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砚喜欢她这般与自己有什么说什么的样子,眉眼显而易见的愉悦起来,蓦地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物件儿递给了姝晚。
“这是什么?”姝晚瞧着他手上的红绳,上面坠着玉珠串,闻时砚:“这是给你补上的生辰礼,是我自己亲手打磨的,可以戴在手上。”他不敢送太过贵重的东西,生怕姝晚拒绝,手中的珠串可以待在手腕上,可他却更想亲自给他的晚晚待在脚踝上。
姝晚接过了珠串,一颗颗玉珠分散的坠在上面,戴在手腕上极为养人,通透无暇,摸着也很温润,已经许久没有外人送她生辰礼了。
每年都只是寒哥儿费心思帮她买个首饰,却从未有人这般上心过,姝晚一时无言,最终只道:“多谢。”
闻时砚见她收下了,胸间一懈,眉目舒朗。
“我走了,衙署还有些事,午时再过来。”闻时砚同她道了别就离开了,姝晚本想把手串戴着,但想了想还是摘了下来,放在梳妆台上的妆匣里,妥帖的放到了最里面,与寒哥儿送的生辰礼放置在了一处。
闻时砚忙完一上午后,便掐着点儿的去了清帛坊,一进门就见一个眉眼俊秀的郎君站的与姝晚极近,在说些什么,闻时砚顿时心间一紧,恨不得上前把人踹开。
第50章
小郎君叫季容深, 家中也是做衣料方面的生意,听闻姝晚的事迹后便慕名而来想与姝晚长期合作,姝晚自是欣然接受。
“在下与尹姑娘实在是一见如故, 听闻尹姑娘的想法后便如获至宝, 醍醐灌醒。”季容深兴高采烈道。
姝晚有些失笑,瞧着季容深这般跳脱的模样,明显是心性有些小孩子气,也不失为一种真性情。
“咳咳。”闻时砚故意大声地咳了两下, 想引起二人的注意,因着他的动静实在有些大,姝晚不想听到也不行了,季容深顺着她的视线瞧了过去,便见一气度清执的男子站在门口,身着绯袍,面如冠玉。
他以为是哪位顾客便伸手作揖:“这位兄台, 可是要寻尹姑娘做生意?”他声若朗玉道。
闻时砚扯了扯嘴角, 多此一举, 闲闲同他说:“并非,在下是尹姑娘的未婚夫。”
姝晚一滞, 惊异的瞧着他,不是说好的二人只是挂名的未婚夫妻吗, 怎么现下又如此同外人说。
季容深痛同样也是一惊, 呆了一下会又连连作揖:“敢问兄台贵姓?”
闻时砚拿起了架子:“免贵姓闻。”
“闻兄,恕在下眼拙, 并未瞧出来。”季容深有些尴尬, 叫人家未婚夫瞧见自己这么不见外。
姝晚迅速的抢在他前头回答:“无妨,我们二人不过是家中人早先定的亲罢了, 早就不作数了。”
闻时砚霎时心间一涩,季容深怔忪间同,不动声色的瞧了闻时砚一眼,当即确认了他对自己有了误会,摇头好笑一番后,便同姝晚又说起了合作之事。
“承蒙抬爱,能与季家衣庄合作是姝晚之幸,姝晚不会辜负季公子的信任的。”
二人聊的火热,闻时砚心中无奈,走了一个柳世安又来一个季容深。
待季如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时闻时砚已然被忽略了许久,姝晚送走了季容深后听闻身后:“他对你居心不轨。”
姝晚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呢?季容深公子已有家室。”
闻时砚一愣:“什么?”
姝晚漫不经心的看账:“他虽比我小几岁,却已有青梅竹马的娘子,季家衣庄遍布天下,乃是天下第一庄,方才他说自家娘子怀了孕,想买些绣帕回去,大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人心思。”
闻时砚却回想起了他的那般神色,并未怀疑自己的眼神,看来那季公子也没什么好心。
听着姝晚这般说,他反倒是有些高兴,说明姝晚对他放下了心防,也是有一些信任的。
“还未用午饭吧,走,我带你去福满楼。”
姝晚迟疑着,想起了答应陪他演戏:“好吧,你等我一下。”
随即她进了隔间,再出来时头上带了一顶帷帽,白色轻纱遮住了脸庞,只余一身婀娜身段。
闻时砚一滞:“你……你为何要掩起面容。”
姝晚的声音从帷帽传出:“为了不引起麻烦而已,况且王爷这般瞩目,姝晚还是低调些罢。”
闻时砚:“好,就依你。”
再次共同出门吃饭,同样的行头却不是一样的心境,福满楼中人生喧嚣,闻时砚把马车停在后院便领着姝晚直径上了最顶层的厢房,二人再如何遮掩也叫人注意到了。
“唉,你们可听说了,闻世子与一平民姑娘被赐婚了,那姑娘还是商贾出身,二人身份不般配啊。”
“那又如何,闻世子很是敬重她。”
“听闻这姑娘是清帛坊的掌柜,有幸见过一面,貌若天仙,仙姿如玉。”
外头的喧嚣二人充耳不闻,闻时砚给姝晚乘了一碗汤:“这汤很补,里头加了许多药材,你身子还没好,多吃些。”
姝晚接过他递来的碗,看他那般关怀操心的样子,有些不适应的回答:“多谢。”
二人沉默着用饭,闻时砚时不时的给她夹菜,姝晚忍不住道:“大人,现在没有外人,不必……”
闻时砚淡淡道:“我做这些是我想做,不是因为外人。”
姝晚一怔,却听他补充:“你放心,你不愿的我自不会逼你。”
姝晚点了点头。
用过饭后姝晚便回去了,闻时砚亦回了衙署,晚上寒哥儿回来后同她说:“过些日子,番国使臣要来上供,听闻那些草原莽汉凶悍异常,且不讲道理,但他们格外喜欢在京城闲逛,特别喜欢中原的绫罗绸缎,阿姐若是遇上了,千万不要与他们硬来。”
姝晚点头:“他们从草原而来?”
寒哥儿:“嗯,北狄。”
芸姐儿好奇:“北狄是哪里?”
寒哥儿刮了刮她的鼻子:“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芸姐儿知道手下败将这个成语是何意,顿时有些兴奋起来,嚷嚷着想看北狄人。
“对了,闻大哥应当会被派去接见使团,届时可以带着芸姐儿去城门口观看,百姓很多,又又官兵相互,无事的。”
“我要去,我要去。”芸姐儿直嚷嚷。
姝晚无奈:“若你保证少吃些糖我便带你去。”
芸姐儿点头。
半月后,使臣团要进京了,派去接见的大臣们已然等在了外头,城门大开,为首的闻时砚坐在高头大马上候着。
城门内两侧均是百姓,好奇的伸长了脖子,这是北狄人第一次被降后首次进京,百姓都很好奇凶悍的草原人长的什么样,听闻他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可以一当十。
但再如何不就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姝晚带着芸姐儿挤在人群中,午时的太阳实在炎热,她给芸姐儿脑袋上扣了一顶斗笠,怀中垮了一壶水,周遭都是百姓们私语的声音。
半响她瞧到了成为来了一队庞大的队伍,黑压压的,确实身形高大异常,身着奇装异服,骤然间她觉着空气已然窒息了一瞬。
“阿姐阿姐我要看。”芸姐儿垫着小脚,愤力仰头,姝晚安抚她:“一会儿就来了。”
“闻哥哥呢?闻哥哥在哪?”小姝芸挤的喘不过气来。
城门外,闻时砚下了马与为首魁梧的男子作揖:“在下闻时砚,是陛下派来接见诸位的。”
男子右臂放在胸前,生硬的中原话格外粗粝:“在下那慕尔。”
而后闻时砚便带着时辰团进京了,宫中已然设宴,先去宫中拜见齐帝再入驿站休息。
“来了来了,嘿我的娘嘞,你瞧那人真高啊,比家里的门框还高,那腿有我两只粗了,你瞧他们长的也与我吗们不一样,眼睛是绿色的。”
姝晚与芸姐儿目不转睛的盯着为首的男人瞧,也不知是视线太过直白还是怎的,那男人忽得转过了头,冰冷凶悍的视线就这般直勾勾的对上了姝晚的眸子,一下子就令姝晚打了个哆嗦。
闻时砚未注意到此,但他视线在周围搜寻着,想找到熟悉的人影。
队伍很长,北狄来的都是男子,后面拉着一车车的货物还有牛羊。
那慕尔身后的男子笑道:“看来中原人还挺欢迎我们的,这么热情。”
另一男子道:“切,人家是看你长的与他们不一样,好奇才看个热闹。”
那慕尔朝他们瞥了一眼,让他们噤声。
姝晚待队伍走后便领着芸姐儿回去了,那一眼叫她有些胆战心惊,那人的视线实在可怕,叫她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芸姐儿却很兴奋:“阿姐,他们长的像话本子里的人。”
而后过了几个时辰,姝晚便把此事放了下来,认真的赶他们的单子。但万万没想到姝晚很快便再见到了他们。
北狄人喜爱中原的绫罗绸缎,这些日子时时有人能在各类衣庄瞧见他们的身影,不伦不类的身躯比划着那精巧的衣袍,还有人抓起那香囊凑到了鼻子下面闻了闻,最后打了个喷嚏,然后把香囊随手扔下了。
他们来时,姝晚正在与芸姐儿捋花线,芸姐儿年岁大了,也该是学女红的时候了。
那慕尔进来时便与那日对上视线的姑娘瞧了个正着,见着熟悉的人,那慕尔一挑眉,深邃的眼眸有些戏谑。
姝晚一怔,瞬间紧张起来,三个身高九尺的大汉进来后似是填满了这间铺子似的,连呼吸都不畅快了,姝晚结结巴巴道:“三,三位客观想买什么。”
突然身后的大汉惊呼:“天哪,乌波你瞧,这好像真的。”
两个人凑上去轻轻抚摸柜子上的牡丹花双面绣帕子。
“给苏娜带回去,她肯定喜欢。”叫人的那个大汉傻笑了起来,挠了挠头。
“老板娘,把这个这个这个都给我,我要了。”那大汉豪爽道:“那慕尔,你不要吗?给可敦带回去,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被叫做那慕尔的男子闲闲的点了点头:“你帮我带几条。”嗓音粗粝低沉。
芸姐儿亦抬起头来好奇的看着那慕尔,那慕尔恶劣之心顿起,伸出手呼噜了一下芸姐儿的头,在芸姐儿懵然的面色中,做了个鬼脸。
乌波哈哈大笑:“那慕尔你还是这么喜欢吓唬小孩子。”
芸姐儿果然在他的注视下渐渐红了眼睛,嘴角下撇,宛如一只倒扣的碗,朝着姝晚糯糯喊:“阿姐,我怕。”姝晚登时有些生气,护在芸姐儿身前:“这位……公子,您这般做是否有些不礼貌。”
那慕尔并未生气,反而从怀中掏出一块糖来塞在芸姐儿的怀中,“草原的糖,尝尝。”
随后付了钱后便带着另外二人离开了,待他们走远了还能听到畅笑声。
姝晚无奈摇了摇头,刚想安抚芸姐儿却见她已然抽抽噎噎的剥开了糖塞到了嘴里。
“阿姐,这糖的味道不一样,好吃的。”芸姐儿含含糊糊道。
姝晚拿她没办法了,晚上寒哥儿回来后姝晚便说了此事,寒哥儿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恶劣。”
“倒也不是,许是有些不拘一格罢了,并未有其他逾越的举动,对了你近日怎的越发回来的晚了。”姝晚有些纳闷,却见寒哥儿顿时心虚起来,支支吾吾的:“同,同僚请我吃饭罢了。”
姝晚心下生疑,但是寒哥儿已然是大了,她不好过于干涉,也就并未说什么。
寒哥儿吃着饭,心思却飘到了晚上,衙署前拦他马车的姑娘。
那姑娘温婉秀丽,瞧着柔柔弱弱,性子却是个直爽的,拦在他身前打量了半响:“你就是今年的状元郎?”
尹书寒不知她是谁,但见她衣着不凡,气度端庄大方,估摸着不是勋爵就是上品大臣的闺女。
他点了点头,客客气气的说:“正是在下。”
温苏宁上下打量着他,直叫他浑身发毛,末了:“我爹爹说看上你了,想让你做我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