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是的。
我从十二岁想到十八岁,我也没有明白——
到底为什么会有名门正派在开‘围剿大会’的时候全程直播?
我发誓,我真的看到了父亲新收的那位弟子...那个似乎叫做阿赞乾的家伙,顶着自己的自拍头像,在那个直播间里面混到了榜一。
而那几千人的直播间里面,说不准就有无数阿赞乾那样的家伙存在。
甚至......包括我。
那些人像是万朝节游街时的大喇叭一样,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计划告诉所有人。
我曾在网上找到各家本该妥善保存的孤本,在以一个十分廉价的价格进行售卖。
我也曾看着某个直播间内有一个喇嘛,大喊着暹罗是淫邪之地,而没几天,我便在布施的路上,见到他和许多女子在一起。
他们将我们定义为‘邪魔外道’,可自己明明也在做这些事情。
他们大喊着‘荡尽邪魔,围剿白龙王’的口号,可每次都是虚晃一枪,看上去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提早离开。
我以为长大,会让我明白更多的东西。
但没有想到,反而是遇见的疑惑更多了。
这几年了解普通人的进展倒是有一些,但也是不太好的反馈。
没有人愿意改变自己。
我有些失望。
也许,下一步,我该怀疑一下这些人是不是故意如此。
而这么做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们之中根本没有真正的异人术法?
我如此想着,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叮!”
“查询到有和您平常浏览直播间相似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直播间,快来音符看看吧!”
啊......
又要围剿大会了吗?
还是开学习研讨会?
我已经不准备在这些东西上浪费时间,我准备要追寻.......
稍等一下,好像还是可以浪费一点时间。
不是什么官方直播间,是一个刚刚开启直播的小号。
直播间的描述为——
【师父不在观【眨眼】点击就看【爱心】单身徒弟一人【笔芯】在线算命。】
嗯.....说不上来的感觉......
却有一点不想熄灭屏幕。
因为那个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叫出了我的名字,并且欢迎了我。
我认真对待我的每个名字,哪怕只是一个伪装。
所以.......
我听到了我的心跳。
它在嘲笑我往日的迷途,它在告诉我——
其实,我不用着急离开。
这个直播间的光线不知道为什么,昏暗的有些伤眼。
但还好,我眯起眼,便能看到她的唇角开合——
嘴,她的嘴,好厉害。
这是我心跳响动之后的第一想法。
第二想法就是......
原来她也有和我类似的烦恼。
诸如,上香的时候,有人往香炉里面吐痰,有人分不清合十礼和叉手礼,有人见面之后话也不说,纳头就拜......
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明白我难受的地方——
例如,为什么会有人穿着鞋子走进我的法坛,在放东西的坛子里面吐口水,和我说话的时候口水乱喷,将眼泪涂抹在我的裤脚.......
还好,还有人懂。
我向她买了一卦,不过不是给我自己。
我没有什么需要算命的东西。
我的父亲帮不了我,其他人应当更加不行。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但她看上去被那些不知轻重的人惹的有些生气,我希望她开心起来。
可一个礼物送出之后......我又离不开这个直播间了。
因为她果然开心了起来,然后,又喊了一遍我的名字。
并且......叫我‘哥哥’。
尾音很甜,很长,很软。
像一块天边的云。
像一块棉花糖。
我开始炼法之后,记忆力便出奇的好,轻而易举就能回忆起从前。
她的声音,就像是数年前那个午后,妈妈喊父亲那样。
妈妈喊,白哥哥,乖宝喊我妈妈啦!
而她喊,谢谢哥哥。
我想要熄灭手机,但我又听到了我的心跳。
它在狂跳,它在狂笑。
它在对我说,阿赞坤,你无法离开这里。
它的声音很大,轰隆巨响。
导致我其实并没有太听到那位名叫‘梦游之’的主播在说什么。
后来我看了后方,发现她其实.....相当厉害。
我从前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我前几年为了解各大流派,甚至还在种花家住过几年,通过大爷爷接触了一些名门正派,但都没有听过谁家有这样厉害的继承者。
或许,我应该放放手头的事情。
我心里有一道声音,告诉我,它真的很好奇。
........
接下来的事情,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那个女孩没有任何的法脉根脚。
可她分明那么厉害。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只要她有在线,我就会去看看她。
我第一次有些失眠。
我想了很久,回想起了一种先前从未设想过的情况。
那就是......
我父亲也是没有根脚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