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约在下午的访客没像塔兰图那样整那么多幺蛾子,站在门口规矩地敲了门,柏诗喊进来,他连开门的动作都轻得很,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长裤,叁七分的长刘海,发尾平推上去露出一截脖子,看上去十分精神。
柏诗一看,又是熟人。
她一边核对信息,一边问他:“焦荡先生是吗?”
焦荡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是我。”
柏诗:“好巧哦,那天和你打架的人上午刚走,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那天为什么会突然打起来呀?”
焦荡:“私人恩怨。”
柏诗:“好吧。”
看来她只是个被波及到的无辜路人罢了。
柏诗拿起调查表,她中午和熬云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向导每一次工作后还要填写日志,里面对哨兵的精神情况描写占了百分之八十。
之前的都要补,这个也不能漏了。
柏诗:“在开始为您疏导前,有几个问题需要您回答一下可以吗?”
焦荡微微颔首,在柏诗面前坐下来,因为上午才见过塔兰图,所以柏诗不自觉地将他和塔兰图比较,他们的坐姿千差万别,塔兰图不会老老实实地坐着,要么翘着二郎腿一身雅痞,要么凑过来像没有骨头,焦荡从扣得严实的衣领和全部塞进腰带里的衬衫就能看出正经得很,说话也惜字如金,坐下后双手搭在膝盖上,腿微分,腰背直得像一把尺子。
“你最近有没有出现过幻觉呢?”
焦荡:“没有。”
柏诗:“那有没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焦荡的瞳孔飞快地向下划了一下,“……没有。”
“对别人有攻击欲望吗?”
焦荡:“……也没有。”
柏诗:“有什么变成执念的愿望吗?”
焦荡的声音突然变低:“没有。”
柏诗没听清,往前凑了凑,“什么?”还没等焦荡回答,怂了怂鼻子,“您刚刚抽过烟吗?”
他身上的烟味其实已经很淡了,看出来精心处理过,但柏诗还是在他的头发上嗅到了,焦荡的身体一僵,“压力大的时候,会抽一点。”看更多好书就到:e2 96.c o m
柏诗:“你刚刚的回答可不像压力大的样子。”
焦荡:“很抱歉,其实我并不需要精神疏导,这次过来是想向当面你致歉。”
柏诗指了指自己:“我?道歉?为什么?”
“如果你是指在餐厅被连累到的事情,那又不是你的错,该道歉的人已经在上午给我赔过礼了。”
焦荡:“不是那个。”
“我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双手握在一起,相互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微凸,艰难地继续说:“因为陷入狂化失去理智,差点对你做了不好的事。”
“虽然被别人阻止,没有对你造成伤害,但我当时的确有过坏念头。”
柏诗:“我确实没印象,具体是指什么坏事呢?”
焦荡看了她一眼:“这属于个人隐私,我不想说。”
柏诗:“那你说出来干嘛!”
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柏诗:“我接受你的道歉,如果你不需要精神疏导,那我就结束治疗提前下班了?”
焦荡没动,也没说同意,用一种领导希望你自愿加班的眼神盯着柏诗,柏诗放在结束治疗上的手等了半天没按下去,但也不移开,最后焦荡妥协,点了点头。
焦荡:“能加个终端吗?”
柏诗今天才被熬云敲打过:“向导和来治疗的哨兵不是不能私下联系吗?”
焦荡:“只是口头道歉我心里过意不去,想请你吃饭。”
柏诗:“不用这么隆重吧?”
焦荡半阖眼睑:“我家里对我要求严格,从小到大不允许我的道德出现任何瑕疵,如果对你的补偿不能让我自己满意,这会成为我一生的执念。”
听见他这么说,柏诗突然有种果然如此的安心感,就说哨兵怎么可能看起来这么正常,原来早就平静地疯掉了。
将他诊断为强迫症精神洁癖患者,柏诗像做任务那样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好了,那么治疗结束,焦荡先生,您可以离开了。”
快走快走,我也要下班。
焦荡却没起身:“下班后有空吗?今晚我定了位子,听我队里的崽子们说味道不错。”
柏诗:“……”
无缝衔接啊老铁。
柏诗:“不了,我约了人去B区玩。”
背在后面的手疯狂给丰明晰发消息。
柏诗:还去玩吗
柏诗:速来
世界第一大帅比:!!!!
世界第一大帅比:好唉
世界第一大帅比:等等我我马上到
焦荡站了起来,他的个子在这个世界算中等偏上,没有陶格斯健壮得吓人,也不像塔兰图那种瘦削贵族,他是很正规的那种士兵身材,黄金比例的腰臀,有胸肌但一穿衣服就能藏起来,大多时候因为正经而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透着冷和硬,不了解他的内涵第一眼看上去会感到无趣,但如果你被他视为恋人,在单独相处的时候又会出格很多。
他俯视着柏诗,表情有点像在审犯人,“谁约了你?”
柏诗:“……当然是朋友啊,他一会就来接我了。”
“嗯,”焦荡说:“不下去等他吗?”
柏诗:“马上,我要收拾一下。”
焦荡:“我等你。”他说完走了出去,关上门,柏诗不知道他最后什么意思,难道说要等她今天逛完B区再邀请她吃饭?
柏诗脱下工作服,在系统上打卡,确定再没有预约信息,点了早退。
当向导比牛马更快乐的就是,没有预约后想下班就下班,也不会扣工资。
刚把门打开,就在门口看见靠着墙壁的焦荡,他还没走,嘴里叼着根烟,刘海遮住了一半的眼睛,烟头那缕缥缈的雾气升腾到半空,又被空气净化系统消灭,只留下挥之不去的烟草味。
听见开门的声音,焦荡把剩下的烟拿在手里,指腹泯灭了火光,丢给旁边等了半天的机器人,“走吧。”
他示意柏诗走在前面。
原来是这个等,柏诗:“你怎么还没走?”
焦荡:“我想见见你那个朋友。”
柏诗以为他是并不相信自己为了拒绝他给出的理由,想了想:“行吧。”反正看看又不会让丰明晰少块肉。
在大厅等了有一段时间,柏诗坐在沙发上,焦荡就站在她后面,直到她的终端有新消息,丰明晰说他已经到了白塔门口,柏诗刚走出去,丰明晰就从前面跑来,卷发一晃一晃的,被风吹得青春极了,透着一股年轻鲜活的朝气。
“小柏树!”
他把柏诗抱起来转了个圈,全盘接受她的无语,仍旧开心地问:“怎么突然答应我了?”
柏诗用眼神示意他往后看,丰明晰越过她的发顶,和焦荡极为不善的目光对上,一股沉闷的杀气若有似无地围绕在周边,焦荡放出了他的精神力。
丰明晰朝他笑笑:“是焦队长啊,你怎么会在这?”
他也放出了精神力,只是没接焦荡的挑衅,圈着他和柏诗把两个人护在中心。
焦荡烟瘾又犯了:“我想请柏诗小姐吃个晚饭,但她说晚上和别人约过了。”
丰明晰:“那真是太遗憾了,的确是我先约的柏诗,凡是得有个先来后到吧,焦队长不是平常最讲道理吗?”
焦荡:“我又没说不让她去。”
丰明晰:“你说了也没用,柏诗做什么全凭她自己的意愿,和我们都没关系,您说是吗?”
焦荡碾了碾手指,之前被烟头烫过的痛感只有一瞬间,提醒了他别做太过,现在他迫切回味那丝痛楚,借此克制自己想动手的念头。
他还记得上次和塔兰图打架时柏诗惧怕的眼神,就算要打也不能在她面前打。
他只能苍白地骂:“牙尖嘴利。”
丰明晰笑得咧开嘴:“谢谢夸奖。”
然后被柏诗揪着腰间的肉,顷刻间龇牙咧嘴。
柏诗小声批评他:“你是来捣乱的吗?别刺激他了。”
柏诗:“焦荡先生,既然我朋友过来了,那我就先走啦。”
焦荡:“好。”
焦荡:“路上小心。”
他看着柏诗揪着丰明晰的耳朵带他往前走,明明是很亲密的动作,两个人却浑然不觉,丰明晰一边唯唯诺诺地道歉,一边偷偷用胳膊将柏诗完全圈进怀里,讨好地把另一只耳朵又送上去。
他又点了一只烟。
腰疼,宝宝们这章只能写两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