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许久的回忆,在他这里已经产生了许许多多的空白。
就像是一卷长长的胶卷,原本是一帧帧密密麻麻的画面,可他这里,已经出现了白色的隔断。
沈易安拿着故事书的手缓缓捏紧,他讲故事的声音也渐小渐止,直到最后微不可闻,戛然而止。
沈易安这一辈子恐惧的东西不多,以前只怕她不要他,离开他,如今还开始恐惧……会遗忘。
女儿和儿子都已经睡着,沈易安侧眸看向也同样闭着眼睛的严沁,她浓密的睫毛眨动了一下,所以他便知道,她并没有睡着。
只是,在逃避跟他的单独相处。
沈易安将故事书放到一旁,转而下床。
在严沁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他是要离开的时候,一双手臂便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身体脱离床面,严沁没有办法再装睡,一下子便睁开了眼睛,“你干什么?”
沈易安眸色沉沉,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着朝门口的方向走。
严沁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刚刚想要出声,却被他一句话堵住;“你可以把他们都喊醒。”
严沁瞥了一眼睡的正香甜的女儿和儿子,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开口。
而对于她会有这样的选择,完全在沈易安的意料之中。
沈易安将她抱到侧卧,在严沁挣脱他怀抱的同时,沈易安将一包药拿了出来。
严沁在看到那药的时候,眼皮顿时就狠狠的跳动了数下。
“这是什么?”
开口的是沈易安。
严沁抿了下唇,瞥开视线,没有狡辩。
她很清楚,沈易安既然已经将东西找出来了,那就不可能不清楚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所以她也没有进行什么解释。
沈易安看着她的模样,嘲弄的笑了笑,不是嘲笑她,而是自嘲他自己,他这辈子都未曾想到自己终有一天要落到这部可笑的田地。
更可笑顿时,哪怕是这样了,他还是执念的不肯松手。
像是一个……病态患者。
错了,他现在本身便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沁沁,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放下?”他目光空洞的问她。
严沁没有同他对视,只是脖子哽了哽:“你别拿死威胁我。”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
沈易安闻言却只是轻笑,他说:“我不威胁你。”
他说:“跟我说说你的打算,给我下药,让我跟其他的女人上床,拍下照片以我出轨为由跟法院提起诉讼离婚,是吗?”
她唇瓣动了动,没有回答。
可沉默在很多时候,就是回答。
沈易安的大脑刺疼,他缓缓坐在沙发上,他说:“你不要忘记,我们签署过协议,无论是离婚还是你逃走,孩子都要归我,你连孩子的面都见不到,为了离开我,你连……两个孩子都不管了是吗?”
严沁:“我会拿回来孩子的抚养权。”
沈易安看向她,哪怕是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他依旧还在试图同她讲道理:“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单枪匹马的可以在官司上赢过我?沁沁,是我太宠你,以至于你觉得到了外面,所有人还都会事事顺着你的心意,是吗?”
“你不要一副我都是靠你养着的样子,没有你的时候我也没有被饿死,我有自己的判断力。”严沁很不喜欢他一副自己离了他就活不了的模样。
沈易安眸色深深的看着她,直接告诉她:“官司你赢不了。”
他也不会让她赢。
严沁抿唇:“你以为法院是你开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离不了的婚。”
她只是跟他结了婚,又没有卖给他,他说离不了就离不了了?
严沁不信这个邪。
沈易安起身,一步步的朝着她靠近,不断的靠近。
他每靠近一步,严沁就会朝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跟法官证明,我们每天都……很恩爱。”
他指着客卧不知道什么时候架起来的摄像机,从刚才进门之后,严沁进来都没有发现。
显然这是他一早就准备好的。
严沁对于拍摄下这种画面的事情,生理上的厌恶。
“你别碰我!”严沁怒声。
可她愤怒的声音没有起到任何的警告作用。
他的力气也不是她所能抗拒。
但是——
在沈易安把她压在床上,严沁不断抗争的拳打脚踢的时候,忽然之间,没有任何征兆的,沈易安忽然倒头在一旁的床上。
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他都避开会伤到她的可能性。
严沁匆忙起身,在她要朝着门口去跑的时候,身后没有任何的动静,这份怪异的寂静让她缓缓的回头来。
沈易安侧倒在床上,手指牢牢的按住自己的头,像是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严沁顿了下,迟疑了数秒钟后,这才缓步上前,“沈易安?”她喊。
不知道是不是严沁的错觉,在她发出声音后,沈易安好像变得更加痛苦,额头上已经冒出了青筋。
“你不要装模作样。”她说:“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
她的声音钻入耳膜,却分辨不出她究竟是说了什么,也让沈易安分不清楚,她的声音究竟是出现在梦境里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