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从离婚的课程中学到的最直观的一课。
她当然不知道,他为了回国几乎三天三夜没怎么阖眼,只在飞机上囫囵眯了会,一沾上床直接昏死过去。
盛悉风带上户口本回了盛家。
前段日子她和母亲不对付,不想回家找不痛快,加上忙着做视频,想着户口本这东西平日里也用不上,就暂时把还户口本的事给搁置了,让江开一提醒,她又记起来了。
趁着昨天江开回来,母亲看他们“小俩口”感情好,对她态度有所缓和,而且昨天生日宴上她得知,母亲今天还有的忙,忙着答谢宾客,以及对公益活动的后续。
是归还户口本的大好时机。
同时,这也是她跟复婚说不的最强反抗,即便昨夜江开给她满意的答复,她也不可能轻易回到婚姻的牢笼中。
来到盛家,她顺利进到父母房间,来到保险柜所在的矮柜前打开了柜门,正要输密码,忽然听见走廊上隐约传来沈锡舟的说话声,而且脚步正朝着主卧方向而来。
她顾不得太多,记起那天和江开一起的经历,她如法炮制,矮身钻进柜子,并反手关上柜门,伪装成房间里没有人的样子,还谨记上回江开对她的训诫,将手机调至静音模式。
沈锡舟还真进了主卧,正在打电话:“……行了行了,别啰嗦了老妈,我又不是故意把身份证搞丢的。”
盛悉风本来只盼着他赶紧走,听到这话,她脑筋一转,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身份证丢了要干嘛?要补办,补办要带什么?户口本。户口本应该在哪?应该在矮柜里的保险箱里。
可问题是,她也在矮柜里啊!!
死亡脚步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她藏身的柜前。
盛悉风这辈子没那么虔诚地祈祷过奇迹的出现。
这一次,命运之神没有眷顾她这颗诸事顺遂的福星,随着柜门打开,她攥着户口本,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和外头毫无防备的沈锡舟来了个四目相对。
“保险柜密码……”沈锡舟问到一半,惊觉这柜子里居然藏了个什么活物,他汗毛倒竖,直接蹿了起来。
“我操啊!!!”
那头沈常沛也被沈锡舟这一嗓子吓得不轻,连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沈锡舟从喊出“我操”的那瞬间看清了柜子里的不明生物,此刻他虽然仍旧惊魂未定、心脏狂跳,但好在知道没有危险,这才没失手进行正当防卫。
盛悉风缩在柜子里,满脸的谄媚,又是作揖又是讪笑。
沈锡舟的表情活像在欣赏什么马戏团表演,他有大约五秒钟的时间没有表态,摆明了要报盛悉风把他吓得半死的仇。
这短短五秒钟,不管对于担心儿子出了意外的沈常沛,还是害怕兄长告状的盛悉风而言,都极为漫长。
盛悉风心理防线都快崩塌了,终于,沈锡舟捡起摔落在地的手机,镇定地告诉母亲:“没事,我以为有老鼠,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一个大男人还怕老鼠。”沈常沛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保险柜密码是你妹妹的生日,八位数密码。”
“嗯。”沈锡舟淡淡应了声,“那我先挂了。”
盛悉风放心了,但知道自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试图把柜门重新关起来,当个鸵鸟躲避现实。
沈锡舟哪那么容易放过她,先谨慎地确认过通话已经挂断,然后拽着她的一条胳膊,轻轻松松把她从柜子里拖了出来。
盛悉风根本没有抵抗之力,跟只原形毕露的兔子精似的跪坐在木地板上。
他朝里看看矮柜里的情形,又看看她手里的户口本,露出个看似平常的笑来:“盛悉风,干嘛呢?”
盛悉风熟悉他这种语气和表情,典型的【趁劳资还愿意给你脸,你自己自觉点,一五一十给我交代】式威胁。
老实交代?她傻吗。
“我身份证丢了,我要去补办。”
沈锡舟盯着她,不说话。
盛悉风慌得要死,只好自己缓解氛围:“我听到你的也丢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派出所补办。”她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去拉他,“走嘛。”
沈锡舟蹲下来,目光带着浓浓的审视:“补办个身份证,你藏柜子里?”
盛悉风调动着面部肌肉表情,露出个顽劣的笑来:“因为我想吓你。”她扬高语调,“被我吓死了吧。”
这套说辞没有明显漏洞,逻辑是可以圆上的,但她不确定自己的演技过不过关。
沈锡舟似是信了,用食指用力戳了下她的脑门。
盛悉风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正手软脚软地想爬起来,就见他拨了个电话出去:“喂,海哥,要拜托你帮我个忙啊,你那现在能查到婚姻信息吗?”
作者有话说:
二哥:怎么改文,江国庆都逃不过老子这顿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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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盛悉风瞬间跪了回去。
她大脑一片轰鸣, 仓皇无措地抬眼去看沈锡舟。
他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令人不敢造次的肃穆。
这人向来跟她打打闹闹,没个正行, 鲜少摆兄长的架子,但不得不说, 他摆得非常成功。那双盯着她的眼睛像锁定猎物的鹰目, 泛着锐利又精明的光。
对着电话那头轻描淡写一句话,击碎她最后的侥幸:“帮我查个人,盛悉风, 悉尼的悉……”
不等他再说下去, 盛悉风已经认输,伸手夺过他的手机。
这才发现这通电话并没有拨出去。
沈锡舟使诈。
而她,上钩了。
“狼人自爆?”沈锡舟点点头,看不出喜怒,感叹, “你俩胆子真他妈大啊。”
“哥。”盛悉风彻底接受现实, 放弃狡辩。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暴露范围控制在最小, 能瞒一个是一个, 她有求于他,连八百年不肯叫一声的“哥”也叫上了,足以想见她有多慌张, “你能不能帮忙保密?”
听到尊称, 沈锡舟依旧不为所动:“你觉得可能吗?”
平时鸡飞狗跳三人组怎么狼狈为奸都是另一码事, 离婚这事太大了, 对江盛两家而言, 无异于把天捅了个篓子, 他才懒得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跟他们两个上贼船。
“哥,求你了。”一回生两回熟,这回盛悉风叫顺口了,“爸妈会气死的,最近我跟妈妈的形势够紧张的了。”
“没差,迟早要气死。”沈锡舟无所谓,“你也迟早都要被打死,不如早死早超生。”
打死是夸张手法,盛公主几乎没挨过揍,也就学琴实在不乖的时候,被沈常沛打过几下手心,沈锡舟所谓的“打死”,只是表明【你死定了】的警告。
倒是江开,应该真的会被打死。
“江开今年要比f1。”
盛悉风指望不上沈锡舟心疼自己,她转而把目标换到江开身上,在她的认知里,沈锡舟喜欢江开比喜欢她多的多,毕竟他俩是一个小团体的,她是被他们俩合伙对付的冤种。
虽说俩人的关系生疏过一段,不过这不是又和好如初了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她扯上江开,并不完全出于小心机。
他的梦想是她16岁开始就决定守护的东西,也包含着她肆意飞扬的青春。
她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绊脚石。
“你不能说出去,会害他不能好好比赛的……”说着说着,她声音带上了哭腔。
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只是因为着急和害怕,但莫名地,她的眼泪开始不停地流,怎么都止不住。
从决定离婚开始,她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坚强的一面,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以为和江开分开,只有一点偶尔的失落,似乎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在最亲的人面前,谁又能真的无坚不摧。
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依赖沈锡舟,像个在外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终于回到港湾,情绪仿佛开了闸的洪水,轰然决堤。
沈锡舟一开始还没当回事,以为她装可怜,但很快,他发现她不是假装。
他愣了一下,急了,抬起她的脸,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怎么了?”焦急但又耐心地哄着她,“怎么了,啊?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哥哥给你出头。”
盛悉风只是哭,喉咙口都是痛的,不断发出无助的呜咽,她抱着沈锡舟凄凄凉凉地哭了很久,期间沈锡舟也没有逼问,只是不断摸着她的后脑勺安抚她。
等她冷静下来,只剩偶尔的抽噎,父母的房间不宜久留,沈锡舟带她回她房间,给她递了杯水,然后往她面前一坐,正式开始盘问环节:“谁提的离婚?什么时候离的?为什么离婚?”
盛悉风老老实实把前两个问题回答了:“我提的,过年前两三天离的。”
她没有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沈锡舟回忆起她之前作死非要跑到泉市待一个月的行为,他什么都串上了。
眯起眼睛,杀气毕现:“为什么离婚?他出轨了?”
“没。”盛悉风说。
沈锡舟顿一下,有些不确定了,言语中透出【你要是不像话,那哥也会大义灭亲】的潜台词:“那是你?”
“没没没。”盛悉风吓一跳,“没有谁出轨。”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和江开离婚的直接原因是江开的结婚理由,但根本原因,是她没能得到他的爱意回应。
最后,还是只能拿出当时民政局用过的理由:“没有感情。”
她吸了下鼻子:“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
*
沈锡舟冲到岛湾十八号的时候,江开还没睡醒,半梦半醒间听到楼下门铃狂响,他匆匆起床,下楼开门。
通过监控,屋外是沈锡舟,不知道在不耐烦些什么,一个劲乱按门铃,仿佛一秒都无法等待。
这栋屋子,能畅行无阻的人不多,家政和狗保姆只知道密码,指纹录入一共三个人,除了盛悉风和江开这对正儿八经的主人,剩下那个就是沈锡舟。
谁叫他和夫妻双方的关系都太亲了。
结婚之初,江开说要给沈锡舟录指纹,盛悉风虽然埋汰了一句“你挑个良辰吉日把他纳进来算了”,但到底没有阻拦。
沈锡舟很少打扰小夫妻俩的生活,但如果过来的话,他也不会跟他们瞎客气,会大大方方行驶自己第三主人的权利。
像今天这样一个劲按门铃的表现,就非常反常。
江开心里隐隐有一点预感,开了门甚至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带着雷霆万钧的拳头已经迎面而来,直接砸在他脸上。
他猝不及防,被那力道打得后退两步,半张脸上剧痛传来,从皮到骨的痛,仿佛骨头都被打得移了位,他牙齿磕到口腔壁,嘴里很快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