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玉蝴蝶的事刚刚告一段落,偏偏有人进献了一幅画,乃是当今才子颜士青与几名书画名家合作的绝世美女图。颜士青主持群芳会的时候,因为是最后一次,特意邀请了当代著名的画师,要合作画上一幅长卷,纪念群芳会以及天下第一美人玉蝴蝶。会后这些名家聚到一起,各展所长,在一幅丈余长卷上描绘了玉蝴蝶的一百种姿态,因为都是名家,画像极为传神,活灵活现,呼之欲出,题诗留印自不必说。此画初成,就有人出五万两白银收购,颜士青并不缺钱,不为所动。后来价码一路高升,达到了二十万两,颜士青还是不动心。这个价钱惊动了官府,巡抚亲自出面找颜士青,以势压人,颜士青无奈交出此画。巡抚上京之时就把此画献给皇帝。皇帝见到此画大为震惊,比较之下,自己新纳的美人逊色太多了。开始还以为这是玉蝴蝶年轻时的模样,后来得知,此画就是近日所作,玉蝴蝶容貌根本未见衰老,仍然是当今的第一美人。皇帝年轻气盛,被玉蝴蝶的绝世姿容迷住,下定决心要得到这个美人。因为玉蝴蝶是有夫之妇,不好公开下旨,派遣身边的亲随到江南去办理此事。不夜城又成了官府的目标,常霄自然知道。如今幽冥岛已经完工,方子寿等一干幽冥剑士已经到岛上安居,通传武林,要找幽冥剑士复仇者欢迎上岛。剑童,琴童四兄弟还留在不夜城,本来这四个人出手也无妨,可是常霄决定还是自己处理,一方面让朝廷知难而退,另一方面向段青霄展示一下实力,离开了幽冥剑士,自己一样无所不能。因为官府一再纠缠,常霄已经起了杀心。作为一国之君,初登皇位,该处理的大事数不胜数,竟然一门心思要夺取美人,这样的昏君还不如没有。打定主意,离开不夜城,先到海边与火龙驹会合,有了火龙驹,行动就更加方便了。会合后随即展开行动,这一番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头落地。
江湖人都知道常霄的厉害,再加上火龙驹,那就好比索命的瘟神,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抵挡。消息很快传到唐时雨耳朵里,唐时雨大吃一惊,新皇登基以后,提拔亲信,大权独揽,不以社稷民生为重已经让很多人失望,如今更为了美人大动干戈,常霄岂是好惹的?普天之下有几人能躲过他的龙鳞宝刀?一旦此人杀上京城,岂不天下大乱?事态紧急,唐时雨找段青霄商议,段青霄不以为意:“就算是平常百姓,也不能容忍夺妻之恨,何况是武林顶尖高手?就算新皇被常霄斩杀又与老夫何干?幽冥剑士已经退居海岛,老夫正想看看常霄的真正实力。”唐时雨没有办法,只能动身赶奔京城,尽最大可能挽回局势。如果没有武林人不干涉政事的铁律,常霄早就杀上京城去了,不过对于企图不利不夜城的人就没有顾忌。幽冥剑士出手已经让人胆寒,常霄出手的效果可想而知。皇帝派到江南的亲信首当其冲,一行数十人无声无息死于非命,紧接着这些人居住的行辕就变成了凶宅,无论什么人,只要踏进一步必死无疑。消息很快震动江南,告急的本章送到京城的时候刚好唐时雨赶到,皇帝看过本章正在发怒,什么人如此大胆,杀人之后连收尸都不许,这也太猖狂了。正准备派遣大员到江南督办此事,内侍禀报,唐时雨求见。皇帝心情不好,不见两个字刚要出口猛然想起,父亲叮嘱过,唐时雨足智多谋,忠心为国,受命潜身江湖以来,尽职尽责,屡建大功,外戚作乱时他的功劳不比魏河阳小。手里还控制着一股隐形的力量,不可等闲视之。另外自己登基多亏了这个人,不能过河拆桥。因此话到临头改了主意,让内侍引唐时雨到书房见驾。
唐时雨见驾,皇帝假意慰问一番,唐时雨已经看出皇帝口是心非,心里暗叹:新皇疑心颇重,自己要早寻退路才是。皇帝问道:“爱卿何事进见?”唐时雨答道:“专为不夜城一事。”皇帝脸色一变,这件事并不光彩,决不能提玉蝴蝶的事,只能讲官面文章,于是开言问道:“爱卿潜身江湖,应该知道不夜城主的详情,此人到底有什么靠山?竟然如此嚣张?”唐时雨回禀道:“陛下,不夜城主与朝廷第一次冲突以后微臣就将此人的详细资料上呈先皇,被先皇收为头等御札,陛下登基后没看过么?”新皇当然是没看,不过要找个托词,于是笑道:“登基后百事待理,朕未曾得空,既然提到此人那就取来一看。”吩咐太监取来御札,很快就找到了。皇帝打开细看,越看越是吃惊,想不到这个常霄竟然有如此神通,既然父亲如此重视当然有一定道理,于是问道:“此人如此横蛮,杀人如麻,难道任由他横行?”这句话明显还有居高临下的意思。唐时雨解释道:“陛下,先皇也想除掉这个人,只是没有这个能力。千军万马也威胁不到他,与官府有来往的门派根本无人能与之抗衡,顶尖的高人大多是他的朋友,不会与他为敌。微臣可以断言,就算倾江南百万大军也无法撼动不夜城。对于这样的高手而言,除了有数的几名极流高手,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取下任何人的首级。”皇帝吃惊道:“难道说他也能取朕的首级么?”唐时雨点头:“确实如此,他要杀一个人,多少精兵强将也护不住。武林中有一条铁律,就是不能过问政事,对于极流高手更是如此。只要官府不去招惹就没事,一旦冲突起来,难保他不杀上京城。”皇帝对于唐时雨的话还是半信半疑,天下怎能有这样的人?这个时候脑子里还想着玉蝴蝶的绝世姿容,要放手实在舍不得。于是安慰道:“爱卿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自会酌情处理。”唐时雨看出皇帝不甘心,却不好再说什么,告辞退出,心里暗叹:皇帝自高自大,贪图美色,非吃大亏不可。
皇帝打发唐时雨离开,虽然不信常霄无所不能,也清楚这个人确实不一般,不能轻视。琢磨多时有了主意,天下能人异士不少,不可能只有一个常霄独占鳌头,只要多出珍宝,不愁请不来高人。打定主意,次日早朝过后就派出亲随在京里寻访武林高人,目的是打听一下哪里有真正的高手。大内侍卫中虽然没什么高手,多少也知道一些武林的事,可以问一问,从这两方面下手。京城里练武的多半是镖局中人,能有什么高手?举荐的人倒是不少,不过都是碌碌之辈,最多是四大名门的二流角色,连门长都沾不上边,大内侍卫就更不用说了。皇帝颇为失望,这时有人出主意,武林中享誉最久的就是四大名门,四位门长都是公认的高人,一定知道哪里有极流的高手。不过这四位门长不会轻易奉召,应该找个借口见面。皇帝马上决定,挑选良辰吉日到泰山封禅,祭拜苍天,真正目的是到上清宫一行。皇帝出京,自然惊动了不少人,大摆排场自不必说。皇帝的本意是为了得到天下第一美人玉蝴蝶,为了这个美人大费周折国事自然就顾不上了,随身带着玉蝴蝶的画像,玉玺可以不带,画像可不能忘了。这位青年皇帝沉迷美色,不顾一切想要得到玉蝴蝶,根本不考虑江山社稷,百姓安危。因为心急,路上倒是不曾耽搁。到泰山的时候刚好下雨,皇帝不耐烦,索性直接赶奔崂山上清宫。灵木真人听说皇帝驾到颇为纳闷,皇帝泰山祭天,到上清宫何干?既然来了总要接待,四大名门都与官府有来往,要遵循国家法度,因此灵木真人亲自带领门徒出迎。皇帝和颜悦色,一口一个真人,显得很是亲热,拜过三清之后就找灵木真人谈话。
醉翁之意不在酒,灵木真人当然知道皇帝此来必有大事,因此小心应对。皇帝已经对常霄的本领有了一定了解,知道灵木真人不是对手,开门见山把常霄行凶杀人的事情讲出来,假做忧国忧民道:“这等凶徒恶行累累,早应绳之以法,明正典刑。朕也曾多方设法,可是此贼武功高强,大内侍卫无法匹敌,此番来到上清宫就是请真人协助。”灵木真人登时明白,皇帝是想除掉常霄。可是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常霄的武功进步之快超过了常人的想象,上清宫根本奈何不得,就连自己的前辈五木真君也制不住他。于是开口推辞,皇帝也知道灵木真人不是常霄的对手,开解道:“朕不是让上清宫对付常霄,只是想问一下有什么人能对付他,武林中不可能只有他一个高手吧?”灵木真人思索片刻开言:“陛下,就贫道所知,当今天下只有神刀门的门主段青霄与此人不相上下,两人早晚会分出高低。”皇帝登时来了兴趣:“这个段青霄算一个,还有没有别的人?”灵木真人一直对常霄有看法,自然不希望常霄纵横江湖。思索片刻道:“这两人乃是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中原确实无人可以匹敌。不过贫道听少林寺住持惠远长老提到过一位奇人,乃是密宗高手,隐居于大雪山,潜修数十年,颇有神通。所学与中原武功截然不同,或许可以对付常霄。”皇帝大喜,询问详情,灵木真人也不十分清楚。于是皇帝马上离开上清宫,取道少林寺见惠远长老。灵木真人还以为这个皇帝真是为了维护法度,如此辛劳算得上明君了。根本没想到这个皇帝竟然是为了美人才如此卖力,要是为国为民,根本不会离开皇宫半步。
少林寺久负盛名,官府也一直很尊重,这次皇帝到访自然要隆重接待。皇帝自然要做一些表面文章,参拜佛像,布施银两,题字留念自不必说。休息时自然是请惠远长老陪伴,惠远长老认为新皇登基不久,乞求上苍护佑很是平常,却不曾想到皇帝竟然问起武林极流高手。既然皇帝开了口只能照实回答:“陛下,就老衲所知,确实有这个人,此人修炼密宗武功大半生,自号密陀僧。密宗武功与中原不同,修习方法也有很大差异,此僧曾经到少林探讨武功,因为修行法门不同,被老衲拒绝。”皇帝问道:“那么此僧能否对付不夜城的城主常霄?”惠远长老一愣,皇帝竟然有此一问实在意外,佛门不打诳语,长老思考片刻答道:“不夜城主常霄乃是中原顶尖高手,密陀僧是密宗奇人,就武功而言,这两人的修为都在老衲之上,很难说孰优孰劣。”皇帝点头又问:“如果密陀僧与段青霄联手,能不能除掉常霄?”惠远长老更是吃惊,这个年轻的皇帝为何一定要跟常霄过不去?常霄非但武功卓绝,谋略也是一等一,如今的不夜城决不仅仅由他一人支撑,背后肯定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如果是从前还好,如今的常霄与过去简直判若两人,动辄就是大开杀戒,如果真的闹僵了不定会发生什么事。鉴于后果严重,惠远长老婉言相劝。如果真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皇帝根本不会离开京城跑这么远,为了美人就不一样了。不过这个目的不能讲在明处,所以长老的劝解根本起不到作用。皇帝详细询问了密陀僧修行的地点,再不停留,马上摆驾回京。路上就选好了人,回到皇宫马上预备礼品,不管多难也要把密陀僧请出山。
密陀僧隐居之所终年积雪,几乎没有路,接到这个差使的钦差叫苦不迭。不过财可通神,只要肯出钱,还是有人愿意上山送信。密陀僧隐居多年,根本不问外事,接到书信看也不看就回绝了。钦差无奈再出重金请人上山,说明皇帝的诚意,密陀僧得知皇帝请他出山对付中原顶尖高手登时动了心,只是怀疑常霄值不值得让自己出山。密陀僧修炼的武功需要借助上好的药材,寻觅很是艰难,正好有这个机会,于是列出清单,钦差满口答应,密陀僧这才答应出山。皇帝一方面派人延请密陀僧,另一方面传话给唐时雨,想方设法激化段青霄与常霄的矛盾。唐时雨颇感为难,这两个人内功修为都已经进入化境,思维敏锐,眼光独到,只要有一丝微小的破绽就能看出端倪,要挑拨这两人比登天还难。可是皇帝已经下了决心,没有挽回的余地。反正这两个人注定要在各个方面分胜负,不用推动也会交锋,因此静观待变。请密陀僧耽误了很长时间,这一段皇帝暂时隐忍,没有轻举妄动。常霄立威之后也就回到不夜城,与玉蝴蝶朝夕共处。玉蝴蝶心里清楚,常霄表面上美酒欢歌,暗中却有不少行动,段青霄的实力非同一般,决不能掉以轻心。经过多方打探,常霄对百空大师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据消息显示,这位高僧除了精通中原武功之外,对天竺瑜迦术也有极深的造诣,而且把两种不同门类的武功融合,实在是莫测高深。常霄有心让自己的儿子月轮王投入百空大师门下,因此先把月轮王叫回不夜城,派人探询百空大师踪迹,准备自己亲自去请。月轮王自幼修习瑜迦术,颇有些心得,听说有这样的高僧也很是兴奋。这次到不夜城本来要向父亲学中原武功,可是父亲不答应,如果能投入百空大师门下也是难得的机缘。
一百零一章 高手过招
百空大师筹建寺院,募化十方,行踪不定,对于常霄而言要找到也不是难事。得到准确消息常霄准备出门,玉蝴蝶也要跟着,两人一起动身。百空大师就是与伍青阳凉亭盘桓的僧人,为了筹建寺院奔走。因为久在西域奔波,皮肤晒得黝黑,其貌不扬,很多人嗤之以鼻,一个多月也没募化到十两纹银。百空大师毫不在意,继续奔走。远远一个红影飞快靠近,百空大师目力极好,看清是一匹红马,马上有两人,一男一女。红马很快来到近前,百空大师微笑道:“施主一来,寺院建成就有望了。”来人正是常霄和玉蝴蝶,因为早知道百空大师修为高深,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下马见礼,百空大师合什为礼:“施主一定是不夜城主,这位女施主必然是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了。”玉蝴蝶有些奇怪,自己带着斗笠和面纱,怎能被人一眼认出?常霄可不觉得奇怪,施礼道:“大师慧眼如炬,小可就是常霄。”百空大师点头:“听师兄提起过你,确实非同寻常。”叙礼过后,三人到路旁的茶棚落座,伙计上茶后常霄开言:“大师修为之高,当世罕有,常某有一件事奉求。”百空大师笑道:“贫僧也有事相求。”常霄一愣,随即应道:“大师有事尽管开口。”百空大师道:“还不是建寺之事,谅城主不会推辞。”常霄皱眉道:“大师见谅,不是常某不肯出钱,百济大师在不夜城做客时就提过此事,常某当时表态,拿出几万两白银,可是百济大师不肯收不夜城的金银。”百空大师点头:“师兄拒绝必然有他的道理,贫僧也不会要不夜城的金银。”常霄更是诧异:“大师究竟何意?”百空大师道:“不夜城所在聚龙山脚下有一个聚龙镇,镇上有居民数万。据说此镇乃是城主为了救助灾民所建,如今镇上居民衣食充足,安居乐业,应该偿还城主的恩情了,贫僧要的就是这份恩情。”常霄点头:“原来如此,大师果然高明,与其说让常某出面要聚龙镇百姓出钱出力建寺,还不如说大师为这些居民消弭祸端于无形。”百空大师吃惊道:“城主竟然想到这一层,难怪师兄如此看重。”
说完建寺的事百空大师问常霄的来意,常霄把替儿子月轮王求师的意思讲出来。百空大师倒是不曾拒绝,微笑道:“拜师先不忙,只要令公子能与贫僧同吃同睡同行三月,贫僧就收下这个徒弟。”玉蝴蝶颇为欢喜,常霄却知道与百空大师朝夕相伴决不是容易的事,儿子虽然苦练过瑜迦术,也未必能做到。不过自己已经尽了心,能不能成为百空大师的门徒要看儿子自己的造化。既然两人说的事都要到聚龙山解决,因此三人一道奔不夜城。玉蝴蝶也练过一些瑜迦术,很想向百空大师请教,百空大师是当今天下唯一既精于中原武功,也通晓瑜迦术的高人,见解自然不同一般,给玉蝴蝶指出了今后修行的法门,玉蝴蝶颇为欢喜。很快回到不夜城,常霄让儿子拜见百空大师,月轮王虽然地位尊崇,在这样的高人面前也摆不起架子,毕恭毕敬施礼。百空大师端详片刻问道:“你的瑜迦术传自何人?”月轮王答道:“是从天竺请来的导师迦那。”百空大师点头:“原来是他,这就难怪了,只是你为何没有练习过中原武功?难道你父亲不曾指点你么?”月轮王答道:“我自出生就住在海岛,很少与父亲会面,无暇传授。”百空大师摇头:“不对,肯定另有原因。”常霄赞叹:“大师果然高明,常某习武之初没有遇到名师,几经波折,九死一生。这才痛下苦功,苦练十年,这其中的艰辛难以向外人道。江湖飘泊多年,常某阅人不少,没有一个能如常某一般苦熬这十年。犬子生在富贵中,锦衣玉食,根本完不成这最开始的修炼,所以常某没有指点他中原武功。”百空大师点头:“原来如此。”
就连常霄的妻子月影公主,儿子月轮王,乃至最为亲近的玉蝴蝶都不知道常霄不传授武功的原因,却被百空大师看出端倪,足见这位高僧不凡。安顿下来,首先要处理建寺的事,常霄首先派人到聚龙镇了解一下情况。原来聚龙镇建立之初,接纳了十余万灾民,后来年景好了,一部分人回乡去了,有一部分人就留在这里定居。经营的时间久了,也开设了客栈酒楼,米行商行药行等等,自然有人搬来居住,如今已经成为一座繁华的城镇。因为聚龙镇是常霄一手建成的,镇上居民特意刻了一块高大的石碑,把聚龙镇的由来详细说明,因此不管是原住居民还是外来的,都知道常霄的大名。打听清楚,常霄准备一番,到聚龙镇上巡视一番,得到镇上居民热情的招待。常霄提到建寺的事,镇上居民满口应承,马上组织青壮,凑出金银。安排妥当,常霄才请百空大师出面主持建寺。有常霄出面,一切极为顺利,就在桐柏山太白顶下起建寺院。如果百济大师出面,要多少金银都不在话下,建多大规模都可以。可是这两位高僧见解高人一等,寺院乃是清净之地,规模没必要太大,佛像也没必要太高,关键在心诚。因此寺院只有三十余间房舍,聚龙镇出了两千多人帮忙,自然进度极快,百空大师邀请各地高僧,听说有远自天竺带回的佛经,各地高僧欣然前来。当初段昔云曾经许诺,寺院建成之时要来做素斋,得知此事也和尹天雷一道赶来。百济大师把筹来的钱财用做装点佛像,彩绘殿堂,给寺院定名为清泉寺。佛门中人不讲张扬,少林寺的惠远长老只以普通僧人的身份前来,其余的高僧也不讲身份。常霄却知道,这些僧人看着不起眼,其实都不简单,比较之下惠远长老都算不得什么。这些高僧聚到一起,彼此交流佛学,所讲的话外人多半不懂。在这些人当中,最扎眼的是一个小沙弥,跑前跑后,没一刻闲着,非但没有人管束,还有不少高僧向他行礼问好。别人不清楚,常霄却知道,这个人就是神目比丘,穿了僧衣好似小沙弥。她的辈分很高,所以不少人向她行礼。
百空大师中原知道的人不多,百济大师则是无人不晓,众多高僧聚到一起的机会很是难得,自然要盘桓几日。等到寺院建成开光之时,自然要做法事,前来拜佛的善信不是很多,因为寺院不大,也没有张扬。众多高僧手持法器,口诵经文,香烟飘渺,在梵唱声中,清泉寺正式面世。百空大师在天竺多年,通晓梵文,取出经文与众多高僧探讨,这时候讲的话外人更是不懂了。常霄知道自己杀业太重,没有到寺中去,就等佛会以后请百空大师探讨一下武功。这场佛会足足进行了十八日,段昔云和尹天雷一直留在寺里做饭招待各路高僧,常霄明白,这两人决不会空手而归,百济大师和百空大师都是莫测高深的圣僧,任谁指点一下也够这两人受用的了。佛会圆满结束,各路高僧离去,常霄把百空大师请到不夜城研讨武功,了解一下天竺瑜迦术到底有何奥妙,百空大师也想知道这位不夜城主的武功究竟到了哪一层境界。当初常霄也曾与百济大师研究武功,不过都是在言语上交流,百空大师则不然,提出要正式交手,常霄自然求之不得,邀请百空大师到自己练功的大厅。常霄的武功当然以刀法为主,不过到了今时今日,不用刀也可以施展。两人拳掌相交,常霄感觉到百空大师的真气与众不同,带有一种吸力,与中原各派武功都不相同。数招过去,百空大师放手抢攻,常霄门户严谨,采取守势。两人出招快极,斗到酣处,百空大师身形飘飞,足不点地,双臂竟然各长出半尺,双腿也长了不少,而且可以任意翻转,击向所有方位。常霄暗暗吃惊,早听说瑜迦术高手可以随意控制本身的关节,想不到传闻竟然是真的,这样交手自然占很大便宜。当初神目比丘曾经讲过,瑜迦术可以化解巨力,能把临身的强大力道分散到全身,倒要试一试。于是右掌做刀,施出了至为凌厉的一招,看似变化多端,其实根本没有变化,以最快的速度切入内圈,落到百空大师肋下。
这一招乃是常霄多年浸淫刀法得出的精粹,百空大师根本不曾想到,吃惊之下已经来不及躲闪,常霄右掌落下,感觉上好像碰到一条大鱼一般,强大的劲力竟然被轻松划开。换过这一招两人都吃惊不小,深知对方武功造诣高深莫测。两位顶尖高人各出奇招,变幻莫测,翻翻滚滚恶斗,劲力逐步增强,半个时辰过去,还是难解难分。百空大师身法极为巧妙,加上瑜迦术的神奇,十招中至少有七招是攻势,占着上风。久斗之下,常霄呼喝一声,双掌轮开,反守为攻,常霄的左手刀丝毫不逊于右手刀,因此双掌的攻势几乎一样,配合起来威力更是强大。百空大师最头疼的不是常霄的招数,而是出招的速度,常霄出刀之快天下皆知,放到双掌上也是如此。百空大师感觉到压力,身法一变,好似陀螺般旋转起来,手脚齐出,与常霄展开对攻,好似多生了几只手脚一般。这时已经分不清招数,拼的就是谁更快,拳掌相击之声好似疾风骤雨一般。百空大师对中原武功也很了解,发觉常霄的招数很简单,就是最为普通的六合刀法,可是自己博采众长的奇妙招数偏偏奈何不得。不知过了多久,常霄的招数忽然一变,双掌并在一处,合身跃起,好似一尾鲤鱼般撞向百空大师。百空大师明白,这一击石破天惊,根本没办法化解,身躯旋转,手脚大张,好似螃蟹一般应对常霄的怪招。两位高人都施出了本身武功的精华,全力一搏,这时外面忽然有人鼓掌大笑:“真好玩,飞鱼咬螃蟹,螃蟹要吃鱼。”交手的两人各自退开,百空大师问道:“什么人捣乱?”常霄笑道:“普天之下除了神目比丘,谁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前辈,进来吧。”窗外跃进一个红影,站定后果然是神目比丘。
百空大师虽然见过却没认出来,神目比丘换了少女装束与清泉寺出现的小沙弥反差太大。神目比丘颇为兴奋,拍着手道:“多少年没看过这么精彩的比武了,你们继续。”常霄笑道:“前辈何不自己动手?”神目比丘摇头:“看你们打更有意思,自己打就会错过好多机会,不过瘾。”百空大师这时才认出来,微笑道:“原来是峨眉山的神目比丘。”神目比丘可不客气,张口叫道:“黑和尚,这回服气了吧,这个家伙简直不是人,连我都打不过他,我一直纳闷,他那么点岁数怎能一步登天?”百空大师点头:“不错,如果他的手上有刀,贫僧根本抵挡不住。”常霄当然不能认同:“大师玩笑了。”百空大师正色道:“贫僧句句实言,如果仅凭你的招式内功,贫僧毫不逊色,甚至有些地方领先不少。可是你能有今日的成就决不是因为这些,通过交手贫僧感觉到你独自一人在山中苦练十年得到的不仅仅是熟极而流的六合刀法,而是把六合刀法的精义与身边的环境结合起来,完全融入自身。大到天地之变,小到蚁行蝶飞,花开花落,风云雪雨,这些变化无不暗蕴天机。能领悟这里面的变化者都是震古烁今的奇才,你一定做到了。”常霄摇头:“大师错见了,常某读书不多,怎能领悟如此深奥的道理?”百空大师颇为肯定:“如果你没有领悟天机,根本不可能与贫僧交手,武功没有取巧之处,贫僧比你年长几十岁,十三岁入佛门就开始练武,一直没有懈怠。就算你不眠不休也不可能赶上,唯一的解释就是你领悟到天机。”神目比丘赞道:“黑和尚,连你师兄也没想到,有两下子嘛。”
这师兄弟二人虽然走的路不同,可是修为相差无几,互有短长。百济大师行踪不定,普度十方,对江湖事不太上心,从没有与常霄正式交手,没体会到这一点并不奇怪。百空大师当然明白,笑道:“师兄没与他正式交手,未能悟出其中道理。”常霄不以为然:“不管大师怎么说,天机我是根本不懂。”百空大师轻叹:“雪中月色天然妙,霜后芦花分外奇。多少人穷一生之力也难以明了的天机竟然被你在不知不觉中融入自身,看来今后的江湖全是你的天下。”神目比丘问道:“是不是段青霄也打不过他?”百空大师沉吟道:“贫僧没见过段青霄的武功,据师兄讲,此人乃是当今首屈一指的奇才,刀法登峰造极。如果他们两个交手,胜负很难说。”神目比丘叫道:“那就赶快比一比,谁赢了就是第一了,那多威风。”常霄微微摇头:“第一有什么好威风的?我更希望与段青霄把酒谈心,秉烛论刀,对于我来讲,那才是最大的美事。就算要正式比武也是刀法的交流,没有胜负,更没有生死。”神目比丘问道:“那你不为醉瞎道友报仇了么?”常霄正容道:“醉霞真人乃是常某知己,常某对真人知之甚深。真人把幽冥剑士交给我的意思决不是要我为他报仇,而是看准我是江湖中唯一有机会超越段青霄的人,不能让我在刀法大成之前被段青霄毁去,这份关爱之情常某永铭肺腑。与段青霄争胜当然有为真人出气的意思,这是对常某心里的安慰,要是为了报仇就把真人看轻了。真人仙去之时极为平静,没有任何牵挂,这才是高人风范。”
一百零二章 各出奇谋
如果换做旁人,肯定理解不了这种情感,百空大师和神目比丘都是极流的高人,完全理解常霄的意思。对于百空大师的话,常霄并不认同,天机对于自己遥不可及,这种说法太离奇了。百空大师倒是很肯定,虽然知道常霄不信也不在意。再比下去已经没有意义,百空大师告辞,常霄把儿子叫来叮嘱一番,在月轮王的心里,对这个父亲没什么亲情可言,从出生到长大都很少见面,亲父子也不亲了。不过父亲乃是人中之龙,高踞峰顶,一览众山小,心里主要是敬仰之情。事先已经讲好,百空大师也不多说什么,领着月轮王离开不夜城,神目比丘见没有热闹可瞧又跑得没影。处理完这些事,接下来就是针对段青霄了,常霄心里盘算,两方的人都不要露面,比试一下双方的能力,看看谁的能量更大,过后自己再与段青霄正式比武,切磋刀法。作为常霄唯一的对手,段青霄也在考虑,自己年事已高,不可能总留在神刀门,与常霄全面比试过后就要退隐了。段昔云自然是接掌神刀门的最佳人选,可是经过多方调查,段昔云漂泊数年,整个人都变了,根本不想当神刀门主。段青霄考虑多时,决定把神刀门交给门徒钟万山,别人都无异议,钟万山的刀法造诣炉火纯青,完全有能力支撑神刀门。这时候唐时雨接到了皇帝的指令,密陀僧已经出山,让唐时雨想办法挑起段青霄和不夜城的争端,找机会除掉常霄,摧毁不夜城。唐时雨颇感为难,段青霄不会与常霄全面冲突,这两人已经不是仇敌,无论怎么争斗也不会流血。挑拨他们的关系难于登天,他们两人彼此十分了解,外人根本插不上手。唐时雨明白,皇帝念念不忘的是美女玉蝴蝶,什么维护法纪,为民除害都是幌子,要没有美人,皇帝根本不会过问这样的小事。如今皇帝已经铁了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经过几番周折,密陀僧终于离开了大雪山,虽然挂了个僧字,可是密陀僧与中原僧人截然不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忘不了找女人,美其名曰参欢喜禅。虽然毛病很多,密陀僧也确实非同小可,在校军场当众演示,手分双牛,单手举石狮,铁掌开碑。这些只是笨功夫,与真正的高人交手远远不够。密陀僧不只膂力惊人,还精通密宗上乘武功天雷印,被西域各国尊为神僧。皇帝目光短浅,见识了密陀僧的本事信心大增,认为这个密陀僧完全可以除掉常霄。密陀僧并未看重这件事情,杀个把人算得了什么?就当来中原游玩一番,每日在通译的带领下四处闲游,吃喝玩乐不在话下。因为皇帝心急,接连派人催促,密陀僧就离开京城南下。坐船南行,每到一个码头密陀僧都要耽搁几日,所以走得很慢。这时候常霄与段青霄已经开始第一次比试,目标是神目比丘寸步不离的寒冰尺,哪一方得到哪一方就是胜家。这个题目听着轻松其实很不简单,神目比丘内功已入化境,身周数丈之内,飞花落叶也瞒不过去,要靠近这位高人简直比登天还难。还有一件难事就是这位高人轻功冠绝天下,又十分好动贪玩,谁也说不准她身在何处。要想得到寒冰尺,首先要找到并盯住神目比丘,这件事决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至少需要十名轻功高手。这个题目是百济大师提出来的,双方都没有异议,着手进行。与其说是比试还不如说是游戏更加恰当,不过要完成这个游戏决不是简单的事。两位超级强人都已经派出了人手,用的方法却不相同,段青霄是全力寻找,常霄则是准备安排一场热闹,把神目比丘引来。唐时雨给段青霄出的主意是因势利导,就算找到神目比丘也不可能拿到寒冰尺,唯一的办法就是做一个假的,找机会换下来。段青霄深以为然,从各方面开始准备。
神目比丘是不夜城的常客,主要是为了观赏花灯,每到夜晚,不夜城灯火辉煌,大大小小的花灯连成一片,蔚为奇观。神目比丘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出现。在轻功方面,确实没有人能与之相比。不夜城和神刀门的赌赛神目比丘并不知晓,随性所之,想到哪里玩耍就奔哪里,无忧无虑。寒冰尺一直带在身上,这件宝物对峨嵋派的将来至关重要,决不能丢失。游玩之时忽然听到一个消息,不夜城举办赛猫会,因为第一美人玉蝴蝶喜欢猫,常霄传出消息,在不夜城前面的广场举办赛猫大会,各地养猫的人士都可以参加,奖品是纯金打造的一只猫,眼珠是两颗名贵的猫眼宝石,价值不菲,饮食完全由不夜城提供。当时养猫之人多为女子,男子抱着猫要被人笑话,女子又多有好胜心,要是在成千上万只猫里面脱颖而出,再得到金猫,那可风光到极点了。神目比丘听说这件事以后马上来了兴趣,赛猫大会,自古到今就没听说过,一定很热闹,各式各样的猫凑到一起铁定好玩,于是取道不夜城。段青霄得到消息不由莞尔,常霄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吸引神目比丘。唐时雨也觉得意外,赞道:“别有巧思,神目比丘一定会去,我们也要做好准备才行。”段青霄沉吟道:“在不夜城不好动手,我们是不是也举办一个类似的大会吸引神目比丘?”唐时雨摇头:“办法是常霄想出来的,我们照猫画虎无济于事。赛猫大会不可能在不夜城里面举行,一定是在城外,我们安排人参加赛猫大会,这样的场合比较混乱,容易下手,只是女性高手不容易找。”段青霄思索片刻展颜道:“人选老夫去找,先生尽管安排细节。”唐时雨马上开始部署。神目比丘一门心思想着玩耍,根本不曾想到,这次赛猫大会真正的目的竟然是自己怀中的寒冰尺。
这次赛猫大会由南海龙王的夫人老太君主持,这老两口一直在不夜城享福,老龙王很是豁达,太君却想着落叶归根,自己百年之后一定要回到故乡去,海路遥遥,还是留在中原放心。反正没什么正事,就开始张罗赛猫大会的事消遣一番。这次赛猫大会主要看模样,不管什么类型的猫,乖巧可爱就行。因为奖品贵重,也吸引了不少人,清一色都是女子,就是有陪同的男子也留在山下等候。神目比丘老早就来了,看到各式各样的小猫眼花缭乱,不知道该看哪才好。逗逗这只,抱抱那只,乐此不疲。这时一名宫装女子抱着一只纯白色的狮子猫走来,狮子猫懒洋洋的在打瞌睡。神目比丘跑过去抚摸狮子猫,宫装女子笑吟吟开言:“小姑娘,我家的白狮懒极了,吃饱就睡,你喜欢就送你好了。”神目比丘摇头:“我可没功夫给它找吃食,看看就好了。”狮子猫果然懒惰,任由神目比丘抚摸,一动不动,只偶尔睁一下眼睛。远处走来一名青衫女子,宫装女子招呼道:“五姑娘也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一道来岂不是好?”青衫女子抱着一只极为乖巧的梨花猫,来到近前寒暄,神目比丘根本没看人,注意力全在两只可爱的小猫上。趁着猫主人说话,把狮子猫抱起来跟梨花猫逗趣。只过得片刻狮子猫忽然不安起来,宫装女子抱过来纳闷道:“我家的白狮只有碰到冰凉的物事才会这样,今日是怎么了?”神目比丘伸手一摸,拿出寒冰尺笑道:“我带着寒冰尺,不小心吓到它了。”宫装女子随手摸了一下点头:“真的挺凉,亏你揣在怀里。”青衣女子笑道:“原来是寒冰尺,也是件稀罕物,听说天下只有三把。”神目比丘摇头:“只有这一把,我费了好大劲才得到的。”青衣女子不以为然:“你不信就算了。”神目比丘半信半疑,追问道:“哪里还有?”青衣女子不慌不忙从随身革囊里取出一个小盒递过来:“我就带着一把,不信你拿去看看。”
寒冰尺独一无二,如今竟然出现第二把,神目比丘当然不相信,接过来打开,盒子里果然有一柄寒冰尺,与自己的分毫不差。拿到手里轻重也一样,感觉也差不多。神目比丘一下子愣住了,难道真的有第二把寒冰尺?于是拿着两把尺子仔细比较。青衣女子笑道:“怎么样,这下没得说了吧。”宫装女子插话道:“真的一样么?让我看看。”神目比丘爽快的把两把尺子放到宫装女子手里。这是唐时雨布的局,专门要骗出神目比丘的寒冰尺,青衣女子的寒冰尺当然是假的,不过唐时雨精心制作,形貌与真的一般无二。唯一的差别就是材质不同,十日后就不凉了。神目比丘不知这些原委,多一半心思都在猫上,虽然心里怀疑却没太当回事。这时又走来一群女子,都抱着花猫,神目比丘拿回自己的寒冰尺跑过去玩耍,宫装女子向同伴使个眼色,两人很快消失在人群里。赛猫大会很是热闹,五颜六色的小猫完全吸引了神目比丘,根本没功夫想别的事。常霄举办赛猫大会为的就是寒冰尺,当然要严密的注意,宫装女子换下寒冰尺的事早就被发现了,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两个人安然离去。这两名女子乃是段青霄特意安排的高手,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宫装女子乃是驰名江湖的花四姐,幼年在江湖漂泊,四处卖艺,擅长耍戏法,最精于易容术,后来巧遇高人学得上乘武功。这次正好用到她的长处,所以才能如此顺利。
得手以后马上下山,这次赌赛完全是两方综合实力的比拼,游戏的意思很浓,不能面对面的动手,因此常霄安排了不少人参与其事。花四姐知道不夜城莫测高深,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用最快的速度换了打扮,一个宫装美人竟然变成了一名毫不起眼的村妇。狮子猫自然扔了,事先早有约定,自己走水路,青衣女子走旱路,两边都有人接应。事情进展极为顺利,来到河边,果然有船在等候,上船之后就安全了,小船顺流而下,事情基本成功了。如果被段青霄如此轻易得手,不夜城也就不算什么了,就在船上的花四姐庆幸的时候,忽然发生了变故,一阵怪响过后,小船忽然裂成无数碎块,船上的人自然落入水中。花四姐也是老江湖了,水性十分了得,马上意识到不夜城的人动手了,一个猛子潜入水底,先把寒冰尺藏在一块大石下面。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自己被捉住,寒冰尺也落不到对方手上。记好方位,花四姐迅速离开,顺流游出三里上岸,看看周围没有动静,改换装束悄然离开,赶回神刀门见段青霄。另一面青衣女子倒是平安无事,来到神刀门,段青霄与两人会面,花四姐把经过一讲,段青霄笑道:“老夫早知道常霄的手段,你藏在水底的寒冰尺肯定落到他手里了,不过也没什么,那是一把假的,真正的寒冰尺已经由另外的渠道送回来了。”花四姐吃惊问道:“什么时候换的手?”段青霄解释:“就在你上船的瞬间,寒冰尺已经换了,这是唐先生的妙计。”花四姐赞道:“果然高明。”
赛猫大会结束,夺魁的自然得到金猫,参与的每个人都得到十两银子,一枚金钱,皆大欢喜。作为主持的老太君很是开心,好像年轻了十岁,玉蝴蝶也很满意,能见到这么多可爱的猫咪已经心满意足了。目的达到,常霄知会百济大师,两方要正式碰头,会面的地点选在岳阳楼,神目比丘自然也要到场。这次会面只有四个人,段青霄先到,百济大师与常霄同来,神目比丘最后来到。会面后寒暄一番,百济大师微笑开言:“你们都下了不少功夫,今日可要见分晓了。”常霄取出寒冰尺,段青霄也取出一柄,神目比丘问道:“老和尚弄什么玄虚?”百济大师把赌赛的事情说明,神目比丘也拿出一柄笑道:“老和尚看看哪一柄是真的。”百济大师当然识得这件宝物,仔细鉴定之下笑道:“不夜城主的寒冰尺是假的。”常霄一愣:“怎么可能?寒冰尺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视线,怎能有假?”段青霄颇为自得:“百密总有一疏,还是老夫获胜。”百济大师摇头:“门主的寒冰尺也是假的。”段青霄不由愕然,神目比丘颇为得意开言:“这样的伎俩岂能瞒得过我?想从我手上拿走寒冰尺,除非红日西出。你们两个都输了,每人赔我一件好东西。”百济大师点头:“不错,你们两家都没能成功,应该补偿一下。”原来神目比丘虽然贪玩,毕竟是顶尖的高手,寒冰尺至关重要,不可能被旁人偷梁换柱,一开始就觉察到不对,加了小心,两方都没有得手。常霄首先表态:“我认输了,回头一定预备一件稀罕物赔给前辈。”段青霄知道百济大师不可能说假话,点头道:“老夫也认输。”神目比丘洋洋得意,这回终于占了上风了。
一百零三章 技高一筹
密陀僧坐船南下,路上吃喝玩乐,耽搁了不少功夫,在陪同官员的催促下,终于来到江南。不夜城远近皆知,照着密陀僧的意思,就要到不夜城挑战,但是当地官员知道不夜城不好惹,力劝之下,密陀僧决定在开封设擂,专门挑战不夜城主。消息很快传出来,江湖人都取笑这个番僧不知死活,要是从前挑战常霄,就算落败也没有性命之忧。如今常霄再没有从前的慈悲心肠,决不会心慈手软。常霄虽然听说了却没往心里去,这样不自量力的人不值得自己出手,因此没有任何回应。密陀僧自高自大,认为常霄害怕了,大为得意,就在开封擂台上挑战中原武林高手,也有一些人应战,密陀僧下手狠辣,比武之人非残即伤。接连月余没有对手,密陀僧更加猖狂,比武过后就找一班青楼女子鬼混,美酒佳肴享受不断。这一日擂台下来了两个人,一个皮肤黝黑的僧人正是百空大师,身边的青年自然是常霄的儿子月轮王。两人来到开封观擂,见到密陀僧猖狂百空大师颇为不然,密陀僧的修为确实不差,可是如此猖狂,一旦常霄真的来了难免大祸临头。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给予此僧当头棒喝,如果执迷不悟,命丧中原也是咎由自取。清晨开擂,密陀僧照常登台,嚣张之极,对于上台比武之人下手毫不留情。此僧的武功确实精湛,半个时辰就胜了三名高手,正在得意之时,看到一名僧人上台,密陀僧合什施礼,百空大师久在西域,通晓各种语言,知道密陀僧懂得藏语,于是用藏语问候道:“久闻密宗神僧颇有神通,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密陀僧听到藏语颇为亲切,微笑道:“想不到师兄竟然会讲藏语,好极了。”百空大师问道:“神僧不在大雪山修行,到中原何为?”密陀僧回答:“中原出了一个魔头,无人能制,皇帝邀请贫僧降魔。”百空大师点头又问:“听说你挑战不夜城主,难道皇帝口中的魔头竟然是他不成?”密陀僧首肯,百空大师笑道:“亏得他懒得理你,要不然你这密宗神僧难免葬身中原。”密陀僧皱眉道:“明明是他不敢应战,胆小之辈能有几分本领?”
百空大师念密陀僧修行多年,有今日的成就极为不易,有意点醒此人,口舌之辩毕竟不能服人,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才行。于是微笑道:“贫僧与不夜城主交过手,今日你我不妨切磋一下,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挑战于他。”密陀僧大喜:“师兄赐教,再好没有。”百空大师武功修为高深莫测,密陀僧也是罕见的高手,早看出百空大师不凡,这才一口一个师兄,否则早就轰下台去了。密陀僧叫一声得罪,单掌劈出,劲力含而不发,手法巧妙。百空大师存心震慑密陀僧,依样葫芦,招式与密陀僧一模一样,可是后发先至。密陀僧吃惊不小,马上变招,百空大师武功极为渊博,无论密陀僧怎样变招都能中规中矩的施展出同样的招式。密陀僧接连施展十几门武功都不如对方精湛,心里既惊且佩,这个不起眼的僧人实在了得。于是施展独擅的密宗绝学天雷印,却不料百空大师一点不含糊,招式依然相同。密陀僧吃惊不小,天雷印威力极为惊人,乃是密宗一等绝学,修行极为艰苦,百年来练成者仅有寥寥数人。这一代只有密陀僧一个,所以密陀僧才如此狂妄。见到百空大师施展天雷印,密陀僧心道:原来你只是凭架势唬人,天雷印乃是密宗独传,不可能被外人学会。心里有了底,出招就有了把握,逐步把功力提升,准备发出雷霆万钧的一击。百空大师根本不理会,任由对手施为。密陀僧几天来连胜数十阵,正在兴头,而且有皇帝撑腰,没什么顾忌,断喝一声,发出天雷印,百空大师不躲不闪,挥掌反手击出。两股威猛之极的力道撞到一起,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整座擂台竟然被震得粉碎,烟尘四起。
观战的月轮王一点不担心师父,连父亲这样的高手都如此推崇,百空大师的修为可想而知,密陀僧根本没有机会获胜。烟尘渐淡,观擂的人发现密陀僧竟然被震出五丈开外,坐倒在地,百空大师笑吟吟立在密陀僧跟前。密陀僧感觉浑身好似火焚一般,骨节胀痛,喘气都费劲,难受之极。百空大师口宣佛号,伸出左掌贴在密陀僧顶门,密陀僧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气从头顶贯向全身,说不出的舒服。片刻后复原,密陀僧起身问道:“师兄怎么会醍醐灌顶大法?这是密宗独一无二的法门。”百空大师笑道:“贫僧在天竺那烂陀寺与一位密宗高僧隆格盘桓数年,所以对密宗武功极为熟悉。”密陀僧大吃一惊,百空大师口中的高僧隆格乃是自己上辈中的佼佼者,修为远比自己为高,可是心里还是有怀疑,密宗武功不能外传,隆格大师不可能破坏规矩。于是问道:“隆格大师真的把密宗天雷印和醍醐灌顶大法传给师兄了么?”百空大师摇头:“隆格不会破坏密宗的门规,当时他在修习瑜迦术过程中遇到几个难题,与贫僧探讨,贫僧得以知晓一些密宗武功的脉络。今日施展的武功只具有密宗武功的架势,本质上并不相同。”密陀僧从话里听出来,自己的上辈隆格大师竟然向面前的僧人请教,那么这名僧人的修为远非自己能比。于是小心问道:“不知师兄法号怎么称呼?”百空大师一笑:“贫僧法号百空,谅你没听说过。在天竺有人赠送贫僧一个雅号,名唤万灵僧。”密陀僧大吃一惊,难道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僧人就是西域盛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万灵圣僧?回想交手的经过,再无半分怀疑,倒身下拜:“小僧鲁莽,冲撞高僧。”百空大师笑道:“佛门讲功德,不论尊卑。”这只是自谦之词,在中原没什么人知道万灵圣僧的名字,在西域乃至天竺,那可是鼎鼎大名,无人不知。
密陀僧遇到高人,满心欢喜,不敢唐突,改以弟子之礼。自己出山主要是为了不夜城主,既然面前的圣僧与不夜城主交过手自然要问一问,百空大师郑重道:“贫僧奉劝你一句,趁不夜城主没有计较于你尽快离开中原,否则多年苦功难免付诸东流。”密陀僧深知万灵圣僧不可能虚张声势,不过对于不夜城主的本领还是有几分怀疑,问道:“那位不夜城主在圣僧手上走了多少回合?”百空大师微微摇头:“我们苦斗半日,未分胜负。不过那是赤手空拳,不夜城主以刀法驰名中原,如果手上有刀,贫僧根本无法抵敌。”密陀僧大吃一惊,万万不曾想到这个不夜城主竟然如此了得。连万灵圣僧都不敌,自己这两下子岂不是白白送死?想到这里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想不到中原竟然有这样的高手。”对于百空大师的话,密陀僧深信不疑,脑筋一转,躬身施礼道:“既然圣僧垂怜,点化愚顽,能否收为门徒?”百空大师笑道:“密宗自有修行法门,贫僧做不得你的师父。”密陀僧当然不肯轻易放过机会,坚持道:“密宗只有师长才能对门徒施展醍醐灌顶大法,这个规矩圣僧一定晓得。”百空大师皱眉道:“贫僧施展的功法与醍醐灌顶大法形似而实非,不能一概论之。”密陀僧笑道:“不管是哪一门功法,自头顶运功乃是密宗独有,要么就算是摩顶受戒。”百空大师沉吟片刻微微颔首:“也罢,贫僧收你做个记名弟子。”密陀僧大喜,马上抛开一切,跟随百空大师同行。朝廷派遣的朝廷官员无可奈何,这个大和尚脾气不好,偏又力大无穷,惹不起。百空大师到附近寺院举行简单的仪式,收密陀僧为记名弟子。这时月轮王还没有被百空大师收为弟子,这个密陀僧算是师兄。事情如此解决月轮王也觉得欢喜,这个大和尚虽然鲁莽毕竟有真才实学,当真要死在父亲刀下也颇为可惜。
一转眼魏河阳已经离开军营大半年了,跟着师父拜访各路高人,四方游历,确实增长了不少见识。江湖确实多姿多彩,可是心里毕竟有些遗憾,江湖的滋味确实不错,可是统领千军万马的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这一日师徒两人来到信阳城,这里虽然比不上杭州,开封这些大城镇,也颇为繁华。两人在酒楼找了个位置凭窗饮酒,魏河阳表面上谈笑风生,心里还是念念不忘戎马生涯,统领千军万马的辉煌不可能被遗忘。街上吹吹打打走来一队人,乃是出殡的队伍,极为隆重,前面打幡的就有八人,吹鼓手唢呐也有几十人,另外还有百余人簇拥。很显然,这是某一位官员的亲人出殡。伍青阳观察入微,感觉到不对劲,出殡的队伍中哭泣的都是下人,没有一个有身份的,如果死的是下人不可能这么隆重,如果死的是官员不可能没有一个亲人哭泣。叫伙计过来一问,原来这次出殡竟然是信阳侯心爱的一只狮子狗,打猎时被马踢死,信阳侯下令大办丧事。得知详情伍青阳剑眉一挑,魏河阳知道师父动了杀机,信阳侯如此跋扈确实该死,魏河阳道:“师父,这件事让弟子去办如何?”伍青阳沉吟片刻摇头:“还是为师去办,今日探查一下侯府,明晚动手。”除恶惩奸自然不能落后,两人酒足饭饱就到信阳侯府周边转上一转,熟悉一下路径,准备夜晚进府探查。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离开客栈,街上有巡更之人,两人只在墙头屋顶前行。眼看快到信阳侯府,魏河阳发觉侧面有人影一闪,心知是夜行人。伍青阳也看到了,压低身子缓慢靠近,欲看个究竟。原来是四个夜行人,目标不是侯府而是一家青楼,伍青阳纳闷: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都不会对青楼感兴趣,难道这几人是下五门的小贼不成?
夜晚自然是青楼最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乌烟瘴气。伍青阳要探查侯府,反正这几个小贼不会有什么本领,就让魏河阳跟下去,自己到侯府踩道。魏河阳紧盯着前面的四个人,只见这四人来到青楼的屋顶,两人望风,两人施展珍珠倒卷帘把头探下来从窗户向里窥探。魏河阳也觉得奇怪,从这四人身手看来,不是等闲之辈,怎会用这样的手段探查青楼?大大方方进去也没什么。脑筋一转,这四人的目标肯定不是青楼那几个钱,而是一位客人。小心靠近,攀上青楼对面的高楼仔细观察。从敞开的窗户看到,里面有五名花枝招展的女子载歌载舞,正中端坐一名青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气宇轩昂又眉清目秀,魏河阳暗暗喝彩,心里奇怪,这样的人物何必到青楼寻欢作乐?细看之下可以确定,这个青年不是读书人,眉宇间那种自信是习武之人才能具备的。窗外的贼人并没有看那个青年,而是对墙壁上挂的一柄宝剑指指点点。魏河阳自然把注意力转到宝剑上,既然学了剑术,自然对宝剑有一定的了解,注目之下马上确定,这柄宝剑绝非凡品。这时才算明白,这四个贼人的目标是宝剑。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佩带非常之剑必然有非常之本领,四个贼人如此小心当然有一定道理。里面的青年尽情享受醇酒美人,夜半时分起身离开,随手摘下宝剑佩在身上。魏河阳微微摇头:身为剑客,一定要尊重自己的宝剑,如此随便一定达不到人剑合一之境,难与高手过招。想来这名青年是初入江湖的名门弟子,不知深浅,
青年离开青楼,骑上一匹雪白的骏马,四个贼人跟在后面,魏河阳也跟下来。青年径直回到客栈休息,四名贼人也到客栈里,看情形跟踪不是一两日了。魏河阳回转与师父会合,伍青阳已经摸清了信阳侯府的情形,对这件事没怎么在意,商量之下决定,魏河阳继续跟踪四名贼人,自己除去信阳侯这个祸害,安排善后,事情了结之后在城外十里长亭会面。商议妥当,两人休息,天明时分头行事。伍青阳除掉信阳侯当然是轻而易举,魏河阳乘马到青年住宿的客栈附近等候。辰时过半,青年出门,乘马离开,四名贼人换了装束远远跟在后面,魏河阳不动声色跟下来。青年径直出城,不紧不慢前行,前方出现一片密林,青年毫不犹豫,催马而入。逢林莫入是江湖共知的,这个青年如此托大显然有所仗恃。四名贼人当然欢喜,快马加鞭冲进密林。魏河阳就小心多了,把马拴到树上,飞身上树,借着枝叶的掩护缓缓往里走。密林当中有一片空地,魏河阳靠近后发觉,那四名贼人跪成一排,青年傲然而立,满脸不屑之色。心里不由吃惊,这个青年下手竟然如此迅捷。细看之下,四名贼人都少了左耳,连声讨饶。青年显然很得意,开口问道:“本少爷的剑术如何?”贼人当然夸赞几句,青年颇为得意,问贼人道:“当今武林第一高手是什么人?”贼人答道:“首推神刀门主和不夜城主。”青年脸色一变,贼人马上改口:“当然是少爷了。”
一百零四章 不自量力
正所谓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这个青年自视甚高,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强。四个贼人见风使舵,争相吹捧,青年大为受用,拍剑笑道:“本少爷马上到不夜城挑战城主,神刀门段青霄年事已高,赢了也显不出本事。”四个贼人连声称是,心里都明白,暗道:你要真去了不夜城,如果活着出来我跟你姓。表面上奉承连连,青年点头道:“看你们颇有悔意,本少爷网开一面,饶你们一次。记得要改恶向善,再若胡为,定斩不饶。”一名贼人拍胸脯担保:“少爷放心,我等决不敢胡为。”另一名贼人恭维道:“只要少爷战胜不夜城主,就是天下第一高手,开宗立派之时,我等一定前去效奔走之劳,以偿今日大恩。”青年有些飘飘然,微笑道:“只要你们真心改过,本少爷一定收留。”四个贼人千恩万谢告辞离去,心道:你收留我们,除非你不去不夜城,只要进去就别想活着出来。魏河阳远远看着,这个青年明明阅历甚浅,偏偏要装作老江湖。正想着要不要见面,青年朗声道:“后面的朋友出来吧。”魏河阳一惊,想不到自己如此小心还是被发觉了,看来这个青年内功修为精湛,难怪如此狂妄。当下整衣跳下,抱拳道:“这位小哥竟然身怀绝技,佩服。”青年看魏河阳堂堂一表,抱拳还礼道:“好说,些须毛贼,不值一笑。看阁下形容当是武林中人,难得有缘相见,何不切磋一下剑术?”魏河阳当然没有退让之理,刚好借机会看看这个青年的宝剑有何稀奇之处。两人并不通名,青年锐气正盛,探手出剑,一道奇异的光芒射出,魏河阳注目细看,只见青年手中的宝剑晶莹剔透,日光下呈现七彩光芒,以前从未听说过。青年挥剑直刺,魏河阳拔出赤煌宝剑招架,一声怪响,赤煌宝剑竟然被对方宝剑砍出一个缺口,魏河阳大惊跳出圈外。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赤煌宝剑乃是恩师所赠,极为锋利,虽不是极品也是一等利器,今日竟然被砍出缺口,足见对方的剑出类拔萃。青年意犹未尽,魏河阳道:“小哥的剑太过锋利,难以匹敌。”青年笑道:“我的剑乃是举世无双的利器,听说不夜城主的龙鳞宝刀也不差,看来只有不夜城主才能与我放手一搏,告辞。”转身离开,跳上白马,如飞而去。魏河阳吃惊于对方的宝剑,自己的师父一直没有提起过,见面时倒要问一问。师徒两个约定的时间是黄昏,伍青阳解决了信阳侯,到长亭与魏河阳会合。魏河阳提到宝剑,伍青阳看过赤煌宝剑的缺口微笑道:“这柄剑为师认得。”魏河阳问道:“什么剑如此锋利?”伍青阳道:“你先说说经过,回头为师再告诉你。”魏河阳把经过详细一讲,伍青阳大吃一惊:“你说什么?那个青年真的到不夜城去了?”魏河阳有些纳闷,点头道:“不错,他口口声声要挑战城主,做天下第一高手。”伍青阳顿足道:“这个孩子怎如此莽撞,不夜城岂是他能去的,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魏河阳从没见过师父如此着急,无暇多问,匆匆备马,两人快马加鞭赶奔不夜城。青年是清晨动身,伍青阳师徒黄昏才开始赶路,已经差了大半天,再加上青年的马极为神骏,要赶上谈何容易。伍青阳心急如焚,魏河阳也弄不明白,只能跟在后面,两人火速赶到不夜城,守门人都认得伍青阳,常霄早就交代过,伍青阳是一等贵客,根本不用通报,因此热情款待。伍青阳问道:“有没有年青人来这里挑战?”守门人点头:“有,这个青年口气不小,本事一般,不过他的剑可非同小可,惊动了城主。”伍青阳忙问:“结果如何?”守门人笑道:“还能怎样?自然是一命呜呼,城主正在欣赏宝剑,已经有半日光景了。”伍青阳脸色大变,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那个青年不自量力,已经丧命,常霄对这柄宝剑极为关注。凭自己的阅历可以认定,此剑乃是当今极品中之极品,价值无法估量。当然,常霄不会考虑这柄宝剑值多少银两,心里想的是,如果当初醉霞道人手上有这柄宝剑,就算不能战胜段青霄也不至于身死,造物弄人,可悲可叹。睹剑思人,心里颇为伤感,独自一人饮酒,回想当初与醉霞道人来往的情景,早忘了身边的一切。手下人禀报,伍青阳来了,常霄准备迎接,把伍青阳师徒让到大厅。魏河阳想起来,这个城主就是当初捕捉火龙驹之时遇到的奇人。看伍青阳神色不对,常霄问道:“伍兄遇到什么大事?凭你我兄弟,什么难题解决不了?”伍青阳长叹一声:“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今日向城主挑战的青年乃是伍某嫡亲的侄子,雾灵山庄的接班人。”此言一出,常霄不由愣住了,魏河阳也觉得意外,想不到那个狂妄的青年与师父竟然有这么深的关系。伍青阳解释道:“家父知我在雾灵山庄呆不长,特意把我侄子带到深山仔细调教,准备继承雾灵山庄。”魏河阳问道:“未曾谋面,师父怎知那青年的身份?”伍青阳苦笑:“这柄宝剑乃是雾灵山庄珍藏多年的稀世神兵,一直在家父手里,我也只见过两次,手持这柄宝剑的年青人只能是我那侄子。”常霄有些怀疑:“伍兄不会弄错吧?令尊在江湖打滚数十年,怎能调教出如此狂妄的接班人?剑术未成怎能把这柄稀世神兵赠与他?这是爱之还是害之?”伍青阳点头:“这些道理家父都明白,其中缘由我也不十分清楚。事到如今,只好把这孩子的尸身和宝剑带回去再说了。”常霄沉吟片刻开言:“伍兄不要见怪,令侄的尸身可以带走,这柄宝剑恐怕要留在不夜城。”伍青阳一愣,常霄以刀法驰名江湖,又有一等利器龙鳞宝刀,宝剑再好对他也没什么用处。
魏河阳念念不忘宝剑,插言问道:“这柄宝剑的名号是什么?”伍青阳郑重道:“此剑晶莹剔透,名唤甘露,乃是当今宝剑中之极品。”魏河阳点头:“甘露宝剑,好名字。”伍青阳不解常霄话里的含义,问道:“城主为何要留下甘露宝剑?”常霄正色道:“伍兄乃是江湖一流剑客,应当知道宝剑都有灵性,如果所遇得人,切金断玉不在话下。如果沦落在凡夫之手,不过是一块废铁而已,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去灵性。据我看来,甘露宝剑的灵性已经受到重创,如果继续沉沦,不出五年就会完全失去灵性。”伍青阳颇为诧异:“家父一生浸淫剑术,将此剑珍逾性命,此剑的灵气怎能损伤?既然损伤又怎能将赤煌宝剑砍出缺口?”常霄微微摇头:“小弟不妨直言,甘露宝剑世之神物,天下虽大却没有任何一柄剑能与之相比,此剑就是剑中唯一的王者。既然是王者,自然有王霸之气,只有剑客中的佼佼者才能与之相通,这样才能相得益彰,施展出至高至妙的绝顶剑术。令尊显然没有达到这一层境界,虽然爱逾性命却无法与宝剑的灵气相通,此剑沉埋多时,灵气大伤。如今又落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手里,竟然将稀世名剑用在毛贼草寇身上,此剑灵气再次受损。将赤煌宝剑砍出缺口只能说明此剑锋锐大减,如果所遇得人,此剑完全可以将赤煌宝剑斩断。”伍青阳半信半疑,自己苦修剑术多年,而常霄练的是刀,不可能比自己还清楚。看伍青阳不信,常霄解释道:“虽然小弟以刀成名,可是当初经常与醉霞真人探讨,对于剑术并不陌生。再说武功之道,一通百通,刀剑都是手臂的延伸,没有本质的差别。”伍青阳问道:“就算城主说的有理,那么此剑留在不夜城就能恢复灵气了么?就算恢复灵气又该归谁所有?”常霄摇头:“神兵利器不属于任何人,就算有配得上的人也只是暂时拥有,人终有一死,可是宝剑还要代代相传,千年以后照样斩金截铁。”
这番高论魏河阳从没听说过,不过已经可以确定,这位不夜城主的武功修为远在自己师父之上。伍青阳颇为豪爽,既然常霄的话在情在理,马上表态:“既然城主要留下甘露宝剑,一定有办法恢复此剑灵气,我就不多留了,出了这么大的事需要马上回去安排一下家事,就此告辞。”常霄点头:“伍兄果然爽快,甘露宝剑恢复灵气之日,小弟准备召集天下剑客,举办一次甘露大会确定此剑的新主人,到时候还请伍兄光临。”伍青阳一笑:“一定到。”起身就走,常霄想起一事叫道:“伍兄慢行,小弟有件事要与令高足商议一下。”伍青阳也不清楚常霄找魏河阳能有什么事,反正自己要赶回家里,魏河阳去不去无关紧要,于是让魏河阳留在不夜城,自己带着侄子的尸身赶回雾灵山庄。魏河阳心里纳闷,这位不夜城主武功高深莫测,找自己能有什么事?不过与这样的高人盘桓不会吃亏,也就安心留下。常霄首先安顿好甘露宝剑,把魏河阳让到花厅,落座后魏河阳问道:“城主有什么事与在下商议?”常霄一笑:“我知道你曾经是渭河营的武官,最近渭河营的兵马出了点事,我想找个知道内情的人问一问。”魏河阳更是纳闷,常霄是江湖人,与官兵能有什么瓜葛?虽然心里怀疑,渭河营出了事总要问一问,于是耐心听下去。常霄继续道:“渭河营三万精兵哗变,被江南五营重兵困住,朝不保夕,我打算把这支精兵收为己用,刚好你来了,既然你曾在军中任职,一定知道渭河营军兵的内情,正好借重一下。”
魏河阳大吃一惊,渭河营将士与自己情逾骨肉,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实在想不到,连忙询问详情。原来自从魏河阳离开之后,接手的官员恣意克扣军饷,打点朝中权贵,根本不拿将士们当人看。从前魏河阳在的时候渭河营的待遇在江南是最好的,魏河阳一走马上成为最差的,将士们本来就有怨言,因为新任大帅贬斥下属,漏出口风,将士们得知魏河阳不是升迁了,而是贬官为民,原先总指望魏河阳照应一下,还有出头之日,这一下没有任何指望了,登时鼓噪起来。新大帅不知安抚军心,反而给带头的几人扣上谋反的大罪,要诛灭九族,一下子军心大乱,将士们把新大帅及其亲信扣押,向朝廷上表申辩。皇帝一直忌惮渭河营三万精兵过于强悍,刚好借这个机会下手。于是派遣钦差南下,督帅五营军马困住渭河营,准备一举剿灭。形势十分危急,常霄看准这个机会,要把这三万精兵抓到手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见到魏河阳正好问一下内情。听完事情始末,魏河阳低头不语,渭河营将士与自己有深厚的情感,落到今日的地步实在想不到。看不夜城的规模,可以推断出这个城主神通广大,完全有能力控制局势。可是自己不希望渭河营三万将士被江湖人控制,心里为难,脸上自然带出来。常霄有些纳闷,问道:“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讲出来,江湖人用不着拐弯抹角。”魏河阳犹豫片刻,下定决心,把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常霄听完颇为意外,想不到魏河阳竟然是渭河营的大帅。考虑多时常霄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也罢,既然你割舍不下渭河营的将士,我就把这三万精兵送给你。”
听到此话魏河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万精兵的价值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使用得当完全可以化外称王,这个不夜城主竟然如此慷慨,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常霄看到魏河阳的表情好似吃了一个热包子咽不下去似的合不拢嘴,心里觉得好笑,催促道:“如果你想跟你师父一样做个行侠仗义的剑客就罢了,这三万精兵我也有些舍不得。不过我看你还是忘不了军营,事不宜迟,军情紧急,再耽误就来不及了。”魏河阳如梦初醒,纳头便拜:“城主如此慷慨,魏某铭感五内。”常霄笑道:“江湖人没那么多礼数,本来我已经计划周详,准备全盘接手,在武陵山中选了一块极好的屯兵之所,名叫猛虎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你马上到军中布置,凭你的本事完全有能力带领这三万精兵杀出重围,撤退的路线已经安排妥当,马匹辎重全部放弃,到时候自然有人送来。”魏河阳还有一个担心,问道:“这些将士的家属怎么办?一旦对抗朝廷,家属都要遭殃。”常霄一笑:“不是跟你说了,我已经完全掌握了局势,家属包在我身上。”魏河阳明白,三万将士,家属将近二十万,要安置这么多人必须有庞大的人力物力支持,看来这个不夜城主确实神通不小。想到就要与旧部重会,心里说不出的兴奋,马上准备动身。常霄叮嘱道:“事情解决之后记得找高手匠人重炼赤煌宝剑,另外你的妻子要你自己去接,我可插不上手。”魏河阳点头:“城主如此成全,魏某感恩非浅,今后如有差遣,水里火里决不皱眉头。”常霄摇头:“言重了,其实三万精兵对于我没有太大的意义,我只是想回味一下当初做聚龙帮主的时候统领千军万马的感觉。”魏河阳心下骇然,这个不夜城主太可怕了。
一百零五章 再战江南
军情紧急,魏河阳飞马离开不夜城,渭河营自然再熟悉不过,自己的妻子是皇室公主,用不着担心,先解决渭河营的危机要紧。很快接近营盘,魏河阳心潮澎湃,想不到自己还能回到这里,还能与将士们并肩作战。这时候江南五营兵马已经将渭河营团团围住,常霄定下的突围路线是唯一的机会,魏河阳心里叹息,这个不夜城主非但武功盖世,谋略也是一流,如果投身军旅,自己就没有出头之日了。来到军营边,等夜深之时潜入大营,魏河阳久在军中,深知屯兵之道,顺利穿过营盘,进入渭河大营。中军帐上几名将军正在商议对策,朝廷已经下了狠心,没有任何退路,除了投降就是突出重围。可是四面都有重兵把守,要突围必然损失惨重。有人对朝廷抱有幻想,主张交出人质,放下武器纳降,有人主张拼死一战,杀出重围。几位将军品级相同,没人能做主,正在争执不下之时忽然有人昂首进入大帐,灯火之下看得分明,几位将军大喜拜倒:“大帅,再不回来渭河营就彻底完了。”魏河阳心里也不是滋味,轻叹一声:“当初委曲求全本是为保全渭河营,谁想还是闹到这个地步,你们不要对朝廷再抱什么幻想,事到如今,只有拼死一战,杀出重围。”魏河阳在军中颇有威望,他一发话,再无人争执,魏河阳坐到帅案后传令升帐,敲聚将鼓。没过多久,渭河营正将偏将牙将都来到大帐听令,见到魏河阳无不欢欣鼓舞。有了主心骨一切都好办了。魏河阳重新执掌渭河营,心里颇为激动,一拍虎胆喝道:“本帅没有朝廷的敕封,愿意听令者留下,不愿听令者马上离开,本帅决不追究。”众将纹丝不动,没有一个挪动脚步。魏河阳颇为满意,看来众将没有忘记自己。
自古道兵随将令草随风,蛇无头不行。如果魏河阳不回来,渭河营的三万精兵只是一盘散沙,没有多少战斗力。魏河阳一到,全军都有了主心骨,渭河营重新成为一支无敌的劲旅。魏河阳马上传令,发给所有将士三日口粮,丢下笨重盔甲,整备兵器,准备突围。发给虎卫亲军每人一面藤牌,一柄短刀作为先锋,把所有的草料扎成草人备用。众将奉令行事,很快全军都知道了魏河阳回来的消息,众军兵摩拳擦掌,扬眉吐气的日子终于到了。天明时魏河阳亲自巡查,所到之处,欢声雷动,渭河营面貌一新。准备一日,扎成万余草人,黄昏时分魏河阳传令,将所有草人绑在马上,分三面冲出,作为假象,所有军兵步行从西南角杀出去。行动之前,有人送来巨剑,魏河阳咬牙道:“让朝廷知道渭河营的厉害,来人,把那狗官和一干亲信斩首祭旗。”众将压抑许久的怨气终于有机会宣泄,将一干人质全部斩首。魏河阳看天色已黑,吩咐人把所有战马放出去,手提巨剑怒喝一声:“弟兄们,跟随本帅杀出重围。”在一片欢呼声中,魏河阳带领五百虎卫亲军当先杀奔敌营。三万将士紧随其后,好似一条长龙一般势不可挡。围困的军兵不急于进攻,渭河营精兵极为强悍,硬碰硬没有好果子吃,反正他们的军粮有限,只要断了粮,再强悍的军兵也不堪一击,因此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当然,防备突围是必须的,所以夜晚还是加了小心。二更时分,魏河阳带人冲到敌营,这时四面都已经乱起来,黑暗之中难以分辨,战马驮着草人把三面的官军吓得不轻,手忙脚乱抵御,根本想不到这次偷营是假象。
经过一番历练,魏河阳的武功进步不少,拿起巨剑更加得心应手,砍开鹿角,三两下就把寨墙砍倒,怒吼一声,冲进敌营。身后的将士好似猛虎一般,犹如黄河决口,涌进大寨,所到之处死尸遍地,一片狼籍。官军虽然有防备也难以抵挡这如狼似虎的三万精兵,见到冲上去的人一个个身首异处,谁也犯不着拼命,趁着黑夜躲起来要紧,反正没有杀头的罪过。这些官军远不如渭河营的精兵训练有素,呐喊声倒是满响,就是没几个人上前认真厮杀。因此上渭河营将士在官军大营里横冲直撞,斩杀无数,在魏河阳带领下,三万将士很快突破重围,进入一个山谷。厮杀半夜,众军兵都有些疲惫,魏河阳传令稍事休息,马上赶路。朝廷不会坐视渭河营精兵突围,肯定会在后面追赶,不能耽搁。因为没有战马,不能走官道,翻山越岭,次日眼前出现一片平原。常霄交代过,到了这里会有人送来马匹。魏河阳虽然知道常霄神通广大,心里也有几分担心,三万将士,至少需要两万匹战马,一时之间哪里能弄到这么多战马?众军休息,魏河阳站到高处四下寻找,追兵距离这里还有六十里左右,时间并不宽裕。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常,魏河阳表面很镇定,心里却十分焦急,步兵对骑兵铁定吃亏,没有战马,一旦追兵赶到后果难料。正担心时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马嘶之声,直入空际,好似龙吟虎啸,久久不绝。很快一个红色的影子出现,正是傲视天下的万马之王火龙驹。后面不远处跟着一大群战马,一眼望不到边。魏河阳大喜,赞叹道:“火龙驹真是无价之宝。”身边的人问道:“大帅,这些战马都是火龙驹召来的么?”魏河阳点头:“没错,除了万马之王,谁也没这个本事,可惜此马与我无缘。”有了战马一切都好办了,魏河阳传令,全军上马,身材瘦小者两人合乘一骑。三万将士还有五千人没有马,魏河阳吩咐得力将领沈汉凌带领这些人换装改道赶奔武陵山。官军的注意力一定集中在大队人马上,因此这些人没有多大危险。安排妥当,全军起程。
众将认为魏河阳是当今的驸马,一定有办法解决难题,与朝廷重归于好,因此安心听令。路上果然有人供应粮草,丝毫不用耽搁,数日后魏河阳带领精兵顺利进入武陵山,对常霄佩服得五体投地。追兵就在不远处,不能耽搁,魏河阳巡查一番,传令下去,自己率领一万精兵驻扎山口,其余人抓紧休息,半日后轮换。渭河营精兵突出重围,如果处理不当,钦差的性命难保。因此督帅全军在后面追赶,先锋足有五万大军。不过仓促之间,很多事情没有准备好,还是耽误了一些功夫,落后了半日。渭河营休息的军兵出来替换的时候刚好追兵赶到,众将摩拳擦掌准备大战,魏河阳笑道:“该休息的进山休息,这些乌合之众用不着那么多人,官军的大队还在后面,不要心急。”众将觉得有理,留下一万精兵,其余的到山中休息。魏河阳吩咐人挑起帅旗,亲自带领五百虎卫亲军立马阵前。钦差看到帅旗吃了一惊,难道驸马魏河阳又回来了?此人可是本朝第一虎将,无人能与之对垒。派人打探,果然是驸马魏河阳统兵,钦差倒吸一口冷气,当初装备精良的十余万禁军被此人一阵杀得大败,自己身边这些兵将恐怕没本事与这员虎将抗衡。脑筋一转,有了主意,只消把责任推到魏河阳身上,自己的性命就保住了。不过两军必须要交手,官军损失惨重自己才有说辞,只消保住自己性命,官军死伤多少也无妨。因此传令进攻,务必消灭渭河营的人马。官军都知道魏河阳不好惹,渭河营的精兵所向无敌,因此预先做了准备,调出五千弓弩手打头阵,众军随后跟进,就算你魏河阳有三头六臂,也架不住弓箭。
打算是不错,可惜魏河阳已经料到了,五百虎卫亲军人人手持藤牌,既轻巧又能挡住强弓硬弩。魏河阳在师父身边大半年,剑术进步不少,正好一显身手,传出号令,五百虎卫亲军开路,恶狠狠扑向官军的弓弩手,虽然箭如飞蝗却没有一个人退缩。接近敌阵,魏河阳长啸一声,山谷回响不绝,声势惊人。紧接着巨剑好似黑龙一般卷入官军阵营,弓弩手擅长远攻,一旦近身根本没有什么防御力,魏河阳的巨剑大显神威,一剑挥过,至少有四五颗首级落地,弓弩手看到这等架势,不由得失魂落魄,齐声呼喊,四面逃窜。弓弩手一散,渭河营的将士各举刀枪,呐喊冲杀过来,官军勉强接战,两军混战在一起。虽然官军有五万之众,可是对方的统帅太过厉害,所向无敌,从气势上完全占了上风,而己方的钦差已经带领亲随后退,脱离了战场。这样交锋岂能有胜算?因此官军无心厮杀,纷纷夺路奔逃,留下满地的死尸,军器旌旗散落得满地都是。魏河阳心头压抑已久的怨气一朝尽吐,说不出的痛快,跟在官军后面掩杀,传下号令,用不着多做杀伤,尽量收集马匹军械粮草,以备后用。钦差知道此战必败,跑得比谁都快,后面还有十余万大军,完全可以重整旗鼓。作为先锋的五万官军可惨了,丢盔弃甲,溃不成军。魏河阳大获全胜,追出五十里才收住军马,得到不少马匹辎重,众军兴高采烈班师。这时沈汉凌还没有赶到,魏河阳派人把大败官军的消息送过去,安定军心。回到武陵山,常霄交代的猛虎崖果然是极为理想的屯兵所在,魏河阳知道官军还会前来,要早做准备,吩咐军兵分头驻扎,严密防守。此番与朝廷对垒,乃是造反大罪,难免祸及家属,众军虽然不曾明说从面上也看得出来。常霄曾经许诺,家属包在他身上,魏河阳如今对常霄是一百个放心,再无半分怀疑。
钦差与后队会合,马上写表申奏朝廷,说驸马魏河阳重回渭河营,带领三万将士冲出重围,自己带兵追击,浴血苦战,终于不敌,官军损失惨重,请旨定夺。魏河阳曾经大败禁军,输在他手上自然没有死罪,皇帝见到表章大吃一惊,魏河阳公然与朝廷对抗,难道要造反不成?这员虎将满朝无人可敌。事态紧急,连忙召群臣商议。群臣大半是阿谀奉承之徒,除了唱喜歌没什么真才实学,有人出主意,将魏河阳的妻子玫瑰公主抓起来作为人质,迫魏河阳就范,群臣齐声附和。皇帝哭笑不得,点指道:“你们这些饭桶,玫瑰公主是朕的姐姐,哪有一国之君拿自己的姐姐当人质的道理?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记到史书上,朕岂不是要遗臭万年?”群臣纷纷请罪,皇帝也没什么好说,这些庸才都是自己提拔上来的,就算是苦酒也只能咽下去。商议半日没有对策,只好退朝,回到宫中难免闷闷不乐。这时候老皇帝已经去世了,一班老臣多已不在,皇帝为难之时才想起父亲的教诲,心里颇为后悔。魏河阳勇冠三军,又得到三万精兵,一旦起兵造反,自己的宝座就不稳了。苦思之下猛然想起一个人,就是当初老皇帝最亲近的爱将铁毅,这个人或许能与魏河阳一拼。连忙查找卷宗,原来铁毅已经辞官,在京郊的庄园休养。皇帝马上派人下旨,召铁毅星夜进见。这时候措词极为温和,对从前的过失做了一些检讨,这是怕铁毅不肯奉诏。危急的时候才想起良将,也算临时抱佛脚。
铁毅确实对新皇不满,刚刚登基就夺了自己的兵权,任用一班小人执掌大权,朝政混乱,早晚闹出大事。因此找借口辞官休养,不问外事。忽然有人前来传旨,而且传旨的太监极为客气,铁毅已经猜到,新皇一定遇到了难题。本来不想去,可是权衡之下,为了黎民百姓还是接了旨,跟随太监进京面圣。皇帝这回倒是放下架子,热情款待,摆下御膳以示恩宠。铁毅心里明白,不到了十分为难的时候皇帝不会想起自己,且看看出了什么大事再说。皇帝频频劝酒,看铁毅面色和缓才提起魏河阳的事。铁毅暗吃一惊,魏河阳有勇有谋,更深得军心,一旦造反必将天下大乱。皇帝问道:“爱卿能否挂帅讨伐叛军?”铁毅忙道:“陛下,驸马精通武功,末将远非其敌,谋略也比不上。渭河营三万精兵训练有素,各地官军均非其对手,末将实在无能承担此事。”皇帝还不死心,问道:“爱卿武艺冠京师,怎会不及魏河阳?”铁毅摇头:“末将实话实说,驸马曾经得到高人指点,精于剑术,末将确实比不上。”皇帝颇为失望:“难道任由叛军猖狂?”铁毅出主意道:“陛下,依末将看来,驸马不至于造反,只想保住渭河营的三万手足。只消派遣能臣前往说和,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皇帝皱眉道:“魏河阳将朝廷派遣的大帅及其亲信斩首,已经犯下大罪,又大败官军,朕岂能与他讲和?”铁毅不能多说,只能旁敲侧击:“陛下,正人先正己,事情闹到这一步朝廷也有责任。末将认为,目前只有这一策可行。”皇帝沉吟片刻问道:“如果讲和,派谁去最合适?”铁毅不假思索:“非唐时雨莫属。”
一百零六章 峰回路转
在新皇眼里,确实没有唐时雨的位置,用得着就召回来,用不着就随他去。事到如今,满朝大臣没有一个指得上,这才想起唐时雨的好处,听铁毅提起马上点头:“唐爱卿国之栋梁,你不提朕倒忘了。”铁毅无话可说,皇帝竟然把这样的人才忘在脑后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告辞离开,皇帝马上封官,大加赏赐,铁毅坚辞,仍然回到家里休养。皇帝考虑多时,还是决定召唐时雨回朝商议对策。唐时雨得信之后马上赶回京城,皇帝这次倒是很热情,唐时雨消息灵通,知道魏河阳的事,也明白皇帝召见自己的目的,假意不知,只奉承皇帝几句。如果平时听了这样的话皇帝一定会很开心,这时候就不一样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才缓过神,长叹一声道:“爱卿不要取笑了,朕知道所作所为深为不当,望爱卿看在先皇面上,不计前嫌,为朕分忧才好。”唐时雨自然分得出轻重缓急,点头道:“陛下,驸马魏河阳出身贫寒,胸怀大志,极肯吃苦,马上步下乃至弓箭都是军中第一,从一个普通的军士逐步提升,在阅兵时被先皇看中,这才招为驸马。要知军旅中最看重真才实学,驸马一直与手下军士一同摸爬滚打,同甘共苦,深得军心,更深有谋略,乃是本朝不可多得的人才。”皇帝点头认同:“这些朕也知道,当初大破禁军足见驸马的本领超群。如果驸马肯入朝为官,朕一定委以重任。可是渭河营的军士哗变,斩杀朝廷委派的重臣,更与官军交锋,此罪决不能饶。”唐时雨看皇帝还是居高临下的态度进言道:“陛下,按说这样的大罪不能不追究,可是目前的形势是根本无人能与驸马匹敌,也没有哪一路兵将能与渭河营精兵交锋。”皇帝咬牙道:“朕可以拿渭河营军士的家属问罪,乱其军心,再封锁武陵山,困死他们。”唐时雨看皇帝一意孤行,施礼道:“既然陛下胸有成竹,微臣听命就是。”皇帝问道:“爱卿能否出任钦差,专办此事?”唐时雨当然不能答应:“陛下,微臣潜身江湖多年,一旦公开露面,不免前功尽弃。”皇帝点头:“爱卿先留在京城,等事态平息以后再回去。”唐时雨明白,一旦硬的不行,还要自己前去讲和,也就答应了。
魏河阳首战告捷,抓紧休整,准备迎接下一轮大战。官军驻扎在五十里之外,等候圣旨定夺。沈汉凌送来消息,殿后的五千余人没有急于赶奔武陵山,而是在深山潜伏下来,作为一支奇兵。魏河阳知道沈汉凌机智过人,这支奇兵留在官军的背后,一旦两军交锋,出其不意,可收奇效。于是传令沈汉凌不要贪图小利,耐心等待时机,一举击溃官军。目前魏河阳最担心的是军士的家属,一旦朝廷彻底翻脸,拿这些家属开刀,军心难免大乱。这时军士禀报,有一支奇怪的队伍从水路来到武陵山。魏河阳马上派人查看,原来是渭河营将士的家属,从水旱两路来到武陵山。魏河阳大喜,马上派人接应,好生安置,家属一到,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众军士最担心家里人受到牵连,如今聚到一起,欢喜自不必说。这样一来,就没有了后顾之忧。等到钦差接到皇帝圣旨,再下手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个人也没捉到。钦差叫苦不迭,困住武陵山,哪有那么容易?魏河阳所向无敌,手下将士个个彪悍,哪里困得住?有人出了主意,大军步步为营,用连环马的战法向前推进,在山口筑起一座城池,这样就能把渭河营将士困住。钦差大喜,马上传令下去,大队起兵。连环马只有钩镰枪可破,可是渭河营的将士突围时多用短刀长枪,没带钩镰枪,所以此计可行。得知官军的策略魏河阳毫不担心,带领将士后退,借地势防守。官军顺利占领山口,开始征集民夫筑城。有将领担心,向魏河阳请战,等对方城池筑好己方就被动了。魏河阳不准,解释道:“我们屯扎于此,山口正应该有一座城池,如今官军替我们建城再好没有。”众将知道魏河阳的谋略,再不多说,反正官军不敢硬攻,抓紧时间修建房舍,安顿家属。
强将手下无弱兵,魏河阳最信得过的沈汉凌也不是等闲之辈,带领五千人潜伏深山,趁官军大营前移的时候反插回去,抢得马匹粮草器械,准备等魏河阳与官军全面交锋的时候在背后突袭,可得全胜。其时官军中有五营人马,各有统属,丢了辎重一时也弄不清是哪路军马抢走的。武陵山的城池修建很是快速,极为坚固,耗费人力物力不计其数。钦差自以为胜券在握,城池建成,就算魏河阳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施展。魏河阳也在等城池建成,虽然官军有十余万众,可是五营将领素有不和,不能一心作战,钦差只看过几本兵书,根本不曾亲临战阵。对于连环马更好办了,巨剑所到之处,再坚固的铁链也要断开,根本无济于事。眼看城池接近完工,魏河阳吩咐众将固守山口,不得轻举妄动。准备好马匹器械,等看到信号再出击,自己孤身一人潜出武陵山。官军虽然把守严密,也挡不住武林高手。魏河阳顺利出山,找到沈汉凌的人马,准备发动大规模进攻。钦差自以为必胜,修城又捞了不少油水,正在欢喜之时忽然军兵来报,一队人马从背后杀向大营,打着帅旗,应该是魏河阳亲自带队。钦差大吃一惊,魏河阳明明被困在山中,怎会出现在背后?来不及多想,马上传令连环马前去应战。两军对垒,虽然魏河阳只带着五千人,但气势上占有压倒性优势,钦差依仗连环马,颇为嚣张,催动人马进攻。魏河阳一马当先,巨剑的威力绝伦,根本不是连环马所能抵挡,刚一接触,就被砍开缺口,官军大惊失色,沈汉凌催动人马冲杀过来,展开混战。魏河阳威名赫赫,首战京城,再战江南,两次大战已经让官军彻底胆寒,根本无人与之交锋,再加上渭河营军兵训练有素,以一当十,很快占据了主动。
武陵山中的兵将一直在等信号,魏河阳看到官军倾巢而出对付自己,命人发出信号。武陵山中的兵将呐喊杀出,很快夺下城池加入战场,官军队伍登时大乱。其实魏河阳完全有能力杀死钦差,可是没这个必要,留着这个贪生怕死的主帅对己方没什么坏处。果不其然,钦差一看形势不利,掉头就跑,官军没了统帅,登时乱了营,五营将领为了保存实力纷纷召集部署撤退,魏河阳顺利夺取城池,取得大胜。打扫战场,获得不少辎重,魏河阳吩咐人全力巩固城池,修建房舍,准备在武陵山安家。两次大捷,渭河营将士兴高采烈,反正家属都到了,就住在这里也没什么。魏河阳将城池取名锁魂关,猛虎崖更名为百丈崖,积草屯粮,准备在这里扎下根。官军新败,不可能很快回来,魏河阳把军务交给沈汉凌,自己孤身去接妻子玫瑰公主。两夫妻已经很久没见面了,魏河阳丢官以后一直没有回府,此番回家不无感慨。玫瑰公主一直派人打探丈夫的消息,许久没有音信难免惦记,忽然听到丈夫回府不由喜出望外,两夫妻见面,别有一番感慨。魏河阳把自己的经历详细讲述一遍,最后征询妻子的意见:“如今三万将士已经屯扎在武陵山,我是专程来接你的,如今朝廷的态度还不清楚,你要是跟我同行,有可能背上造反的罪名,地位难保,是去是留你可要想清楚。”玫瑰公主倒是很痛快,当即表态:“父皇曾经交代过,有真才实学的人到了哪里也不会被埋没,我们夫妻一体,你到哪里我到哪里。既然你决定在武陵山安家,我自然也要去,事不宜迟,马上准备,我对那个兄弟是彻底死了心了。”马上吩咐人收拾所有细软动身,当初老皇帝赐给玫瑰公主一批珍宝,价值连城,自然要全部带上,这时正需要用钱。准备停当,举家迁往武陵山。地方官根本不敢拦阻,皇家的事可不能随便插手,梢有差池就会掉脑袋,因此玫瑰公主顺利赶到武陵山。
皇帝接到本章,大吃一惊,江南五营人马加起来也不是魏河阳的对手,渭河营将士的家属也没能抓住,如今只有和谈一途了。于是把唐时雨找来商议,唐时雨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开出了价码,魏河阳本来就品高位尊,要让他归顺朝廷,恐怕要封王才行。皇帝倒是很痛快,从内心里面也觉得对不起姐姐和死去的父亲,再说就算封王也没有什么关系。唐时雨继续提出要求,要把江南的军政大权完全交给魏河阳。皇帝登时犯了难,那可是半壁江山,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唐时雨劝解道:“陛下,江南半壁江山自然不能交给旁人,这只是微臣的计策。驸马这个人没有野心,否则上次兵权旁落的时候就起兵了,何必等那么久?这次与官兵交锋也没有赶尽杀绝,留了余地。照目前的形势看来,驸马是要在武陵山扎下根,就算封了王也不会离开。只要陛下拿出诚意,把驸马和公主当成亲人看待,驸马一定会回头,至于军政大权,微臣担保驸马会拒绝。”皇帝半信半疑:“如果他接受又当如何?”唐时雨笑道:“接受也没什么,大小官员都是朝廷任命,谁都知道该倾向哪一方,各地钱粮赋税都是由朝廷直接征收,就算驸马坐镇江南也动摇不了国本。”皇帝沉吟片刻点头:“就依爱卿所奏,这圣旨就仰仗爱卿大才了。”唐时雨点头:“包在微臣身上。”当即提笔刷刷点点,片刻完成,皇帝看过之后赞不绝口:“好文字,难怪先皇如此倚重,如今朝中均是碌碌庸才,爱卿可否到朝中任职?”唐时雨知道皇帝翻脸无情,难以共事,推辞道:“陛下,微臣在江湖日久,懒散惯了,而且责任不轻,还是潜身江湖为好。至于朝廷乏人,微臣倒可以举荐一人,只消让他担任主考官,必然可以得到真才实学的栋梁之才。”皇帝忙道:“既有这样贤才爱卿快快道来。”唐时雨道:“就是京中挂职留任的吏部侍郎郑东陵。”皇帝有些奇怪,犹豫道:“六名官员一起参奏,朕岂能重用于他?”唐时雨笑道:“陛下忘了,遇到真正为难的大事这些平日里争相献媚的官员能指得上么?”皇帝猛醒:“多亏爱卿提醒,朕一定照办。”唐时雨这才放心,皇帝还没有糊涂到家。
这个时候武陵山可是热闹非凡,魏河阳把妻子接来,拿出大笔的金银修整锁魂关,在山谷中修建房舍,安置将士们及其家属。正忙碌时有人来报,故人唐时雨来到,魏河阳马上猜出来,笑道:“皇帝请出和事老来了,这个人实在太合适不过了。”吩咐人有请。片刻唐时雨来到,因为是公主的启蒙先生,魏河阳也很尊重,请到内室接待。唐时雨落座后问道:“驸马此番重回渭河营到底是何人点拨?”魏河阳摇头:“是我顾念旧情,没有人点拨。”唐时雨笑道:“驸马何必瞒我,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力挽狂澜,一定有强大的力量支持才能大败官军。”魏河阳苦笑:“什么事也瞒不过先生,不错,渭河营三万将士死中得生,反败为胜多亏了不夜城主,没有他的帮忙神仙也难以保全。”唐时雨并不意外,事实上有这个能力的人非常霄莫属,问题是常霄为何要帮忙。询问之下,魏河阳合盘托出,唐时雨皱眉道:“这个人实在莫测高深,动用了庞大的人力物力,眼看就要成功竟然把成果拱手送人,这份胸襟举世罕有。”魏河阳深有同感:“不错,把三万精兵拱手送人,这份豪情绝无仅有,在这个人面前,我这个大帅根本不算什么。”唐时雨身负重任,弄清楚事情经过就要谈正题,魏河阳心里有数,唐时雨先不拿圣旨,把皇帝的意思讲清楚,魏河阳半信半疑,当今皇帝疑心颇重,怎能把江南的军政大权交给自己?唐时雨安慰道:“驸马不必多心,陛下曾经与我商量数次,亲口对我说,玫瑰公主是嫡亲的胞姐,驸马就是姐夫,怎么说也是一家人,闹点别扭没什么,这亲情还是割舍不断。”魏河阳也不想与朝廷长久对抗,事情拖延下去对朝廷对百姓都没有好处。既然皇帝拿出了诚意,自己也没必要绷着,于是表态,封王不封王的没什么,江南的大权自己也不要,只要带领手下将士驻扎在武陵山就可以了。唐时雨心里欢喜,战端平息于国于民大有好处,于是取出圣旨,劝魏河阳接受王位,魏河阳拒绝,唐时雨把公主请出来,公主听说之后极为欢喜,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一力赞成。魏河阳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功劳,贸然封王会让很多人不服,唐时雨劝解道:“驸马不必固执,当初平定外戚作乱这一件大功就足以封王,经过几次大战,驸马的威名传遍天下,何人不服?”公主也极力劝说,魏河阳这才答应,消息传出,武陵山一片欢腾。
一百零七章 高僧解争
魏河阳正式被册封为武陵王,坐镇武陵山,除了仪仗执事之外另赏赐一批珍宝,官府拨银十万两起建王府,麾下精兵由官府提供粮饷,事情圆满解决。魏河阳深知,自己能坐上王位多亏了常霄,本来已经计划周详,只因为自己的出现才临时改了主意,这份人情比天还大,如今自己登上王位,不能不有所表示。因此挑选了一批大内珍宝,准备到不夜城拜访,公主也想见识一下这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江湖豪强,这个时候公主还不知道如今的不夜城主就是当初的聚龙庄主。魏河阳知道江湖人的习气,没有摆王爷的架子,两夫妻轻装简从,只带四名从人动身。这些事情常霄自然很清楚,渭河营将士的家属是万仙堂和丐帮联手救出来的,动用了不少人,如果在从前,常霄一定会想办法还这个人情,如今可不同了,不夜城雄据一方,各方势力俯首称臣,出力是应该的。这个时候常霄在琢磨上清宫的事,这口气说什么也不能忍,上清宫没什么人能与自己抗衡,五木真君虽然了得也抵挡不住龙鳞宝刀。唯一的问题是五木真君与段青霄颇有交情,一旦发生冲突,段青霄八成会出面,搞不好就会全面冲突起来,因此要严密的部署,不能有差错。为了这次行动,常霄特意知会了隐居海岛的幽冥剑士,这些人不用出手,牵制一下就可以。因为动用的人手很多,已经筹划了数日,玉蝴蝶几次想劝解都被常霄岔开,江湖事不是女人能理解的。这时候有人来报,魏河阳夫妻前来拜见,常霄吩咐人把客人请到大厅,这两夫妻是道谢来的,不好拒之门外。玫瑰公主见到如此规模的城堡,富丽堂皇的殿堂也觉得吃惊,这个不夜城主有这样大的手笔一定富可敌国。因为来者是武陵王和皇室公主,常霄特意让玉蝴蝶出来见一见,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大厅上盛排酒宴,菜肴之精美,器皿之豪华丝毫不逊皇宫,玫瑰公主暗暗吃惊,江湖豪强竟然有这样的享受,比皇帝还要自在。
在常霄面前,魏河阳没有一点威风,习武之人遇到高人只有低头的份,常霄与玉蝴蝶并肩走出,两人的衣着很普通,但是两人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一个是纵横江湖的绝顶刀客,一个是声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就算是日月星辰也夺不走他们的光芒。魏河阳起身施礼:“得城主之助,魏某非但重返军营,还得到朝廷敕封,一步登天,这等大恩粉身难报。”常霄一笑:“小事一桩,不必挂怀。令师与我交非寻常,帮点小忙不算什么。”魏河阳摇头道:“对于城主是举手之劳,对于魏某则是天大的恩情,今生今世不会忘记。”常霄点头:“你与你师父是一路人,难怪成为师徒,你已经是武陵王,不必多礼。”魏河阳低头道:“在城主面前,谁也没资格摆架子。”落座之后,玫瑰公主越看越眼熟,在魏河阳耳边小声问道:“这个城主是不是从前的聚龙庄主?”魏河阳还没有回答常霄已经开口:“公主不必问了,我就是当初的聚龙庄主,与公主有过一面之缘。”玫瑰公主心下骇然,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小的声音竟然被他听到,这个人实在可怕。玉蝴蝶笑道:“你怎么会认得皇室公主?我不信。”盈盈一笑,足以颠倒众生,魏河阳也觉得心头猛跳,连忙把视线挪开。玫瑰公主对玉蝴蝶的姿色颇为心折,相比之下,自己这个皇室公主远不如玉蝴蝶过得那么多姿多彩。把酒谈天,常霄皱眉道:“你的赤煌宝剑怎么还没有恢复灵气?不是告诉过你么?难道做了王爷就要脱离江湖不成?”魏河阳心头一惊,想不到常霄的修为如此高深,连忙解释:“魏某决不敢忘本,赤煌宝剑乃是恩师所赐,重炼之事要请示恩师定夺。”常霄点头:“令师乃是当世豪杰,其父老庄主就不够洒脱,这个时候一定恨我入骨,恐怕令师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魏河阳知道甘露宝剑的事,默默点头。
虽然常霄和玉蝴蝶热情招待,魏河阳与玫瑰公主还是不自在,面对比自己强过百倍的高人总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盘桓半日,两夫妻告辞离开。回到武陵山,立刻就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魏河阳苦笑道:“江湖有句俗话,不服高人有罪,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在这里风光无限的武陵王到了不夜城简直一文不值。”玫瑰公主轻叹:“那个玉蝴蝶实在让我羡慕,拥有举世无双的容貌,多姿多彩的人生,那是每个女人心底的梦想。”魏河阳笑道:“皇室公主竟然会羡慕平民百姓,我没有听错吧?”玫瑰公主正色道:“公主也是女人,也有自己的梦想,再说生在皇室也有很多外人不知道的苦楚。”魏河阳对这句话表示认同:“不错,有得必有失,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两夫妻着手修整武陵山,这里风景秀丽,气候宜人,是安家极好的场所。客人走后常霄着手进行庞大的计划,神目比丘不插手,上清宫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五木真君一人独力难支,上清宫已经岌岌可危。幽冥剑士进入中原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段青霄的耳中,段青霄与唐时雨商议,常霄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唐时雨思索片刻开言:“幽冥剑士在明处,很显然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常霄的真正意图还不清楚,不过看目前的架势恐怕是要与我们全面交锋。”段青霄拈须道:“也不尽然,常霄只是做好了与我们全面交锋的准备,也就是说他的目标与我们有关。”唐时雨马上认定:“上清宫,只有上清宫才能让常霄摆开这么大的架势。”段青霄猛醒:“不错,五木道友和神目比丘都曾经提过,常霄对灵木一直耿耿于怀,他这次的目标一定是上清宫。”唐时雨首先要弄清楚段青霄的态度,于是问道:“门主是打算全力协助上清宫还是帮帮忙就算了?”段青霄颇为肯定:“不惜一切代价全力协助,誓保上清宫。”
两位顶尖刀客,江湖魁首即将展开全面交锋,两方精英尽出,段青霄和常霄都已经赶到崂山附近,大战迫在眉睫。作为这次行动的焦点上清宫自然要做好准备,其实灵木真人心里明白,上清宫这些人根本抵挡不住常霄的庞大力量,就算是请出前辈五木真君也无济于事,唯一的希望就是段青霄,希望他有能力阻挡常霄的强大攻势。四大名门一向同气连枝,得知上清宫有难,少林,武当,华山三位门长都带领得力门人赶来助阵,虽然人多可是每个人都明白,就算这么多人合力也阻挡不住龙鳞宝刀。常霄对于上清宫的怨恨非只一日,当年太白山复仇之后就被四大名门追捕,如果不是伍青阳适时出现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后来这个结一直没机会解开,断魂崖一战之后,灵木真人带头抢走了聚龙山庄的珍宝,这个仇就更深了,常霄此番大举复仇完全在情理之中。这一次冲突集中的人数之多,武功之高都是前所未有,一旦交锋后果不堪设想。双方剑拔弩张时候事情竟然有了转机,百济大师忽然出现在上清宫,这一下灵木真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这位高僧与常霄的关系非同一般,能化解眼前危机的人非他莫属。百济大师对常霄的影响很大,常霄一直把这位高僧当成师长,听说他到了上清宫颇感为难。百济大师对中原武林的情形很是熟悉,深知两方一旦交锋,必然损失惨重,几十年也恢复不了元气,因此专程来到上清宫调和此事。首先派弟子钟元,钟海去请常霄。这两个人在常霄身边数年,颇有感情,常霄没办法拒绝,只好应邀。段青霄也不愿意全面交锋,既然常霄接受了邀请就说明事情有转机,于是也到上清宫来会谈。这么大的事灵木真人的分量明显不够,五木真君代表上清宫出面。
这次会谈,只有四个人参与,连少林武当这样的名门大派也没有一席之地。百济大师坐在正中,左边是五木真君和段青霄,右边是常霄。这三个人非但是极流高手,还掌握着强大的力量,乃是当今江湖分量最重的角色。百济大师和颜悦色开言:“不夜城主与上清宫有什么仇怨可以讲出来,如果确实没有缓和的余地老衲马上离开,任你们交锋。”常霄长吐一口气,把当年的经历讲述出来,五木真君心里埋怨灵木,身为上清宫掌教,一举一动都影响深远,不只是维护上清宫那么简单,四大名门在武林中举足轻重,门长不知自重如何约束门下弟子?百济大师听完之后口宣佛号:“城主与上清宫的仇怨起因是太白山清风观的血案,虽然林清父子咎由自取,终归是上清宫的人,灵木追究无可厚非。错就错在一心护短,本意是维护上清宫的名声,这一念之间已经背离了江湖道义,五木道友以为如何?”五木真君点头:“大师所言不差,如果不是青阳剑客适时出现,城主难免丧生,这件事就会被掩盖起来,大举复仇理所应当。”听到这样的话常霄心里舒服许多,五木真君比灵木强了不少。段青霄道:“四大名门享誉多年,一直被江湖人尊重,先辈的声名太过响亮,后辈的压力也很是沉重,生怕坏了本门的声誉。如果德才兼备还好说,可是谁能保证每一代都有出色的人物?”百济大师点头:“老门主的话切中要害,这是名门的通病,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常霄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缓缓道:“名门维护声誉就可以不顾江湖道义么?如果常某当初死在灵木剑下上清宫的名誉就保住了么?谁又知道上清宫为了维护名誉让多少人含冤地下?”这三句话问得厉害,五木真君无言以对,段青霄也没办法回答,百济大师轻叹:“城主的意思老衲明白,此番大举复仇的真实目标根本不是上清宫。”
此言一出段青霄心里一惊,难道常霄的真实目的是要与自己一决雌雄?百济大师微笑道:“老门主不要乱想,城主的目标也不是你,而是名门正派护短的风气。”常霄点头:“大师所言不差,我确实看不上四大名门的所作所为,此番兴师动众主要是想让他们吃点苦头,武林人不能活在前人的光环里,一切要靠自己创造。”五木真君表示认同:“此话不错,贫道回来后发现,上清宫的门徒武功平平,脾气倒是不小,动不动就扛出上清宫的招牌,如果这样下去,一代不如一代,上清宫早晚被武林除名。”百济大师感觉到常霄的语气有些松动,向五木真君使个眼色展颜道:“城主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老衲以为大肆杀戮未免不妥。”常霄一皱眉:“如果不下狠招,难以让他们回头。”五木真君明白百济大师的意思,事情已经出现了转机,于是马上表态:“贫道准备重回上清宫,大力整顿门风,让灵木闭关思过。”段青霄道:“老夫薄有微名,可以晓谕少林,武当,华山三门自省。”有百济大师出面,段青霄和五木真君都做出了让步,常霄心里明白,凭自己一人之力扭转江湖风气是不可能的,总算已经迈出了可喜的一步,也就不再坚持了,此番一旦交锋,后果很难预料,对事情未必有好处,于是点头认可:“也罢,冲百济大师金面,我与上清宫的仇一笔勾销。”话音未落有人拍着手跑进来,正是神目比丘,进门笑道:“打不起来了,虽然没热闹看也算没白来。”原来神目比丘虽然答应常霄不插手,还是跑来看看情形,毕竟峨嵋派与上清宫颇有渊源,不能置身事外,只要不出手就不算食言。见到这个结果心里也觉得欢喜,这才跑进来做见证,让常霄不能反悔。
这样的形势已经没办法动手了,常霄起身道:“但愿四大名门能真正改过,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让步仅此一次,告辞。”起身离开,段青霄皱眉道:“看他的意思,还是没有忘记旧仇。”百济大师笑道:“城主的意思很清楚,这是给四大名门施加压力,让他们小心行事,既然说过不记旧仇就不会反悔。”五木真君长叹一声:“上清宫遭此一劫完全是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贫道恐怕要耽误不少时日整顿门风。”段青霄劝解道:“此时振作还来得及,如果没人约束,发展下去后果难料,这件事情对于上清宫,乃至几大名门未必是坏事。”神目比丘颇为赞同:“就是,有病尽早治,等发作了再治就来不及了。”百济大师起身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老衲此番调解功果已完,后面的路要靠你们自己了。”五木真君从心里感激,施礼道:“大师放心,上清宫决不会重蹈覆辙。”百济大师准备离开,神目比丘叫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常霄得到一柄稀世宝剑,盖世无双,准备举办什么甘露大会决定新主人呢,你们知道了可不许说出去。”
一百零八章 高手云集
甘露宝剑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伍青阳和弟子魏河阳都不会宣扬,常霄也不可能对外人讲,因此段青霄和五木真君并不知道。最吃惊的人是段青霄,甘露宝剑一直被雾灵山庄的老庄主珍逾拱璧,从不示人,怎能落到常霄手上?神目比丘一定不是空口白话,段青霄离开上清宫之后马上派人调查这件事,很快证实,确实有伍青阳的一个亲人死在不夜城,身上的宝剑极为不凡。段青霄推测,老庄主决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办法报仇,可是凭他的力量根本没有机会,八成会找到自己头上。鉴于往日的交情,不能一口回绝,找常霄报仇牵扯太大,还是避一避的好。于是找了个理由,就说寻找新门主段昔云,潜身江湖。不出所料,老庄主果然来到神刀门请段青霄出面复仇,唐时雨自然清楚,只能拖延,老庄主也无可奈何。经过这一场变故,灵木真人受到很大触动,准备交出掌教之位,闭关练武。五木真君心里明白,如今的上清宫没有人能替代灵木执掌门户,因此保留他的掌教之位,闭关是免不了的。五木真君把自己多年苦修的成果全部拿出来,希望灵木能在武功上取得突破,真正步入高手之林。自己留在上清宫严格督促门人,对于武功不济,品行不端者坚决逐出。上清宫的事也影响到少林,武当,华山三门,段青霄已经说清常霄的真正用意,三位门长通情达理,各自回山整顿门风,定下严格的考核标准,不能通过者不许到江湖走动。四大名门的举动很快传遍江湖,常霄总算舒了口气,通知幽冥剑士回岛,事情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准备甘露大会,这可是轰动武林的大事,不能草率。
不夜城里有一处禁地,只有常霄一人进出,连玉蝴蝶都不清楚里面的情形。这里香烟不断,却没有供奉任何神祗,条案上只有两柄宝剑,一长一短,墙壁上有四个大字:剑指天南。笔力遒劲,龙飞凤舞,似欲破壁而出。这里是常霄专门为挚友醉霞道人设立的,专为缅怀逝去的第一剑客,常霄隔三差五就会来到这里陪伴老友。条案上的短剑就是醉霞道人随身的利器,上面凝聚着第一剑客的精魂,虽然第一剑客已经归天,可是剑客的神魂依然留在剑上。至于长剑就是新近得到的甘露宝剑,除了醉霞道人,没有人配得上这柄稀世宝剑,所以常霄把甘露宝剑放到这里恢复灵气。经过一段时日,甘露宝剑确实有了变化,常霄颇为欣慰,如今的江湖完全是段青霄和自己的天下,没有一个出色的剑客,常霄希望通过甘露大会引出一位剑术大师为江湖增几分颜色,也可以告慰老友在天之灵。甘露大会注定将成为轰动武林的盛会,要通知很多人,常霄把地点选在泰山南天门,提前半年就放出消息。用剑之人谁不想得到天下第一的名剑?只要得到甘露宝剑,剑术的威力至少增加五成,很可能成为新的第一剑客。因此各大门派闻风而动,召集本门高手准备赴会。甘露大会影响很大,各路高手都想知道谁能得到这柄宝剑,成为当今第一剑客,因此各方高人也都准备到泰山参加。常霄不想让一些二流三流的人物参与大会败了兴致,特意请钟元,钟海兄弟负责接待,不够分量的一概谢绝,两兄弟欣然答应。
如今江湖中用剑的高手以武当,华山,上清宫三门最多,峨嵋派的神目比丘与五木真君的剑术相差无几,领先其他人不少,他们两个都是前辈,不会跟后辈争夺甘露宝剑,其他门派都逊色不少。另外通天堡的堡主江飞鸾剑术造诣很深,伍青阳也是一时之选,还有幽冥剑士,这一批杀手的剑术别具一格,谁也不敢轻视。因为幽冥剑士与中原各派多半有仇,常霄没有通知他们,如果幽冥剑士夺魁,各派肯定不会容忍甘露宝剑落到他们手里,恐怕当时就要动起手来,那就大杀风景了。甘露大会是武林第一盛事,南海燕南楼放下手里的所有事情赶奔泰山,新近登上王位的魏河阳也会参加。水晶二老自然不能错过好机会,万仙堂主墨麒麟,丐帮帮主紫云姑,金蟾长老,通天堡主江飞鸾,齐士真,各路有分量的高手都会参加。神刀门自然少不了,段青霄带领门徒也准备赴会。一时间泰山脚下高手云集,每个人都不简单。在不夜城享福的南海龙王和太君也要参加,本来要一道前往,可是老夫妻提前两个月就动身,目的是早些赶到泰山与老朋友叙旧,常霄让剑童,琴童四兄弟陪着,认识一些武林高手,增长阅历。自己与玉蝴蝶一道走,特意把火龙驹叫上。女儿蜻蜓公主也想去,常霄不许,这是武林高手的聚会,蜻蜓公主不懂武功,没必要参加。蜻蜓公主不服气,玉蝴蝶也不会武功,为什么能去?常霄笑道:“你爹的武功再高也比不上蝴蝶一笑,在某种程度上绝世姿容比武功还要管用。”蜻蜓对玉蝴蝶的容貌极为心折,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常霄准备了华丽的香车,玉蝴蝶还是忘不了带着心爱的小猫,两人并坐车中,火龙驹跑来跑去撒花,傲气十足,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火神宫的高震也知道了甘露大会的事,犹豫多时还是决定不去,自从在群芳会上见过玉蝴蝶之后,高震的情绪一直没有恢复。心里也明白,自己的日子本来不错,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妻妾子女都有了,不应该再有什么奢望。可是心里始终忘不了玉蝴蝶,感情是谈不上,说白了就是嫉妒心在作祟,为什么好事都被常霄赶上了,宝刀,宝马,绝世美人,横扫天下的庞大势力。自己从小练武,一直不曾懈怠,为何差距如此悬殊?如今有数不清的人想方设法巴结常霄,连地位尊崇的武林前辈也对他刮目相看,而自己连个谈心的朋友都没有,唯一的师弟尹天雷一去不回,就算见了面也是形同路人,每每想到这些难免闷闷不乐。其实高震的刀法也可算得一流高手,只是心高气傲,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强,偏偏常霄这座大山挡在前面,无力超越,这才心事忡忡。如果没有玉蝴蝶的事,常霄看在高震父亲的分上,一定会想办法提携一番。因为高震与玉蝴蝶相处过很长时间,常霄也不想见到这个人,就把火神宫彻底放下了。至于尹天雷,本来就看不上高震的所作所为,冲着师父的面子勉强协助多时。见到高震对朝夕相处的情人玉蝴蝶如此绝情,尹天雷彻底寒了心,再不想见到高震,根本就没打算重回火神宫。心里早就打算好了,如果有一天段昔云重新回到神刀门接任门主,自己还是用水晶二老的身份行走江湖,这样的日子自由自在,很对自己胃口。到了哪里都被奉为上宾,随时随地可以品尝到极品佳肴,根本不用担心金银,要什么有什么,这样的日子比神仙还快活,何必在江湖打滚?
这就是有野心和没野心的差别,高震放着好日子不过,整日自寻烦恼。尹天雷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每时每刻都很快乐,正所谓知足者长乐。甘露大会是武林中头等大事,各路高手都到泰山脚下聚会,最开心的莫过于南海龙王,见到这么多老朋友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段昔云和尹天雷也来到泰山,这时段青霄已经知道段昔云化身水晶二老的事,一直不曾挑明,不过已经知道段昔云的武功刀法取得了很大进展,更与各方高手建立了联系,完全有能力执掌神刀门。后继有人段青霄颇感欣慰,这桩心事解决了自己就可以拿出全部的精力与常霄分个高低。钟元,钟海兄弟的身份江湖尽知,本身武功极为高强,眼力也不差,由这两兄弟负责接待客人再合适不过,有不少专为看热闹的人被两兄弟挡在山下。甘露宝剑在常霄手里,甘露大会的主角自然是常霄,他不到大会就没办法进行。最活跃的人当然是神目比丘,跑来跑去,地位身份十分尊崇偏又好耍贪玩,谁也没有办法。神目比丘的轻功极为了得,不时到高处了望,远远看到火龙驹拍手道:“来了,来了,火龙驹来了常霄一定也来了,车上还有一个人,哈哈,是玉蝴蝶,还抱着猫呢,我去找他们耍耍。”展开身形奔向火龙驹。在场的众多高手多半只看到火龙驹的一点影子,根本看不清其他的,对这位高人的功力赞不绝口,连五木真君也自承不如。
神目比丘身法极快,很快来到火龙驹跟前问道:“火龙驹,还认得我么?”火龙驹与神目比丘比过速度,当然记得,点点头,跳跃两次。神目比丘摇头笑道:“不比了,我没你快,不过我也没输,你有四条腿,占了便宜。”火龙驹四足点地,微微低头,神目比丘笑道:“你让我手脚着地跑,我的手可不能当脚使唤。”火龙驹将头一甩,颇有傲气。神目比丘无可奈何认输:“好了,我没你快总行了吧。”玉蝴蝶看到这样场景颇为奇怪,问道:“前辈也懂马语么?”神目比丘摇头:“哪有人能懂马语?”玉蝴蝶更加奇怪:“不懂马语怎能明白火龙驹的意思?”常霄解释道:“与火龙驹交流,首先要静心,还要具备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这是顶尖高手才能具备的。”玉蝴蝶一皱眉:“不许糊弄我,你初入江湖就得到了火龙驹的信任,那时候你的武功根本算不上顶尖。”常霄点头:“此话也不错,我能得到火龙驹的信任另有原因,主要是我没有把火龙驹当作异类,而是当成了朋友,首先得到了火龙驹的信任。”玉蝴蝶问道:“火龙驹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神驹,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火龙驹肯定对人有很大的戒心,怎能轻易相信你?”常霄一笑:“你的脑筋比从前好使多了,火龙驹不是一般的马,非但通人性还能看出人的内心善恶,它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我没有贪欲才跟着我。”玉蝴蝶颇为吃惊:“太玄了吧,我跟你成亲多时也没有看清你的内心,火龙驹怎能做到?”常霄还未回答,火龙驹探过头来冲玉蝴蝶疵牙表示不满,玉蝴蝶忙道:“我说错了,你比我厉害行了吧?”火龙驹这才满意。玉蝴蝶苦笑道:“火龙驹脾气真不小,说都不能说。”低头一看,忽然发觉自己怀里的小乖乖不见了,忙问常霄:“我的小乖乖跑哪里去了?”常霄笑道:“一定是被神目比丘抱走玩耍去了,这位前辈的轻功当真是独步天下,无声无息抱走小乖乖,连我都没有察觉。”
常霄所言不差,小乖乖确实被神目比丘抱走了,跑到一边逗弄,也不管玉蝴蝶着不着急。玉蝴蝶知道这位高人的脾气,只能等她尽了兴再说。香车继续前行,没过多少功夫神目比丘就跑过来把小乖乖交到玉蝴蝶手里,嘻嘻笑道:“快给你吧,我拔了它两根胡须,它就拼命抓我咬我。”玉蝴蝶爱怜的抚摸,柔声道:“小乖乖,你受委屈了,姐姐给你好东西吃。”神目比丘扮个鬼脸,转眼消失不见。剑童,琴童四兄弟到车前来迎,常霄郑重把一个古色古香的檀香木盒交给剑童,叮嘱道:“这就是天下第一的甘露宝剑,如果醉霞真人拥有此剑,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可惜造物弄人,致使英才早逝。今日甘露大会,由你们四个把甘露宝剑交给夺魁之高手,告慰一下真人的在天之灵。”剑童双手捧起宝剑单膝跪地,琴童,鹤童,酒童三人跪在后面,四人同声道:“多谢城主。”常霄想到挚友,心里不是滋味,轻叹道:“真人乃是我的良师益友,没有真人多方成全就没有我的今天,希望今日之会能有一名真正的高手出现。”一行人缓缓行进,甘露宝剑世之奇珍,只要是习武之人,谁舍得送人?虽然常霄用的是刀,能把这柄宝剑拿出来也极为难得,因此各路高手对常霄的态度都有一些转变。按照正常的思维,谁不希望自己独占鳌头?谁肯真心扶植其他的高手?可是常霄与众不同,居然把甘露宝剑拿出来培养新一代的第一剑客,这份胸襟很是难得。当然,也有人怨恨常霄,那就是雾灵山庄的老庄主,伍青阳的父亲。甘露宝剑本应属于自己,却被常霄拿出来风光,心里当然不是滋味。另外,自己费尽心机培养的接班人死在不夜城,这口气无论如何不能忍。按照江湖规矩,上门挑战,生死各安天命。老庄主不是不明白,可是常霄杀了人之后,还把宝剑留下,丝毫不顾念当年伍青阳的救命之恩,还举行什么甘露大会提高自己的声望,这就太过分了。因此老庄主将常霄恨之入骨,特意赶来参加此会,准备重夺甘露宝剑。当初老庄主之所以没有拿出甘露宝剑与醉霞道人争胜主要是对付不了御剑术,生怕丢了宝剑,如今醉霞道人已经仙去多时,自己完全有把握重夺甘露宝剑,在众多高手面前一显身手,扬名江湖。
一百零九章 甘露大会
武林各路高手如此集中很是少见,常霄认为百济大师与师弟百空大师也会赶来,可是没见到这两位高僧,心里明白,此番盛会没有什么凶险,乃是武林大会,两位高僧看重的是佛法,不是武功,不来参加也在情理之中。此会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段青霄与常霄这两位顶尖刀客,比较之下还是常霄这一边更吸引人。有天下第一美人,天下第一神驹,再加上甘露宝剑,段青霄一边自然没办法相比。各路高手依序登山,神目比丘最为活跃,又跟火龙驹较上了劲,要比赛一番。火龙驹当然不服输,登山越岭根本难不住天下第一神驹。神目比丘高喊一声,施展轻功跳跃前行,火龙驹紧随其后,很快两个影子就消失在山间。神目比丘没把甘露宝剑当回事,这次来就是为了凑热闹,开心就好,因此尽情玩耍。别人可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上清宫,武当,华山三大名门都想得到甘露宝剑,其他门派也不甘落后,一旦得到宝剑,本门的声望地位就会提升不少。目前看来,最有希望的是雾灵山庄的老庄主,他是武林前辈中唯一参与争夺宝剑的人,自然比旁人更具优势。常霄明白老庄主的意思,心里有些不然,甘露宝剑乃是天地奇珍,不是某个人的私产,作为武林前辈心胸如此狭窄难怪雾灵山庄一直没有起色。伍青阳也明白父亲的意思,可是自己没办法阻拦,虽然父亲的剑术高深莫测,可是江湖中藏龙卧虎,高人辈出,取得甘露宝剑决不是容易的事。魏河阳此番不是以王爷的身份前来,而是以伍青阳弟子的身份,玫瑰公主也想凑热闹,以峨嵋派弟子的身份前来,专为见识一下各路高手的剑术。
来到南天门,各路高手席地而坐,围成一圈,虽然只有百余人却集中了当今武林的精英。人人都知道这次盛会是决定甘露宝剑的新主人,用不着多说,剑童,琴童四兄弟捧剑立于一侧,中间自然是展示剑术的地方。钟元,钟海兄弟走到正中,四方抱拳,钟元首先开言:“列位,这次甘露大会就是为了决定甘露宝剑的新主人,在座都是当今高手,更有神刀门主与不夜城主这样的顶尖高人,法眼如炬,用不着比试,只消展示一下即可分出优劣。”钟海接着:“反正我们兄弟是没指望,饱饱眼福就知足了。今日不是打擂,先后没什么差别,哪位高人下场?”话音未落已经有人来到正中,乃是昆仑派的高手,抢先亮相主要是为了让众多高手认识一下,今后行走江湖更加方便。施展一路昆仑派剑法,抱拳下场,有人开头就有人接着,各派高手纷纷展示本门剑术,虽然各有所长却没有出类拔萃的高手。上清宫的灵木真人没有来,以五木真君为首,可是五木真君不能出面,看到各派高手的剑术心里已经明白,甘露宝剑不可能落到上清宫了。雾灵山庄的老庄主暗暗得意,这些人都比不上自己,甘露宝剑还是要回到自己手中。那时候就可以奚落常霄一番,出出心里的闷气。常霄看过一人的剑术就失望一分,这些人根本配不上甘露宝剑,难道这柄稀世名剑还要回到雾灵山庄?眼神四面一扫,看到华山掌门赤霞真人的表情与众不同,显得极为自信,胸有成竹。常霄心里奇怪,上清宫,武当两大名门都已经失去了自信,为何华山派如此有把握?随即就在赤霞真人身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道士,见此人身长七尺,颇为瘦削,面色苍白,留着山羊胡,四十岁上下,双眼无神,没精打采的表情加上破旧的道袍显得没有一点生气,如果不是坐在华山掌门身边根本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这时候华山派已经有三人下场,与各派高手在伯仲之间,常霄认定,赤霞真人一定对身边的道士很有信心,倒要看看这个道士有什么出奇的剑术。伍青阳因为父亲的关系没有下场,魏河阳自然不能跟老庄主争夺,也就静心观看,观摩一下各派的剑术,取长补短。各派依次展示,老庄主有意等在最后,这是在自抬身价,可是谁都明白,老庄主下场明显不合适,甘露宝剑落到他手里九成会被埋没。虽然如此,谁也不能说什么。等各派高手展示过后,以通天堡主江飞鸾的造诣最高。老庄主志得意满下场,施展一路剑法,剑锋破空,哧哧作响,剑气射出尺许,各派高手无不低头。老庄主更加得意,眼看甘露宝剑就要重回自己手中。忽然有一人进场,正是赤霞真人身边的道士,赤霞真人介绍:“各位,此人乃是贫道师侄,道号宝鼎,潜心剑术多年,今日结识各路高人,以后相见可要多多关照。”众人看这位宝鼎道人其貌不扬,没精打采都觉得泄气,这样人下场有什么用?老庄主含笑退到一侧,心道:赤霞不知轻重,让这样的人物下场根本就是给华山派抹黑。众目睽睽之下宝鼎道人缓缓拔出宝剑,常霄登时发觉,这个宝鼎道人决不简单,从手握到剑柄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似乎这个人已经与宝剑融为一体。常霄已经明白,这位宝鼎道人已经把心神完全融入剑术之中,手上没有剑,只不过是行尸走肉,没精打采,一旦手上有剑,就成了高手中的高手。虽然还未施展剑术,常霄已经认定,这个人的剑术铁定在老庄主之上。段青霄也注意到这个人,转头对身边的万俟嵩道:“记住这个人,今后他就是剑客中之魁首,老夫归隐后他就是常霄的新对手。”万俟嵩点头答应。
宝鼎道人走了一趟华山剑法,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可是行家都明白,宝鼎道人施展的华山剑法与方才华山派三名高手有本质的区别,虽然招式一模一样,可是火候十足,意在剑先,有飘然出尘之意,乃是罕见的高手。老庄主当然是行家,心里暗吃一惊,想不到华山派还有如此出色的高手。各路高手都已经亮了相,接下来就是评选优劣,江飞鸾首先表态:“今日之会,华山派的宝鼎道人剑术居首。”常霄也表示认可,段青霄碍于老庄主的面子没有表态。大多数人都看出这位宝鼎道人剑术精绝,可是老庄主不甘心,变脸道:“老夫不服,既然华山的宝鼎道人剑术不凡,老夫不才领教一二,胜者得到甘露宝剑。”这次盛会不应该有比剑的场面出现,可是老庄主坚持,各路高手对老庄主没什么顾忌,主要是怕伍青阳的面子下不来,一时间鸦雀无声,没人发话。这时神目比丘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高叫道:“打就打,一个人比划没意思。”神目比丘一发话,等于峨嵋派表了态,五木真君劝解道:“不夜城主一团美意,最好不要动手。”神目比丘一瞪眼:“手下败将,不许多话,不服我们两个再打一场。”五木真君拿这个百龄顽童也没有办法,点头附和道:“好好好,听你的。”五木真君代表上清宫,他一表态别人也就没什么说的了。伍青阳眼光独到,看出宝鼎道人的剑术在父亲之上,按理说应该阻止,可是父亲的脾气很大,自己也阻止不了,心里暗暗着急。父亲心高气傲,一旦在各路高手面前落败,不定会发生什么事。要是在从前,可以请段青霄出面解围,如今父亲对段青霄也颇为不满,谁也劝不回来。
老庄主急于夺回甘露宝剑,催促宝鼎道人下场,宝鼎道人对剑术已经达到了痴迷的程度,有人交手再好没有,对手是什么人都无所谓,于是欣然下场。两人对面而立,老庄主呵斥一声,挥剑直刺,明显是以上示下。宝鼎道人因势利导,并不硬接,剑锋贴着对手的剑轻轻巧巧一转,竟然转到老庄主侧面,剑锋斜斜一挑,直指对手的空门。常霄脱口赞道:“好剑法。”段青霄也看出,宝鼎道人虽然没有到剑气伤人之境,可是剑法高妙,老庄主心浮气躁,必败无疑。伍青阳心里焦急,没想到神目比丘突然跑出来促成了这次比剑。老庄主对甘露宝剑势在必得,对手又是后辈,此战万万不能输。因此剑招纵横来去,把宝鼎道人罩在其中。反观宝鼎道人,则极为轻松,好似鲤鱼戏水,猎鹰展翅。明眼人都看出高下,可是老庄主极为固执,久攻不下,断喝一声,从怀里取出一柄短剑,一道寒光射出,宝鼎道人的剑瞬间被斩断。这一手明显违背了江湖道义,可是老庄主顾不得许多了,无论如何也要夺回甘露宝剑。眼见宝鼎道人必败无疑,可是宝鼎道人并未退出圈外,身形一轮急转,带起一股劲风,拈起断剑继续对敌,剑招变幻莫测,反而把老庄主罩在其中。老庄主又羞又怒,自己使出这样的手段还不能取胜,这下子老脸可要丢光了。只好咬牙猛攻,这样的身份竟然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实在不应该。宝鼎道人沉迷剑术,极少到江湖走动,不懂江湖事,看到对手露出破绽,毫不思索挥剑切入,冰冷的剑锋瞬间到了老庄主咽喉。老庄主已经没有任何闪躲的余地,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事出突然,谁也没有想到,眼看老庄主就要丧生,忽然有一道黑线闪过,宝鼎道人只觉得手腕一震,手中剑竟然脱手,大惊之下跳出圈外。老庄主认为自己必死,忽然间转危为安反倒不知所措,愣在当地。停顿半晌跺脚道:“常霄,老夫绝不领你的情。”转身离开,伍青阳不放心,跟着追下去。神目比丘不住刮脸皮:“那么大年纪还耍赖,不羞。”多亏老庄主没听到,如果留在当场,非自尽不可。高下已分,常霄颇为欣慰,朗声道:“各位,甘露宝剑沉埋多年,锋锐尽失,此番甘露大会就是要给这柄稀世宝剑寻觅一个合适的主人。华山派宝鼎真人剑术卓绝,自然可以得到甘露宝剑。”别人都无异议,只不过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想不到华山派竟然笑到了最后。宝鼎道人径直走到剑童跟前,郑重接过檀木盒,心情十分复杂。神目比丘高叫道:“喂,让我们看看宝剑什么样子,也算没白来。”神目比丘乃是峨嵋派的上辈高人,说话很有分量,赤霞真人吩咐道:“宝鼎,取出宝剑让各路同道见识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宝鼎道人摇头道:“神兵利器,空出不吉。”赤霞真人一愣,想不到这个师侄连自己的话也不听。五木真君却听出话里的含义,微笑道:“这位宝鼎道友不是不肯亮出宝剑,而是要向在场的某位高手挑战。”赤霞真人颇为吃惊,刚得到宝剑就要立威未免太着急了。宝鼎道人向五木真君施礼道:“前辈法眼,贫道确实想向一位高手挑战。”赤霞真人问道:“哪一个?”宝鼎真人转过身子,二目射出精光,一字一顿道:“贫道自学剑以来,视剑如命,今日竟然有人将贫道掌中剑击落,足见人外有人。贫道不才,就以甘露宝剑挑战不夜城主。”此言一出,全场皆惊。没有常霄的慷慨就没有甘露宝剑,更没有甘露大会,谁也不曾想到,宝鼎道人刚刚得到宝剑就要挑战常霄。
常霄的武功无人不知,近些年来性情大变,向他挑战几乎等于自寻死路,所有人都等着看常霄的态度。万俟嵩悄声问段青霄:“师父,这位宝鼎道人究竟什么意思?当真交手,常霄会不会留情?”段青霄轻叹道:“宝鼎道人自视甚高,一方面不忿自己掌中剑被常霄击落,另一方面就是得到甘露宝剑,剑术威力倍增,对自己有信心。”钟万山凑过来道:“师父,我觉得这位宝鼎道人与当初登门挑战的醉霞道人有些相似。”段青霄赞道:“好眼力,宝鼎道人的想法与当初的醉霞道人一模一样,可惜结果也是一样。本来为师还指望他能在将来的日子里超越常霄,如今看来不可能了。今日一战,常霄铁定不会下杀手,可是宝鼎道人此时落败,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注定无法超越常霄。”万俟嵩道:“既然知道结果,师父何不阻止宝鼎道人挑战?”段青霄摇头:“你不见他连赤霞的话都不听了么?为师能有什么办法?另一方常霄如果不应战就不是常霄了,习武之人,就算明知必死也不能拒绝挑战,何况是威名赫赫的不夜城主?当初的醉霞道人慷慨赴死你们也见到了,那就是真正的武者刚风。”万俟嵩点头:“看来今后的江湖还是常霄的天下。”旁人议论纷纷,常霄考虑片刻开言:“常某有几句良言,道长初得宝剑,信心大涨可以理解,当面挑战未免有些过分。学武之人最忌心浮气躁,如果道长真想挑战可以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常某一定奉陪。”宝鼎道人得到甘露宝剑,信心倍增,根本听不进旁人的劝告,坚持道:“今日既然是甘露大会,总要让各路同道见识一下甘露宝剑。贫道认为,普天之下只有城主的龙鳞宝刀能与甘露宝剑媲美。”神目比丘看不上宝鼎道人的态度,跑到常霄跟前怂恿道:“是牛鼻子要打,你怕什么?让他吃点苦头,你不打我可要羞你了。”常霄长叹:“满以为举办甘露大会能告慰醉霞真人在天之灵,竟然发生这样的事,让我骑虎难下。”
一百一十章 神乎其技
宝鼎道人当面叫阵,常霄只好应战,各路高手都想见识一下不夜城主的绝顶刀法,聚精会神盯着,错过一招都可惜之极。南海龙王特意把燕南楼叫到跟前随时点拨,魏河阳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跟随师父离开,错过这场比试必将抱憾终生。段昔云与尹天雷并坐,两人游历多时,结识了不少高人,也学到了不少诀窍,今日正好借这个机会做个总结,两人颇为兴奋。段青霄既然明白其中道理,常霄自然也清楚,可是没有退路,只能应战。宝鼎道人打开木盒取出宝剑,郑重背在身后,面前的人是威名赫赫的不夜城主,连五木真君这样的高人都自承不如足见此人的厉害。常霄心里有怜惜之意,想着留几分余地,脑筋一转,甘露宝剑当世无双,宝鼎道人的剑术精湛,自己稍有疏忽难免丧命,从前的努力完全成为泡影。既然是对手就不能留情,出招之际有一丝犹豫就会露出破绽。打定主意下场,傲立正中,好似山峰一般岿然不动。玉蝴蝶根本不担心,自己的丈夫是天下无双的英雄,决不会输。宝鼎道人感到了对手施加的强大压力,面色凝重,紧盯着常霄的双眼,虽然两人都没有动手,却已经展开了无形的交锋。目前看来,谁也不占上风。宝鼎道人修道多年,定力自然了得,常霄经过千锤百炼,更是稳如泰山,两人对峙半个时辰纹丝不动,观战的各路高手不错眼珠盯着,这场交锋必将轰动天下,一点也不能错过。红日逐渐移到头顶,宝鼎道人肩膀微微一抖,背后的甘露宝剑跃然出鞘,日光下划出一道七彩光芒。就在这一瞬间,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气,一道寒光距离自己脖项已经不到一尺了。宝鼎道人大惊之下旋身滑出,伸手接剑准备迎敌,可是寒光如影随形,根本没机会握到剑柄。宝鼎道人万万不曾料到,对手竟然能在如此短暂的瞬间发动攻势,自己一招未出已经处在下风,没有还手之力。无可奈何之下施展浑身解数,好不容易腾出手握住剑柄,还没来得及欢喜就僵在当地,龙鳞宝刀已经停在自己的脖项,众目睽睽之下宝鼎道人一招未出已然落败。
这样的交锋让观战的绝大多数高手目瞪口呆,早听说常霄出刀快,却没想到能快到这个地步。常霄收刀归座,此时再说安慰的话等于是讥讽对手,还是不说为好。赤霞真人上前将宝鼎道人拉回自己身边安慰几句,宝鼎道人神情木然,一言不发。绝大多数人感到很吃惊,常霄的刀法确实不可思议。神目比丘叫道:“你怎么那么着急,多打一会儿不成么?看得不过瘾,没意思。”常霄微笑道:“身在江湖,决不能小瞧自己的对手,不管对手是谁我都会全力以赴。”段青霄赞道:“老弟的话不错,比武之时,只有将身份,地位,亲情完全抛在脑后才能将本身的武功完全发挥,这是成为高手必备的条件。”神目比丘无忧无虑,觉得这样结束没意思,吵嚷道:“你们两个打一场让我看看。”常霄与段青霄相视一笑,每个人都清楚,这两位顶尖刀客早晚会进行比武,可是不可能是今天,也不可能因为这样荒唐的理由动手。神目比丘也明白,这两个人不可能任由自己调遣。脑筋一转有了主意,跳到正中叫道:“五木,我们两个打一场。”五木真君笑道:“不夜城主刀法绝伦,你我何必献丑?既然甘露宝剑有了主人,甘露大会也可以结束了。”他一发话,各路高手纷纷起身离开,神目比丘未曾尽兴,点指道:“五木,回头我到上清宫找你算账。”五木真君笑道:“要来尽管来,贫道欢迎之致。”神目比丘也无可奈何。
各路高手纷纷离开,不管怎么说,甘露宝剑落在了华山派,华山的人自然欢喜。宝鼎道人闷闷不乐,常霄的刀法已经深深印在脑中,心里得出一个结论,常霄不是人,没有人能练成那样的刀法。就算他平时是人,施展刀法的时候也变了,变得好似魔鬼一般。常霄也打点回转,尹天雷,段昔云过来见礼,然后飘然离去,不与段青霄会面。魏河阳带着妻子过来,赞叹道:“习武多年,今日才算见识到真正的高手,比较起来,我这两下子实在不值一提。”玫瑰公主回想当初笑道:“可笑我还自以为是,认为自己的功夫满不错了,见到城主的刀法才明白什么叫做极流高手。”常霄安抚一番,两夫妻仍回武陵山。段青霄带领门徒过来,常霄起身见礼,段青霄苦笑道:“实在不曾想到,老弟竟然与老夫境遇相同,宝鼎终于没有沉住气。老夫一旦退隐,老弟就成了高居峰顶的神,那种日子虽然风光却并不好过。”常霄点头:“我何尝想过那种日子,实在是形势所迫,但愿宝鼎能够忘记今日之败,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剑客。”段青霄摇头:“宝鼎还不及醉霞洒脱,不可能忘记今日之败,虽然得到甘露宝剑也不可能超越醉霞,你就别指望了。说起来你比老夫幸运多了,身边有第一美人,第一神驹,更有独一无二的御剑术可以逍遥名山大川,这样的日子比神仙还快活。”常霄长吁一口气:“今日的风光固然让很多人羡慕,可是背后的艰辛又有几人知晓?”段青霄完全可以理解,甘露大会已经结束,段青霄带领门徒告辞离去。神目比丘又跑得没影,常霄与玉蝴蝶也动身回返。虽然有宝鼎道人得到甘露宝剑,成为新一代的第一剑客,可是常霄却高兴不起来,段青霄年事已高,这个宝鼎道人败于自己手上,这个阴影必将伴随终生,看来今后自己注定没有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魏河阳夫妻回到武陵山,此番参加甘露大会颇有收获,两夫妻摆下酒宴,兴致勃勃谈心。忽然有人递进一张名贴,魏河阳一眼看到名贴上的印章不由一愣,脱口道:“奇怪,他怎么会来?”玫瑰公主问道:“谁来了?”魏河阳递过名贴,玫瑰公主看过也是一愣,问道:“要不要迎接?”魏河阳摇头:“还是不要张扬的好,你留在这里,我出去就行了。”于是起身更衣,不大一会儿与一名文生公子并肩进门,玫瑰公主让侍从重新摆上酒菜,打发下人出去,起身施礼道:“参见陛下。”原来这个文士竟然是当今皇帝,玫瑰公主的亲兄弟。皇帝态度很亲切,搀扶道:“姐姐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落座后魏河阳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皇帝一笑:“姐夫放心,没什么事。自从提拔郑东陵以来,朝上朝下面貌一新,各项政务井井有条。”魏河阳点头,看来皇帝是来散心的。玫瑰公主问道:“陛下要到江南来散心,怎么轻装简从不带仪仗?”皇帝面色微微一红:“姐姐不要见笑,朕此番到江南来不是为了散心,而是为了一名女子,自然不好大张旗鼓。”魏河阳心里好笑,闹了半天原来是为了美人,难怪如此隐秘。经过数次波折,玫瑰公主对这个兄弟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亲情与权势比起来不值一文。淡淡道:“皇宫里云集了各地佳丽,什么样的美人值得陛下亲到江南?”皇帝明白,以往的结没那么容易解开,轻叹道:“当初登上皇位,得意忘形,恣意胡为,险些铸成大错,我不怪姐姐记恨我。”魏河阳心里明白,皇帝一言一行牵动着天下苍生,不能为了个人恩怨与朝廷闹僵,于是岔开话题:“江南有美人只要一纸诏书就可让地方官送到京城,何必陛下亲来?”皇帝微微摇头:“这个美人非同小可,地方官也无能为力。”玫瑰公主也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人?连官府都惹不起?”皇帝郑重道:“就是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玉蝴蝶。”
听到此言魏河阳与玫瑰公主对视一眼,皇帝竟然迷恋玉蝴蝶,如今江湖中无人不知,玉蝴蝶固然姿色无双,可是不夜城主常霄万万不能招惹,美人再好也要保住性命。玫瑰公主微微点头:“玉蝴蝶果然颠倒众生,乃是当今绝代尤物。”魏河阳问道:“陛下何时见过玉蝴蝶?”皇帝长吁一口气:“朕未曾见过玉蝴蝶,只见过一幅画像。不瞒姐姐,姐夫,朕为了这个美人着实下了几分功夫,可是不夜城主实在不好对付。”魏河阳点头:“不夜城主非但刀法绝伦,还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官府确实无能为力。”皇帝心系美人,询问道:“姐夫武勇盖世,能不能帮个忙?”魏河阳明白,如果直接推托肯定招致皇帝不满,沉思片刻有了主意,将皇帝请到演武场的阅兵楼上。皇帝不解其意,登楼落座,魏河阳传令下去,有军士们移来八块巨石,四面摆好。魏河阳一指下面的巨石:“陛下请看,这是极为坚硬的太湖石,难得圣驾亲临,微臣冒昧,请陛下看看微臣的武艺。”皇帝有求于人,当然很客气:“正要见识姐夫神技。”魏河阳飘身下楼,探手拿起巨剑,呼喝一声,巨剑击出,一块巨石被削去一角,皇帝拍手叫好。魏河阳展开身法,巨剑挥动之间太湖石好似豆腐一般,剑到石开。过得片刻,魏河阳断喝一声,巨剑破空,发出刺耳的呼啸之声,紧接着是一声巨响,八块太湖石顷刻间碎裂,只留下满地狼籍。皇帝大张了口说不出话,魏河阳到底是人还是神?凡人怎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魏河阳上楼之后皇帝感叹道:“姐夫神剑无敌,江南半壁朕无忧矣。”魏河阳不置可否,落座后开言:“陛下,微臣不是炫耀武功,就是想让陛下明白,不夜城主的武功远在微臣之上。”皇帝当然不信:“不可能,这样的武功完全可以称得上天下无双。”魏河阳一笑:“陛下,微臣授业恩师乃是江湖中一流的剑客,与不夜城主颇有交情,微臣也得到过不夜城主的协助,到不夜城去过几次。身为武者,谁也不愿意居人之下,可是差距摆在那里,不承认也不行。前几日甘露大会上当今武林高人齐集,微臣有幸参与,在众多高手中微臣实在算不得什么。而不夜城主却是佼佼者,只有神刀门主段青霄能与之抗衡。华山派的宝鼎道人剑术卓绝,技压群雄,成为第一剑客,得到甘露宝剑,当即向不夜城主挑战,结果一招未出已然落败,不夜城主的武功可见一斑。”皇帝这才有些相信,喃喃道:“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人。”玫瑰公主劝解道:“陛下,不夜城主不止武功绝顶,还拥有强大的财力人力,几乎无所不能,万万不可招惹。”皇帝左思右想,还是放不下美人。魏河阳只好和盘托出,把常霄协助自己解救渭河营三万将士的经过详细道来,皇帝这才意识到这个不夜城主的可怕,心凉了半截。思想多时提出,让魏河阳设法,要亲眼见一次玉蝴蝶,也算没白跑一趟。魏河阳考虑多时,点头答应,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而玫瑰公主担心皇帝见到玉蝴蝶又生歹念,魏河阳不以为然,在常霄面前,没有什么人能抵挡那横扫一切的气势。
要见玉蝴蝶首先要到不夜城,总要找个借口才好,商议多时,玫瑰公主把库藏的水晶灯取出来,再加上皇室精制的十二盏宫灯作为礼品,就说是皇帝新近所赐,送给不夜城添彩。另外再给玉蝴蝶挑选一些罕见的首饰以及波斯送来的香粉,用这个借口到不夜城拜访,让皇帝同行,或许可以见到玉蝴蝶。皇帝为了美人倒是肯屈尊降贵,满口应承。准备妥当之后动身,皇帝换成普通装束,就说是魏河阳的兄弟。不夜城此时还是很平静,常霄和玉蝴蝶回来以后留神探查江湖动向,华山派宝鼎道人得到甘露宝剑一定会影响到江湖格局。果不其然,有不少门派向华山派示好,还有人干脆投入华山门下,而宝鼎道人却闭关苦修。常霄心里清楚,宝鼎道人自视极高,一朝落败当然不甘心,抛开一切苦修正在情理之中。这时候有人传信,月影公主想回来住几天,别人可没本事登上峭壁,常霄索性把寒梅,香兰四姐妹一起接到不夜城住一阵子。六个美女聚到一起自然热闹,每日都在大厅里饮酒欢歌,排演歌舞,到了晚间灯火齐明更加热闹。魏河阳夫妻来到的时候大厅里正在歌舞,常霄心里觉得奇怪,这两夫妻身份尊贵,到了不夜城显不出来,难免心里不自在,没有要紧事不会登门拜访。反正不是外人,吩咐人直接请到大厅。魏河阳虽然是武陵王,到了不夜城只好收起架子,能被直接请到大厅已经不容易了。皇帝看到如此规模的城堡极为震惊,不夜城主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实在想不到。三人来到大厅,里面正在歌舞,因为来了客人,玉蝴蝶和月影公主坐在常霄身边。魏河阳上前见礼,常霄微微点头:“都不是外人,坐下讲话。”魏河阳点头,与妻子入座,皇帝坐在魏河阳身边,留神观察,首先看到常霄,心里竟然生出畏惧之意,好似来到庙中,看到天神一般。
一百一十一章 色动君王
皇帝为了美人来到江南,终于有机会亲眼见到名动大江南北的玉蝴蝶,竟然被常霄的气势吸引住,自己也始料未及。心里已经认定,这个人不是凡人,恐怕普天之下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他。魏河阳言语之间提了一下,常霄根本没往心里去,皇帝穿上普通衣着就是平民百姓,没什么稀奇。玫瑰公主看到寒梅,香兰四姐妹的舞姿颇为羡慕,月影公主笑道:“能见到皇室公主可不容易,姐妹们拿出真本事助助兴。”寒梅嫣然道:“皇室公主到来,天竺公主也不能闲着。”月影公主摇头:“有天下第一美人在,我可不敢献丑。”常霄兴致很高,怂恿道:“蝴蝶,你们姐妹索性一起热闹热闹。”玉蝴蝶含笑起身,皇帝这才注意到,双目登时就直了,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绝色佳人,画像虽然传神毕竟比不上真人,一时间僵在当地。常霄根本没往心里去,这样的眼神群芳会上多了去了,见到玉蝴蝶,一百个男人至少有九十个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魏河阳说明来意,常霄心里明白,魏河阳此来决不是为了送礼,八成与那个年轻人有关。也不细问,只吩咐人收下礼物,张挂起来,等晚间点上让大家开开心。魏河阳知道自己不配与常霄探讨武功,因此提到当今的朝政,常霄笑道:“本来我不关心朝廷的事,听说如今朝野上下风气变了,百姓得到一些实惠才略微留心。原来新任宰相是郑东陵,这个人可是难得的好官,皇帝能提拔他也算有眼光。”魏河阳有些奇怪:“听城主口气,好像认得郑东陵。”常霄微微点头:“倒是见过两次,第一次见面他还是个布衣,第二次是倭寇作乱的时候,他已经是五品学政,如今竟然做了宰相,也算老天开眼。”魏河阳心里纳闷,常霄竟然与当朝宰相有过来往,实在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