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眼神一顿,很快又恢复自然,只是声音似乎又冷了几分:“顾总客气了,叫我艾米就行。贵司调查人的本事我是了解过的,您无须特意强调。至于您和安总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这点我当然最清楚。”
艾米面无表情地朝保安招了招手:“没有安总的允许,媒体和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看紧。不好意思顾总,失陪。”
集团的情况艾米都如实汇报给了安璃,此刻,别墅也早已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好在昨天晚上安璃就回到了自己名下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薛南途则直接住进了工作室。夫妻两个狡兔三窟,叫媒体根本找不到人。
庭审之前,她不准备出现在公众视野。
安邦国人在国外,由安老爷子亲自看着,即便没有,这种情况他也是不敢回国的。这次庭审,安邦国多半不会出面,但是人证物证俱在,他出不出庭也不影响。她真正要过的也不是这一关。
果然,中午十二点,安璃接到了远在加拿大的安老爷子的电话。
没有想像中的吵闹,这一次,祖孙通话,彼此沉默不语,也侧面印证了安璃的猜测。一切早都在老爷子的预料之内,只是他大概没想到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孙女儿疯起来六亲不认。
好半晌,对面才传来老爷子的一声长叹。
“你都想好了?”他问。
没有责备,没有愤怒,但是也没有别的什么,更多的是无力感。
“是。”安璃说。
安老爷子叹道:“安璃,你长成这样子,你母亲应该感到欣慰了。祖父明白你有你的执念,但是祖父也有不得不做的事,这偌大的家业,总的有人撑起来。”
“我明白。”安璃在电话的另一头颔首,“但是祖父,我还是认为我没错,也许你也没错。那错的人就更不应该躲在你我之后,像个见不得人的懦夫。”
“安璃,他毕竟是你父亲!”
“所以呢?”安璃握紧了话筒,“祖父,死的人是我的母亲。”疼她爱她的母亲。
对面无声。
“祖父,我答应你,这件事的后果我会一肩承担,安氏的未来我也不会放弃,无论何时我都会遵从您的教诲,好好经营这份家业。您大可以继续庇护您的儿子,但我也要为我母亲讨回公道。”
半晌,对面再度传来叹息。
“安璃,祖父年岁也大了,等忙完了,记得来看看我老头子。”
“好,祖父。”
通话结束。
安璃知道老爷子不会再阻挠她了。老爷子一辈子纵横商场,感觉是何等敏锐,他在上次他们父母矛盾爆发的时候强行带走安邦国,大概就是预感到了今天。
果然,无论海老和董事会的人如何请老爷子出面,甚至飞去加拿大亲邀,老爷子都拒而不见。这为安璃减轻了很大的阻力,她可以更加专心地应付舆论对集团带来的影响。
网络上越来越多的人扒出当年的旧事,大概是有人推动,整个舆论从最初的争论不休到最后,居然口径一致地导向了安璃一方。薛南途工作室又发了新作品,增加了曝光,而每每被问道妻子的事,他也坦然面对,直言不讳,人气不减反增。安璃则每每感叹,自己说不定真的小瞧了薛南途,很难想像小花瓶这种消化现实的能力,怎么会在书里混得那么惨。
半个月后,法院开庭,薛南途陪着安璃到场,媒体在法院门口封堵,安邦国果然没胆子接传票,被告席空无一人。
整个庭审过程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人证物证俱全,时间清晰,案情尘埃落定,官网公布,当天下午三点,安心集团股票触底。
然而,当晚八点,薛氏的薛南迪却带着助理出现在安心集团楼下,双方突然召开了发布会,正式推出了新的合作项目,该项目的前瞻性和颠覆性,以及巨大的潜力引起了社会各界关注,甚至立即盖过了案情热搜,冲上当晚的头条。
翌日开盘,股市回暖。原本在海老的煽动下预备在董事会提议罢免安璃总裁职位的诸位股东闻风一齐倒戈,在董事会上,对罢免安璃一事只字不提,海老气得当场晕厥,被送进医院。
当天下午,安兴国匆匆回国,正准备看安璃的笑话,却接到安老爷子的一通电话后,灰溜溜地连机场都没出,就又回了国外,听说是加拿大的产业被查出了问题……
一个月后,尘埃落定,安氏重回正轨,市值再创新高,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安璃站在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附近商场的广告牌已经换上了安薛推出的新项目推广片,各平台热搜也换上了娱乐圈小花的新八卦,这轰轰烈烈的一个月,在路人眼里不过是一桩可有可无的豪门八卦,在董事会眼里是一次攸关生死的经济风波,在顾家眼里是一场“无妄之灾”,在安邦国眼里大概是一场劫难,但即便败诉,只要他不回国,也不会对他有实质性的伤害。
许多人质疑,为安璃不值,她这般折腾到底求个什么。
胜诉那天她在母亲墓前驻留许久,她甚至不知道这是否是母亲想看到的,她只是觉得该这么做,薛南途也支持她这么做,这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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