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符合剧情,两人也是凌晨五点就起, 南佑疏那股可爱劲,惹得许若华手都捏得失去血色,才忍住没回头看她。
阿秧搀着南佑疏, 她今日还没睡醒, 边走边沉着眼皮, 在还未完全亮的天空,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腿还在走,头一垂一垂, 惊醒, 拍打自己一会说在工作要敬业,然后又昏过去,搞得阿秧以为昨天两人又过了头,内心暗自心惊。
收到段小梓的微信:
拍一拍阿南犯困的样子,多拍几张。
许影后授意的。
阿秧望着前面渐行渐远的背影, 感叹一句两人之间也不容易,这嫌避的,把自己抓起来硬吃狗粮,这合理吗。
最后,女人如愿收到了阿南犯困照,没睡醒嘴唇下撇的弧度更甚,那里还有梨涡,饶是这样,逼人的冷艳感依旧戳在许若华的点上,短暂的卸防模样,依旧有一股反差萌,嗯,很想揉头。
今日拍完,明天两人有一天假期,许若华打算和南佑疏商量下之前那件事,不知道哪位一拉想把两人都拉下水,谁会得益?要知道许若华主揽演艺圈,南佑疏虽转型但目前主揽的还是偶像那边,两人对家都不至于直接来个玉石俱焚,不是为利,就是有深仇大恨。
到了拍摄地点,南佑疏还是很有分寸,清醒过来逐一向前辈问好,人又锋利起来,似乎重拾了状态,许若华心里微微认可,她跟自己一样,也深爱着自己的角色。
两位老师,今天有床景,到时候尽量真点也没关系,ok吗?唐一很显然因为要拍摄到这剧情关键转折点,兴奋得一晚没睡,顶着个黑眼圈,和两位商量。
要真到什么程度?凌晨最是冷,许若华望着剧本,很明显为了出版和过审,是删减过的,双手微微外衫,听到唐一特地来强调这点,觉察到有些不对劲,顺便剜了眼仗着自己年轻一件黑色短袖不知冷的某后辈。
南佑疏接受到信号和对生命危险的预知,赶紧接过阿秧手上的外套,将拉链拉至顶端,顺着她的话发问:嗯,大概要具体到什么程度?因为剧本里这部分的文字描述大多需要靠幻想。
唐一怕两人揍她,不可察地往后退了退,试探地说:这里确实是删减了的,如果两位老师不介意,就,亲一亲?借位不好借,可能要麻烦两位动真格了。
嗯,我还以为要干些什么更露骨的事呢,吻戏,我想我没问题。许若华点头,心里依旧觉得不对劲,吻戏发生在演员中最正常不过。
随着南佑疏的点头,唐一再次开口挠头,越说声音越小:我和导演的想法是,因为这个吻比较久,希望拍出拉丝的场面,当然不可能只吻戏,别的地方,两位随机发挥,尽量天雷勾地火。
南佑疏正仰头喝水,闻言那口清水喷薄而出,呛得人咳了一分多钟,伴随着许若华微微黑起的脸,她提出女人也想问的问题:拉唐一,你文这部分都不敢详写,这能过审?
哎呀,导演说不用我们操心,就看两位老师,毕竟,你们俩也不是真正的情侣,肯定多少有点介怀,没有说一定要,只是可能那个效果呢,就
行。
知道了,我们试着还原。
唐一眯了眯眼眸,怀疑自己的耳朵,虽然都是,还是不放心地对着南佑疏问,她需不需要临时指导和百度,毕竟要勾出晶莹,需要一定的接吻技巧。
在南佑疏表情真的生气之前,唐一脚底抹油,向导演复命去了。
许若华没看南佑疏,挑眉道:当着大家的面放的开吗小后辈。
放不开,那还得一遍一遍,直到过为止,吃亏的还是许老师,不过,我想您会好好带我入戏的。南佑疏双手插兜,她确实没试过当着几乎要怼到脸上的无数方位的镜头,和几十人的面,和她激吻,心里没底是真的,想多拍几遍,也是真的。
两位老师,准备好了就开始!天色不等人!
演员就位,两人每次听到准备后的眼神一变,都能让众人无端起鸡皮疙瘩,唐一也经常恍惚,觉得自己笔下人物就在眼前,不知道是自己书写了一个世界,还是她们为自己塑造了陈婉柔,唐珞。
公鸡打鸣的声音,在酒曲湾村泛起淡淡回音,陈婉柔揉着眼睛下大巴,谁知熟悉的大巴站台那坐着一个人,是唐珞,她正头靠着冰冷的水泥石柱,眼眸微闭,没睡,手上随手摘来的草还在被她缠绕打圈,应当是闭目养神,身边的小筐里放了好些白嫩的小竹笋,还沾染着晨露。
自己来这么早是因为不想见尚建明,她来这么早做什么?
人最怕给自己输送潜意识,陈婉柔在心里不断抹杀,她是专门等着自己的想法,稳了稳心神,主动打了声招呼:唐珞。
那人忽地一激灵,坐直坐正,草掉到地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内心,抬眼望去,似乎是不敢相信,但还是及时答话:到。
嗯?
唐珞肉眼可见地尬住,有时候话还是要过过脑子为好,可见到她,自己就一反常态,词不达意,总是闹出一些笑话,遂迅速转移话题:呃爷爷今天出远门走亲戚了,妹妹也被带走了,是我的错,忘了打电话告知陈老师,害您扑空了。您身体如何了?
你妹妹不在?那我
等等,陈老师来都来了,我特意摘了这些,嗯给您做顿饭感谢?然后我酿了酒,晚些就启开,陈老师可以带给自己的爱人一份。
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唐珞帮陈婉柔拿了大部分的东西,似乎因为刚刚唐珞的话,两人之间变得沉默起来,陈婉柔本就没打算回那个家,刚刚忽地那样说,可能是很卑劣地,想听她挽留自己。
不能有下次了,要在事情脱离常轨之前,及时制止,中断。
唐珞家里虽简陋,但总是整洁的,她放下竹筐,挽起衣袖认真洗小竹笋,身后传来很温柔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点小心,怕她生气似的:唐珞,我帮你拿来了毕业证,还有处分,我都让你老师帮你消了。
唐珞手上动作闻言就停了,水珠顺着指尖淌落,她没生气,也没回头,声音有些颤抖:那你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
唐珞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在她面前是多么自惭形遂又无地自容,默然,没答话。
陈婉柔走近,挽起袖子帮忙洗竹笋,声音极小,有些不自然:你要是觉得我多管闲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你可以收到很多正规公司的offer,关于性取向,其实
陈老师,我没觉得是多管闲事,本来我打算和那个辅导员斗到底的,因为她不给我毕业证,学校就业率那方面不好交待,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头一回有人这么真心实意地关心我,你是位好老师。
唐珞垂眼,望着她手上的老茧和熟练的洗菜动作,主动打断了性取向的话题,两人的手在一个小盆里未免有些挤,磕磕碰碰的,但都没主动抽手,陈婉柔和唐珞想法一致。
这时候抽手,说明自己心虚,也怕伤了她的心。
唐珞,以后我不来了,你要学乖些,社会很是复杂。
你会不来?!
我工作结束自然不来了。
唐珞心下一空,握住了她的手臂,没用力,却疼得她嘶声蹙眉,陈婉柔窥到了她的自责,刚想说没事,袖子却已经被她揭起,展露出了因为尚建明事件而挨的掐痕。
谁干的,你爱人?
不是!陈婉柔听到她这么说,好像自己的内心被她觉察,狼狈地抽回手,无济于事地遮挡,是学生家长,不是他。
唐珞咬了咬唇,转身小跑回房间,拿出了一罐药,不顾陈婉柔怎么想怎么说,道有些疼但见效快,小心翼翼地用洗净的双手粘着绿色草药膏,一点一点晕染开。
确实很疼,陈婉柔不知道是什么药,缩了缩,唐珞以为她怕疼,哄孩子般,吹了吹伤口,让那块皮肤随着药效越来越冰凉,拽紧手,道:刚刚是我多管闲事了,这药成分科学,不会害你,我带老师去一个地方。
陈婉柔有些呆愣地望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唐珞,她刚刚说什么话,自己已经听不清了,只知道被云遮挡过的阳光泛在她的脸上,总觉得她自己很难过悲伤,还只顾着宽慰自己。
酒曲湾村,中午,唐珞拉着陈婉柔的手,来到了一片并未来过的山岗,她似乎很急,牵着自己慢慢小跑起来,陈婉柔虽然是老师,但她讨厌跑步,更同情体测的学生,但此时,没提出异议,跟在这大女孩的身后,轻提裙摆,迈开步伐。
作者有话要说: 我踏马!今天一定让你们看到塌床,等下晚点再发一章!!大概晚上九点左右,我恨我是细节怪。
第194章 塌床
到了呼。唐珞松开手, 对着远处的山林,猛吸一口气,做了个扩音喇叭的动作, 歇斯底里地大喊:陈老师, 以后要前程似锦!天天都有人逗你开心!
回音返在山谷里, 此起彼伏,陈婉柔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一块极佳的发泄地, 四周无人不说, 离村庄较远, 也不会扰民,等回味过来这人喊的什么, 突然觉得身体失去力气了,前程似锦倒没什么,是后面那句。
以后不来了, 那希望除了我之外, 也有人逗你开心。
这句话被唐珞烂在肚子里, 差不多得见好就收,才不会伤害到她。
唐珞,以后你要赚大钱!和爷爷妹妹过上更好的生活!找到真命天子!
真命天子喊出来,陈婉柔目露歉意, 道声不好意思, 又重新修正:找到喜欢的真命天女,能幸幸福福开开心心的!
唐珞没在意,也没敢看她。
两人将心中的不满发泄了许多,陈婉柔依旧绝口不提自己感情方面的事,唐珞未免有些遗憾, 她防备心,其实还是挺重的。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两人的真心为其下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暴雨。
唐珞,我们赶紧回,这什么天说变就变。
等等,酒埋在这。
两人动作再快也无济于事,之前跑上山,现在懒得跑了,唐珞拎着两坛酒和陈婉柔沉默不语地达成了共识落汤鸡就落汤鸡,跑是跑不动了的。
但唐珞依旧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下来,小小的衣衫,方寸之地,遮着两个瘦瘦的人,一人镜片上全是雨水,可是她却从来没像今天一样开心过、肆意过。
到家了,唐珞让陈婉柔先洗澡,同时收到消息,公路沦陷了,这雨下得蹊跷奇怪,那本没有什么防洪设施又贴着江河的公路暂停通车 ,陈婉柔知道这消息时,神情也有些微妙。
唐珞,你赶紧去洗吧,别着凉。
嗯好,刚刚趁你洗澡时我将晚餐做好啦。
等唐珞洗完澡出来时,脸色逐渐一点一点地惨白,陈婉柔抿了口酒,不解道:怎么了?抱歉,我口干了没找到水,青梅酒闻起来很香,我就尝了一杯。
你喝的哪坛?
小的这坛,为什么这坛酒这么小呀?
因为是祭祀用的。
陈婉柔不想问这酒是怎么酿出来的,因为已经从唐珞窘迫的神色和通红的脸中,猜出来了那么七八分,刚刚还以为小坛是试喝的,唐珞也忘了告知,自己暗道那酒真不错,格外香甜就是少了些,如今,自己也从脖根开始发烫起来。
这鬼天气,村里全停电了,两人心猿意马地喝了些青梅酒,吃了些笋炒腊肉,便刷牙打断早些入睡。
陈婉柔本铁了心打算睡地板上,一进房间瞧见那地上的返潮,想法消失得一干二净,没办法,自己有什么好躲避的,正直一些,再将近最后一个晚上吧。
两人因为喝了些酒,脸颊还都有些发红发烫,前半夜,两人一人睡床左边边,一人睡床右边边,这次唐珞没不老实,因为,没睡,一想到她闭眼睁眼,陈婉柔就要走,而且可能再也不来,她舍不得。
后来,陈婉柔半梦半醒地起夜,也没注意看唐珞,唐家厕所建在外面,要过半个小院子,在柴垛下面,发现了一张醒目的白纸,因为下雨,已经湿答答的,光那一看,就知道写了很多字。
唐珞,我想跟你谈谈。
嗯。
蜡烛被风吹得一扬一扬的,两人氛围沉重地坐起,唐珞知道,自己的心意兜不住了,她是老师,能看出自己的文字游戏,再深奥的意境,也能知道其真意。
我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结了婚,我有家庭。
我知道。
陈婉柔紧了紧牙,望着唐珞的眼眸,里面映出烛火的烈焰,她不知道,不然也不会深陷煎熬之中,女人想起那些文字,唐珞何等聪明,她知道尚建明对自己不好,可,那又怎么样?
唐珞,是我的错,没正确引导你的人生价值观。
陈老师也觉得女女之间是错误的?
不,错的是你对我这份荒谬的感情,你怎么能啊这次走了我不会再来,唐珞,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人,不过,那与我无关。
可他对你不好。
唐珞分明没听进去,陈婉柔心头那份怒意和无措彻底燃烧,这些天堆积的太多事让她思绪全乱,她声音激动起来:对我好不好,跟你没有关系唐珞!你能不能清醒点?
我巴不得他死!
酒意上头,唐珞拾起了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她不知道陈婉柔的家,可知道陈婉柔的学校在哪,前几天她其实忍不住去了趟学校,恰好从两个老师口中听闻尚建明的事,她们笑陈婉柔怎么摊上这么个男人,议论纷纷。
你再说一遍?!陈婉柔昨天洗一晚上冷水澡,倒是真有点头脑发昏了,回吼时,青梅酒的味道上涌,将理智的线一丝一丝斩断,她气不是因为她咒尚建明,而是因为她还对自己抱有希望,会害了她。
唐珞沉了沉眼眸,字字铿锵: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不长眼的东西,早点死。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