…周栖时?”她没忍住喊了他一声。
周栖时摩挲了她手腕内的肌肤,指腹上薄薄的茧子蹭的她腰身止不住的发软,在她忍不住想开口时,他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拽进怀里,另外一只手紧紧扣着她的后腰。
贝桃还没反应过来,周栖时带着酒气的吻便压了下来。
他的舌头强势的探进她的口腔,她在他的舌尖上尝到香槟酒的味道,很浓重,一阵交融吞咽之后,贝桃的脑袋也跟着迷迷糊糊起来,这香槟酒的酒劲有这么大?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也快醉了?
她隐约听到周栖时跟自己说了什么,但她没听清楚。
“什么…”她含糊不清的问。
周栖时啄了她的嘴唇,再次开口:“我们…结婚吧。”
这次贝桃听清楚了,但她好像被定住了般,张了张嘴唇说不出来话。
周栖时将她不说话,扶着她的腰身让她在沙发上坐稳,接着翻身跪在沙发前,手掌顺着西装口袋上下摸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贝桃看着他,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该不会是在找戒指吧?他真的准备了戒指??正忐忑紧张的想着,周栖时右手攥成拳头伸到她的跟前,翻过来之后缓缓打开。
很快,贝桃紧张忐忑期待的面上出现些许错愕。
因为他的掌心空空如也…
玩呢?
但下一秒,她又看到周栖时伸出左手在摊开的手掌上捏了下,像是真的拿起了什么,再次举到她的跟前,神情说不出来的虔诚:“桃桃,嫁给我好不好?”
贝桃再次定住,他这句说的竟说的这样通顺,神色虔诚的她第三次怀疑他是不是酒醒了,可是他要是真的醒了酒,能这样举着空气跟自己求婚?贝桃没忍住笑出声来,然后也真的一脸认真的将手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