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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一堆尚有余温灰烬旁的郑曲尺猛地睁开了眼睛,人还有些失神。
  “一惊一乍,做噩梦了?”
  旁边传来关切轻柔的声音。
  郑曲尺转过头一看,却是宇文晟正在轻揉僵硬酸痛的颈肩。
  昨夜她一直忙着烧热水,临近天亮时人才失去了意识,眯了那么一小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的。
  “很难受?”
  “不至于。”
  郑曲尺抬起头,欣喜地站了起来:“天亮了?昨晚真没有敌袭……”
  宇文晟笑而不语,却没有与她提及昨夜发生的事情,只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郑曲尺也活动了一下晨起发麻僵硬的手脚,双目炯炯有神,笑咧开一嘴白牙:“好,我去一趟后方营地,且等着我回来!”
  然而,并没有等到她归来,两军的战事毫无预兆再起,且是毫无保留的全面开战。
  第406章 终章(十六)
  刚下完雪的地面湿滑易摔,连伙夫们都不敢贸然驭车送食,只待雨雪停后再动作。
  而郑曲尺却不管不顾,已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后方营地,刚走到警戒线便见内里一片繁忙景象。
  她没骑马,怕路上打滑出意外,便用跑的,这一路奔跑过来,还来不及歇上一口气,便急着寻人。
  没多久她便找到了,却付荣一夜未眠,青白着一张脸,正在不远处指挥着人员做事。
  “不对,油脂涂好后再铺油布,小心些,慢些倒……”
  他们将收集来的树脂以火烧成液体状,慢慢刷于黑熊货车底部的木头缝隙间,此乃第一层防护,再在车厢内铺上一层油布,可二度防渗,最后再朝内里倒水。
  每一辆货车上都配备了油布,而所谓的油布其实就是棉布刷上一层熟桐油,等熟桐油快速干燥后,就能够防风、防雨水了。
  而如今油布的作用则变成了另一种形式上的隔绝材料,车厢当容器,用以盛水。
  “付荣。”
  郑曲尺招臂喊他。
  付荣乍闻郑曲尺的声音,立马回头寻了寻,直到看到她汗水淋漓地站在身后,便赶紧迎上去。
  “夫人?你来了啊,我这边已经快准备好了。”
  郑曲尺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干得好,我都看到了,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你来看看吧。”
  付荣引她过去查看,只见一辆黑熊车厢被密封了起来,内里装了近半车的水,且还冒着烟气,分明是热水。
  “漏吗?”
  “基本上还行,只是倘若移动恐会洒落一些。”付荣道。
  郑曲尺闻言敛了敛神色,她蹲下身子然后钻进车厢底部,彻查了一番后,道:“没问题,洒一些不要紧,油布钉在木板上,相当于一个囊器,倘若颠簸狠了,顶多也就是从门或窗的缝隙中渗漏出一些。”
  “一切都按照夫人所言,等再补一道油脂便能够上路了。”
  “那瓢呢?”
  付荣扭过头,朝一下方向抬了抬下巴:“喏,在那,也做好了,一晚上咱们这些人都在忙活,足足削了百十个,尺寸也按照你交待的差不几,若还不够,那咱们就拿饭勺来凑。”
  军营打饭的饭勺可不小,足有脑袋瓜大,毕竟煮大锅饭搅动的饭勺小了可和不均匀。
  郑曲尺却走上前,从地面上捡起一把圆瓢,比她头盔还大,工艺虽然粗糙,只是拿了块木头凿了空心,但时间紧也讲究不了什么美观,只要实用便行。
  她面露满意的笑容。
  “很好,虽然数量不太够,但也能将就着用。”
  “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那现在咱们就将这些运往前线去?“付荣见郑曲尺蹲地上数了数瓢的数量,还是忍不住问道:“夫人,你能不能跟我透个底,咱们弄这些是为了什么啊?”
  又是烧水又是挖瓢的,这要不是在战场上对敌,他都以为她这是想要沐浴清洗一番了。
  郑曲尺一时没答话,她点清了数量后,站起身问起:“付荣,王泽邦跟蔚大哥是不是去牵制北渊军的另外两拨人手了?”
  付荣被问得一愣,慢半拍道:“……对啊。”
  “他们一夜未归,只怕情况也是并不轻松,倘若我们这边解决不了,此战只怕危矣。”她视线遥望空气叹声。
  付荣问:“夫人想说什么?”
  “我现在心里有些没底……”她挠了挠头发,苦笑一声:“这么重大的一件事情,我光凭以往看的一些野史与一些电视剧的内容就去干,万一不成……”
  电视剧是什么?
  付荣没太听懂她的某些用词,但通过她的话却终于明白了她在想些什么了。
  说到底将军夫人不过才二十岁的姑娘,她再聪慧能干也会有软弱自我怀疑的时候,只因为她还是一个责任心很强、道德观很正的人。
  莫说是她了,他们这些将领每一次作决策、行谋略,那也是慎之又慎,只因一步错,牺牲的便是无数将士的生命。
  “夫人,倘若你不试,一定不成,但倘若试了,是不是还是有可能成呢?”他试图开解她。
  她闻言看向他,听他继续道。
  “咱们这些上战场的人,早就有了觉悟,生死由命,倘若每个人都有绝对的把握才去做,那么一定不会有人肯身先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