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指责她的行为,临走前怀里的物品只多不会少。
可现在呢?
听到顾凝玖的话语, 邯绍不怒反笑,他颇有兴致地看着几人挣扎模样, 不慌不忙道:“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力气, 玉坠现世,我便是天下的王,你们是摆脱不了这般压制的。”他托着下巴,双腿交叠, 脸上洋溢着笑容, “不如在你们临死前, 我再告诉你们一些事吧?”
邯绍自顾自说着话, 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章祁月和阮秋盛的小动作。
“顾凝玖, 你知道我怎么进折戟宗的吗?你真觉得以我的身份能轻易让老宗主把我带回去?”邯绍低笑着, 如愿得到顾凝玖疑惑的眼神, 他才继续说着,“我吃了修为散尽的药丹。自废修为, 把皮肤割破。然后带着一身血污蹲守在老宗主回宗的路上。你说像老宗主那般仁慈之心,会放任一个奄奄一息的孩童吗?”
顾凝玖嘴唇颤了颤,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疯子。”
一切都是蓄谋已久,从开始便是伪装。
“后来老宗主窥探天命,看出了阮秋盛的命数。”他视线向阮秋盛方向扫去。
那身灰白色长衫沾染上灰尘,甚至还有烧焦的痕迹,持剑的手用力得不住颤抖,邯绍移开目光淡淡道:“那场连邹煜都无法阻止的血祭,确实是我做的。只不过,我只是将阵法放在书阁附近,那群老东西自己忍不住便造成了不可逆转的结局。”
是那场令章祁月和阮秋盛魂魄归位的血祭。
“还是要多谢他们,不然,我也不至于能这么顺利拿到它。”他将玉坠举到阳光下,欣赏它折射出的耀目光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单手搭在膝上,怜悯地望向阮秋盛,“村庄大旱,也是我一手策划,可惜了,让邹煜的好徒弟手上沾了杀孽。”
丘山曾擅自做的一切,在他消失后,所有的罪行也一并落在了邯绍身上。
邯绍似笑非笑地看着垂首半立的阮秋盛,笑声更加猖狂,但眼神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天命护佑的存在,自然是与众不同。
而邯绍也明白其中道理,故意挑起最初险些令阮秋盛坠入心魔深渊的事情。
察觉到对方听见自己的话语有了反应,甚至还有想要抬头的欲望,却又被生生压下,心中不免少了些许猜疑。
不过只是个化神期琴修,还妄图与如今吸收了丘山力量,两只脚已经踏入大乘期的邯绍相比,简直不自量力。
邯绍的话一出,章祁月他们便什么都懂了。那年森林中的妖兽,也是其中的一环。
章祁月身后藏起来的符纸被攥出了褶皱,通体漆黑的纸张上还有痕迹未干的图案,而他的食指上赫然落得几点红。
他清楚地感受到旁边大师兄呼吸骤重,心中不断担忧大师兄会不会按捺不住满心恨意突然冲上前,他自然记得那时大师兄离开森林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过好在,大师兄伪装得极其真实。
“天下第一”玉坠并不是谁的血都有作用。既然只有阮秋盛能将它唤出,那自然也只有阮秋盛的血才能将其真正威力激发出来。
邯绍正是知晓这一点,故而诈死利用分身的爆炸令阮秋盛受了轻伤,他恰好隐在浓雾中将玉坠蹭上了阮秋盛的血液。
即便在玉坠的威压下,其他几人无法直立,但阮秋盛不受任何影响。
当他意识到这点时,在摔落在地的瞬间,闪身出现在章祁月身边,将裸露的伤口正对向他。
邯绍还在与顾凝玖对话时,他装成同样被威压控制不得抬头的模样,悄声道:“祁月,能动吗?”
“能,只是有点阻力,但不明显。”听到大师兄的声音他眼睛亮了起来,他虽然也受到一定的影响,但远没有旁边几人严重,至少四肢只有轻微的麻木感。
不该啊……他也没受天命护佑啊?
章祁月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与大师兄亲密接触的缘由,之前在另一个世界看的影视剧不是都有双修提升修为的存在吗?说不定,在这里也是成立的。
因此为了不被拆穿,他同样选择了这番姿势——低着头避免视线与邯绍相撞,装作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这是唯一不会被很快发现的绝佳方法。
“用我的血,画符。”阮秋盛声音很小,他时刻提防着邯绍,简要表达自己想要表述的内容,“我前,你后,绘阵解开。”
章祁月明白阮秋盛的意思,他想用自己的血绘制出驱散阵,来换取其他人短暂行动的时间。
只有一次机会,章祁月必须保证阵法不会被轻易破坏,而阮秋盛也必须要在阵法消散前夺得玉坠。
他们两人都在等待着时机,而这时顾凝玖开口直直望向邯绍:“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从始至终,你对我们,有动过半点真情吗?”
位居高处的人有片刻的愣神,疯狂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瞬柔和,转而消失不见重新恢复不近人情的姿态:“没有,你们只不过是我夺得玉坠的梯子罢了。说到底,我也是被邹煜摆了一道,还真以为他俩落入我手中,便再无阻碍。万万没想到,漏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