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对视许久,阿广惊讶地看着我一如我惊讶的看着他,有着一模一样却反方向动作的我们,难以置信的....
我就是阿广。
我闭上眼拼命的甩头,这又是幻想作祟吧,这么想着就想把这些幻影甩开。睁开眼,满头乱发的阿广惊恐的看着我。我沿着墙壁滑下,屈膝蹲坐,不停的用头撞击我的膝盖骨「这只是幻想,这只是幻想,对,这些都是幻想,一定是我的病又发作了,对,这一定不是真的....」
可惜不论我闭上又睁开眼几次,阿广都在镜中看着我,一样的苍白,一样的羸弱,一样的凹陷的脸颊,一样病态的眼神,还有,一模一样的相貌。儘管如此,我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走出厕所,停在走廊上,丝绸般的阳光铺在我的脚边,我望向窗户,啊,是一整片的光明呢。但是...
原先种在那的紫牵牛不见了,空荡荡的让更多的明曜流泻而入,窗台只留下一点点泥土的痕跡。扶着窗沿探头向外望想寻找紫牵牛的踪影,寻找印象中那独特的香味,但是除了街景之外我一无所获,只感觉暖暖的阳光停在皮肤上但体内湿冷阴沉,凝聚在心口。
我握着门把,迟迟未推开能找到答案的房门,就这样愣在廊上许久。我是阿广,阿广是我,那谁杀了阿广,不对,是某人被杀,但又是被谁所杀?还是根本没有人死?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我的幻想,那,我是谁,现在我在哪里,是梦境还是纯粹的茫茫思海中的某座孤岛,这些问题有答案吗?有答案的话,是根据什么前提定义,来确定那就是真的答案呢?
我的确感受的到煦日的暖,牵牛的香,也可以感受到丧友之痛(不论我是不是真的有朋友死了)但是揪心断肠之痛,我依然感受的到。还是那些都只是大脑传递下来的假讯息,因为被浅意识所骗,所以开始欺骗我这身体的主人?那我的回忆,我的梦境,是不是也只是捏造出来的,抑或是我真的有亲身经歷过?
一个个问题如笋般冒出,一个个问题也如立即被採收之笋,一一否定。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真的存在?那我呢?真的有我这个人的存在吗?我觉得我被淹没了,是最无边最无边的淹没,无止无尽。所有的受器慢慢失去功能,我在门前,但我看不到刷白的门;我在阳光下,但我感觉不到温度;我的听觉、嗅觉、视觉、味觉全都消逝无踪。时间如凝固般停滞,画面如布幕降下,慢慢变暗慢慢变暗,慢慢....
我又陷入思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