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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四察觉到柳辞的目光,与她对上眼睛,嘴笑眼不笑,说不出的古怪。
  恰逢此时,门外小弟敲起鼓,传递有人来了的信号。
  很快,一个身披粗布短衣的报信人便进入堂内,报四位首领道:“门外来人,自称北静王府裴世子,拉来了五百两黄金,三百石粮食。”
  这几个匪寇连带小弟们原本还闷闷不乐呢,谁知道天上掉了馅儿饼,北静王府的夫人都走了,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还愿意拿东西换人。原本兄弟们还愁着怎么通知谢家柳家呢。
  嗨呀,现在虽然粮食少了点儿,但毕竟刚才他们与官府的人起了冲突,少点儿也无可厚非。
  老大有模有样地披上搜罗来的白狐褂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准备去迎接贵客。还冲柳辞说道:“柳姑娘,走,你和我们一起。”
  柳辞点点头,又警告性地盯了老四一眼。这人身上透露着古怪的感觉,他明显与这儿的人心不齐,同时眼角眉梢兼有得意或踟蹰神色,柳辞觉得不妙。
  老四看到柳辞的眼神,别开脸垂下头,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
  这次匪寇学聪明了,一行人上了碉楼高台,身边站的都是那翘石板儿的弟兄,在这样的情况下谈话总比换谢姝时候要安全。
  柳辞被护在最中间,方圆两步之内不得有人近身。真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柳辞透过人堆儿看高台下面手持长剑,驾一匹枣色骏马的裴鹤之,鲜血把他整只手都染红,又流到剑脊上,看起来杀气腾腾。
  他看到了自己,哑着嗓音冲着一窝乌合之众大喊:“五百两黄金,三百石精粮,北静王府已经送到。余下七百石精粮府中正在凑,今晚掌灯之时,必定送到。”
  “只望好好对待柳…谢夫人!”
  这人眉目依旧和煦热烈,但是盯着柳辞看的眼神格外不对劲……戾气这东西是遮掩不住的。
  柳辞冲他挑起一根眉毛,促狭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根本无碍。
  裴鹤之看到这一笑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却露不出笑容,只是连背都挺不直了,软趴趴塌下去,掩饰性地垂头驭马。
  老大听完裴世子慷慨言论正要说话,却没想远处土坡后面忽然传来的兵戎声又让其怒目圆睁。不只是他,乱石场的一众人都心里发慌,以为这是裴鹤之的埋伏。
  柳辞蹙眉遥望来人,待看清后顿时眉开眼笑,告诉首领们放轻松,那是她的人。
  远远望去,乌泱泱来到这儿的人可不就是由翠儿、冯赦率领的红英帮?她们用人当牛,拉着板板车,上面垒着不少粮食。
  粮车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手执利器的男人女人,铁器碰撞,声音铿锵,怪不得将众人都吓一跳。
  翠儿和冯赦轮流冲这里叫喊着:“五百石精粮,这里有五百石精粮!”
  裴鹤之刚才还提心吊胆,但看到翠儿,心下立马明白怎么回事,扭头松懈地命令众人卸下粮食和黄金。
  老大在高台上也叫道:“黄金五百,精粮八百,我们还都折了那么些人,足够了!柳姑娘归你们了!”
  说着,老二老三要放人,老四在队尾使个眼色,一众粗布短衣的小喽啰扑了上去,将老大老二老三都捅个对穿。没死的还要补上割喉。
  高台上顿时一片混乱,有人趁机冲柳辞亮出尖刀,但是没想到没牙婆又冲出来,以肉身为盾,死死护住了柳辞。
  老四眼见计谋只成一半,遂在旁高喊:“大胆!什么人敢伤柳姑娘?”
  又在楼上高唱:“苟火早厌烦与此类匪寇同流合污,今与一众弟兄策划已久,特将匪首尸身献于朝廷!”
  柳辞的身体被没牙婆盖住,她口口吐血地对自己讲:“我…我有一个女娃娃……柳姑娘…拜…”
  话没说完,没牙婆被老四一刀抹了脖子。
  温热的血溅到柳辞脸上嘴里,她心痛到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