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涌姿面前,她是陪他一起吃苦耐劳、不离不弃的青梅竹马。
但实际上,她从未吃过一丁点苦,也从未受过一丁点委屈。
她表面上是陪齐涌姿住在冷宫,可由于是皇后的心腹,在别的地方还有住处。
齐涌姿吃糠咽菜,她也假装跟着吃一些,可转眼离开了冷宫,就回住处去吃大鱼大肉了;
冬日里,齐涌姿衣着单薄破旧,被冻得瑟瑟发抖,她也穿着好几年前的旧衣,可侍候完齐涌姿之后,她就会离开冷宫,去住处换上干净漂亮的棉衣,屋子里还放着暖烘烘的炭火。
她从未跟齐涌姿吃过苦。
每日享受完了,就去齐涌姿面前装乖巧,装可怜。
她也从未看得起过齐涌姿。
她是个心比天高的女子,每日幻想的都是嫁给太子,还总是拿前朝的平民皇后为例,觉得平民都有可能当皇后,她一个得皇后赏识的宫女,只要被太子看上,就肯定也能嫁给太子。
她表面处处为齐涌姿着想,可却无时无刻不厌恶齐涌姿,觉得都是齐涌姿的存在,耽误了自己去侍候太子。
可这一切,齐涌姿分毫不知。
齐涌姿将她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觉得这世上对自己最真心的,莫过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她。
他将她当成了亲人,事事都顺着她。
正因为如此,才纵容得她性子十分强势。
此刻,齐涌姿语气掷地有声,显然仍旧想通那老板讲理。
但翠柳在宫中沉浮多年,却远比齐涌姿见识的多,知道讲理是没意义的。
她一把推开齐涌姿,上前一步,疾言厉色,“今天你必须给我们道歉,否则你这生意别想做下去!”
“我凭什么给你道歉?你以为你是公主还是皇子啊?”那老板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冷笑一声,“我不跟你这小女子计较,你再敢闹,我就叫官差将你抓起来!”
翠柳冷笑一声,有恃无恐道:“有本事你就叫!呵呵,到时候官差来了,还不知道会抓谁呢!”
那老板嫌弃的瞥她一眼,转身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言成碧,“这位公子,你想要买什么?金银首饰还是镯子玉器?”
言成碧于是转身看向槐轻羽,“小羽,你想要什么?”
槐轻羽不愿跟齐涌姿以及翠柳打照面。
他假借咳嗽的名义,早就用帕子掩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猝不及防与探究望过来的齐涌姿对视上,手指瞬间握紧了。
他想到前世那凌迟之苦,恨不得让齐涌姿也尝试一番。
不过,他相信齐涌姿不会有好下场。
他吸了吸气,压下满腔的戾气,胡乱的点了点头,“我都可以,言哥哥,你随便买一些就行了。”
言成碧闻言,看向了那位店铺老板,“有没有什么最新品的玉镯或玉冠?”
“有!”店铺老板连连点头,转身将最新颖的玉镯和玉冠都拿了出来,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店铺老板的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翠柳。
这区别对待太过明显,更何况她自认为是从宫中来的,身后的齐涌姿又是皇子,可比眼前这两个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人尊贵多了,这老板凭什么无视他们?
翠柳不服气的推了言成碧一把,“你这人什么意思?懂不懂先来后到?”
“这位小姐,我没惹你吧?”言成碧瞥了翠柳一眼,语气淡淡,“你们吵你们的,我买我的,两不相干,懂吗?”
翠柳嗤笑一声,双手掐腰,“什么两不相干?这老板得罪了我,他就不能做成任何生意,你赶快滚出去,敢买他的东西,就别怪我不客气!”
“柳柳……”身后的齐涌姿闻言,忍不住拽了拽她衣袖,劝道,“你别这样,咱们此次出宫,不宜太过张扬。”
可从小到大,一向是他听翠柳的,翠柳怎么可能低调下来。
翠柳转身看了看齐涌姿,秀气的小脸上满是关切,低声道:“殿下,我这也是为了你的颜面啊,你别担心,我一定逼这老东西朝你道歉。”
她明明是为了自己的一时之气,却总是能拉齐涌姿背锅。
齐涌姿闻言,不仅没有再劝阻,反而满眼感动,安静下来,低哑着声音道:“翠柳,你真好……”
二人嘀嘀咕咕,言成碧自是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揉了揉眉心,将槐轻羽小心翼翼的揽入怀中,冷漠的看向翠柳和齐涌姿二人。
翠柳刚刚对他的颐指气使,让他在槐轻羽面前丢脸,一时间只觉得分外没面子。
他拼了命出人头地,好不容易苦读十几年,考上状元,起步便是五品的官职,前途无限,可不是为了在这里受气的。
言成碧忍了一会儿终是没平复好心境,冷漠的瞥向二人,语气平静,态度却很高高在上,“什么时候两个乞丐一般落魄的家伙,也能如此嚣张了?”
“乞丐?你说谁是乞丐?”翠柳闻言,立刻被激怒了,一张秀气的小脸憋得通红。
他们的身份,但凡亮出来,一定能吓得这个平民尿裤子。
这个可恶的平民,竟对他们这般不敬!
言成碧轻飘飘的开口,“谁对号入座,说得就是谁,你这般急着跳出来,不是很有自知之明吗?”
翠柳气得握紧了拳,她转身与齐涌姿对视一眼,开口道:“公子,你还是将东西拿出来吧,也好闪瞎这个平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