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游听了倒是很想笑, “合着我一大活人也被你默认为死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就靠着卧室的门框,怀里揣着一直猫崽, 原本养在屋里的三只猫有一只不知道跟哪哪的野猫苟合了去,生下一窝黑白相间的猫崽,那白也不是雪白,跟它们妈一样脏白脏白的,不大讨喜。还小,前阵子眼睛还没睁开成天咪着找妈,方游很闲,当了那半个妈,那几只小的倒是闻惯了她的味儿, 恨不得一天到晚黏着。
女人披着半长的头发, 带着笑意的嗓音传进屋内自力更生贴墙纸的常盼那, 那点玩笑也让常盼有点恼火,她的脾气十年如一日的臭, 这会那一卷墙纸被猛得丢在地上, “咚”得特大声,方游怀里的猫崽子哆嗦了一下,被方游顺了顺毛。
“又生气了?”
方游有点无奈, 她走进去,正准备弯腰去捡, 常盼从梯子上跳下来,“别动,我自己来!”
这几天常小姐倒腾着这点东西,非不让人插手,要装修联系个装修公司就好了,现在亲力亲为,头上戴着一顶灰扑扑的鸭舌帽,几缕头发从后头窜出来,弯腰捡起那被她自己扔下来的墙纸,把方游往外推了推,才拍了拍上面的灰。
“边儿去,带着你的猫崽子看电视去。”
常盼觉得方游才是无理取闹,成天有事没事撩她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干其他的事儿,空留她一身无处发泄的情绪,最后只能变扭地搞这种活儿。
“歇会吧,这都忙了一下午了,”方游伸手摘掉了常盼的帽子,常小姐那头发瞬间解除了束缚,炸成了个相当喜感的造型。
常盼哼了一声,理了理自己到耳边的短毛,还瞪了一眼方游怀里咪个不停的蠢猫,“你看了一下午,不累啊?”
从中午吃完饭开始方某人就站在屋外看她忙着忙那,还能表现出一副相当专业的样子指点一二,一会去削个水果,一会去换只猫揣着。
常盼自己琢磨很久的工作室开到了滇城,合着她那点还算小火的名气,趁热做起了出版行业,做了本杂志,合作的多半是大学认识的朋友,有空还是得露个脸捞个钱,说来也奇怪,她这张美得离经叛道的脸,倒是很容易让人记住,前阵子滥竽充数客串的小电影,跟着她以前摄影得来的粉丝凑在一起,莫名其妙成了她的迷。
很是微妙。
入了一行,即便想出来,半只脚淌过的水也不会干,她索性半推半就,反向倒是不错,起码有一群年轻孩子特喜欢她。
也不知道这帮小孩怎么想的,放着笑容灿烂的仙女姐姐不喜欢,倒是喜欢她这种一脸反社会的人。
方游每周还是有一两天去玉行斋搞她的作坊,回来的时候路过报亭,倒是会顺一本她家常盼的杂志,变成主编的常某人简介相当的高大上,跟杂志风格不太搭的摄影出现在单开的板块里,没想到反响还是很大的。
以至于常盼每次看到家里桌上放着的新杂志,都不知道说什么。
样刊她多的是,也不知道方游为什么非得去买。
还一买好几本。
有天她真的问了,方游倒是相当正经的答道:“喜欢啊,我可是常姐姐的粉丝。”
这句话在她这顶着严肃的脸上说出来相当微妙,还有学着某板块里读者留言里的话,听起来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还是我占便宜了?”
方游想了想,“你不是一直在占我便宜吗?”
她当时坐在院外常盼新买的藤椅上,一脸惬意,一边篱笆上疯长的南瓜叶子跟它的主人一样有恃无恐,常盼一时语塞,隔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哪有。”
跟方游这样几乎一天到晚的相处让常盼终于安心下来,这里离开了市区,天一黑,好像世界只剩她们两个人,院子里旧灯微光,屋里两个人桌前闲聊着吃饭,热气氤氲中分享一点有趣的事情。
这段始于亲情的恋爱总是比旁人多了一点难以言明的随意,每个磕绊的相处都是漫长一声里需要经历的磨合,好比最初,方游是不希望常盼自个儿动手装修的。
但她这位脾气大的爱人显然不大爱听,十几岁的这样,二十几岁,还是这样。
某些方面固执的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方游本来只是怕她累着,见对方如此坚持,也就算了。
卧室被“装修工”霸占,那她也只能睡到了小书房,小的实在可怜,原本的椅子被撤掉,摆了张折叠床进去,晚上两个人睡挤得有些呼吸困难,可常盼根本不让方游有一丝睡沙发的机会,缠得让人有些脱力。
每周只忙一两个晚上的方某人终于肯抱着她的猫挪点位置了,她边走边说:“不累啊,都快都饭点了,今天出去吃吧,好像没什么菜了。”
常盼:“你不早讲!”
方游饶有兴致的看着常盼急匆匆的去洗了个脸换完衣服化妆的过程。
她没常盼这么臭美,重要场合才稍微捯饬捯饬,也没像常盼那么艳抹的,相比常盼适合的浓妆,她倒是更适合淡妆,也不知道哪里练出的手速,每回都是等常盼要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