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好不容易遇见小偷学长那一天,刚好是谢小轮放学的时段,她硬是叫我骑着机车去载她,所以我匆匆和婉豆吻别,便赶着到她学校接她,没想到却在学校的门口角落,发现了最近一直只让我看见背影的学长!
谢小轮不知道跑去哪了,我只能将等她的时间拿来偷偷观察学长,此时此刻出现的他,不难猜出…应该是来找谢小轮的。
我还在思考该不该去找他,他却像橄欖球员一样,飞快的使出擒抱,困住甫踏出校门低着头在调整衣领的制服少女,制服少女着实吓了一大跳,不断的挣扎着,但他的双臂有如铜墙铁壁,怎么撞也撞不开。
少女的口中不断的迸出一些不雅的字眼,而学长仍是不动于山。
我再次扮演一个路人,冷眼旁观前面的一双男女。
放学时间刚过不久,所以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学生踏出校园,有的人投以目光,有的人怕惹麻烦所以脚步加快,有人更是大胆,直接站在他们面前,浑身散发出怒气,黑道先生的气势锐不可挡,凡是靠近他三尺的人,都会吓得忍不住起鸡皮疙瘩…至少目前为止是如此。
第三人的加入,让那一个角落的混乱更甚之前,少女的音量频频上升,学长死都不肯放,黑道先生则是握紧拳头,而我这个路人看得也愈来愈起劲。
「我叫你放开小轮,你没听懂吗?」张望海抡起拳头,看起来好像很想给学长一拳。
他们的声音,终于扩大到连我站在原地都听得见。
「你凭什么命令我?」学长白皙的脸上绘上了一层名为冷淡的色彩,他看起来也很不爽张望海那股压迫的气势。
「全都给我滚开。」谢小轮不悦的瞪着他们,被两个男人拉拉扯扯让她觉得很尷尬,怒火在眼中熊熊燃烧着。
「小轮,我…我是在替你教训这个欠扁的傢伙呀!」张望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她列入『滚』的名单内。
「我要回家了。」谢小轮不理会他的冤屈,大力的在小偷学长雪白的手臂上拧出一块瘀青,要想耍狠,没人比得过她。
「不行、不行!」小偷学长像隻章鱼缠住她,双眼紧闭的嚷嚷着。
「小轮叫你放开她!」张望海的拳头愈来愈靠近,差一步,就只那么一步,就可以把小偷学长的脸上画出一个彩妆。
「喂!」谢小轮一巴掌打向小偷学长的头,虽然不大力,但的确让学长吓一跳,手稍微放松了一些,谢小轮趁机逃出他的掌控。
「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还不肯跟我在一起?」小偷学长退后了一步,晶亮的瞳孔不断的放大,似乎不能接受谢小轮打他的事实。
谢小轮偏过头,刚好又是第一个看见我的存在,她这下子更慌乱了,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跑来我这里,还是继续待在原地。
「小轮,你不喜欢他,对不对?」张望海放下拳头,满心期待的等着谢小轮的回应。
谢小轮不知道如何开口,又朝我这边望了一眼。
我出场的时刻终于到来,我跃下机车朝他们走去,他们一一抬头,不期然发现了我的存在。
「杰克…」小偷学长也不知所措。
我是有多像坏人?每个人看到我都吓得屁滚尿流!
「绝客大哥!」张望海对于我的出现似乎挺高兴的,很有礼貌的向我敬礼。
我被一个黑道先生敬礼,不敢当…!
「我要载我妹回家,你们跟着来吧。」这句话等于是我撒下一个种子,给予了他们发芽的机会。
我拖着显然不同意我说法的谢小轮上车,车子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盖过了他们各自跑开的脚步声,我骑的不快,想多留一点时间让自己思考等一下该怎么和他们沟通,该怎么拿出女主角大哥的威严,该怎么让他们信服我说的话,该怎么解决两男抢一女的窘境。
「你干嘛叫他们来我们家?」谢小轮在身后咕噥。
我笑而不答,其实我知道她心系何人,但是事情总得解决,免得大家日子难过嘛!
一到家后,我立刻赶谢小轮进房去,然后请尾随而来的二人在客厅稍待一会儿,接着…我就先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我拿了二张白纸和二罐饮料送到他们面前,然后眼神非常凶狠的睁大。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他们不明白的大概是白纸的用途。
我又递了二支笔给他们。
「要写什么吗?」张望海很有礼貌的发问。
我喜欢有礼貌的孩子。
「把你们的身家资料全部写下来。」我的口水好像有毒似的,两个人全部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要写?」小偷学长紧张的问,该不会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家庭吧。
我一把抓起谢小轮早上遗落在桌上的无度数眼镜戴上,这样看起来比较有威严,比较会让人惧怕。
「你们都那么瞭解我妹了,我不能瞭解一下你们?」我刻意放低的声音听起来有恐吓的成分存在。
「是、是!」张望海马上埋头苦写,a4的白纸上满满的都是他歪七扭八的字,我连看都不想看。
小偷学长则是偏头思考了一下,才开始动笔。
而我趁这一段时间,上楼找谢小轮好好的把话问清楚。
她要有所抉择,我才能有所判断。
「你不是在楼下和他们聊天?」谢小轮正坐在镜台前发呆,一看见我进门,立刻跳了起来。
「我想先跟你谈谈。」我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视线锁定她的眼睛。
眼睛不会说谎,所以我要特别的专注!
「谈什么?」她拿出粉饼盒还有一盒我不知道的化妆品。
「请你放下手边的动作,仔细的回答我的问题。」我觉得她根本就不想跟我聊,还刻意补妆咧!
女孩子的化妆品、保养品总是特别多,我记得婉豆的梳妆台前也有一堆瓶瓶罐罐的。
「干嘛这么严肃啊。」她乖乖收起东西。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喜欢的是哪一个?」这真的是非常严肃的话题,如果不好好处理,那两个少男脆弱的心就会更加破碎。
「都不喜欢。」她回答得太快,反而让人起疑。
如果不喜欢的话,那学测考完后她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
「我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喜欢你。」
「我怎么都看不出来?」
说瞎话。
「张望海虽然看起来很像黑道先生,但是他很在乎你,你在学校受委屈,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心疼,你离家出走,也只有他一直努力不懈的寻找,还比我早一步找到你,说他不喜欢你,比登天还难。」
我怎么觉得我是在帮张望海向她告白啊。
果然,妹妹太受欢迎也不是件好事,吃力又不讨好。
谢小轮敷衍的点点头,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张望海爱谁。
「虽然我不知道汤筱透什么时候和你走得这么近,甚至进一步喜欢上你,但是他不曾向我提起,让我心里不太开心。」我在述说小偷学长的这部分刻意放重话,想测试她的反应。
「我的感觉重要吗?」她迟了一会儿才说。
「重要,非常重要。」
「你可以慢慢想,但是我想问…你介意我帮你处理这件事吗?」我是希望她真的需要我的帮助,免得到时候被嫌鸡婆。
「可以。」她再度面对镜台补妆,但是她眉头深锁,看来真的有听进我的话,正在努力的釐清自己的感觉。
等我下楼回到客厅的时候,他们已经把白纸写满了黑字,但是两杯饮料却没有动过。
「好了,我来看看你们写的。」我接过他们递来的白纸。张望海的简直是惨不忍睹,看了伤眼;小偷学长的字还算端正,但是他只写了一行字。
「爱要不顾一切?」我唸了出来,张望海疑惑着,而小偷学长则是开始解释。
「身家资料并不是一切,就像我知道你是杰克,我也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但是我连你的真名也都不知道;婉豆也是,我同样只知道她的绰号,她从哪里来,为什么读这间学校,我也一概不知,但是我还是把她当朋友。所以,就算我的身家资料是不详,我也能够爱小轮。」他说了一长串,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又和我的本意不同。
「等等!」我伸出手制止他再开口,「我的意思是叫你把家庭背景都写出来,而不是叫你发表一篇『就算本质是坏人也可以爱谢小轮』的理论!」
「我没有说我是坏人啊。」小偷学长连忙辩解,他可不想得罪杰克,免得朋友当不成,而且说不定还会阻止他和小轮交往!
「可是你文不对题!」我真怀疑学长是不是在耍我。
「真的要写?」小偷学长认输,乖乖的又把白纸拿回去写,不过又很快就交回我手上。
我无法克制的频频翻白眼,还要防止张望海偷看小偷学长的秘密,不过…这也不算是秘密。
说不定刚才我在楼上和谢小轮沟通的时候,他们俩个就已经在楼下讨论要怎么写比较妥当。
「就这样?」我摇着手中的白纸,有意无意的表达我的不满。
「没错,就这些了。」
本人姓名、户籍地址、联络电话、父母姓名、身高、血型。
他只写了这六项,非常简便。
我又看了一下张望海的白纸,上面起码写了三十项,白纸背面还写了他的自传,搞得好像履歷表一样!
「好,接下来你们之中的谁可以告诉我,谢小轮情归何处?」
这可是个大问题了,没有人会那么嚣张的说我妹妹喜欢的是他自己!
「她喜欢我。」小偷学长大言不惭…硬是要跟我作对!
「那你呢?」我转头看张望海,男人没胆承认自己喜欢谁或是没自信且认为她不喜欢自己,就叫做懦弱!
「嗯。」张望海跟着点头。
「什么叫做”嗯”?」我看他是那种别人说啥,他就跟着说啥的傢伙!
「就是…」
「你不喜欢我妹,是不是?」
「其实,我也在迷惑。」他的双眼看起来有些灰暗,「我对她若是男女之情,我应该会每天都想要看见她;若是朋友情谊,我应该就不必跟来这里才对啊!」
这就叫做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是吧!
「那如果叫你放弃她,你办得到吗?」
「或许…可以。」他一脸犹豫。
好,解决掉了一个,只不过剩下的这一个也没什么看头,因为早晚有一天,我妹妹会变成他的囊中物!
「那…你可以先回去了。」我笑着将白纸塞回他手上,并对他挥手再见。
对自己非常有自信,相信对方也是深爱着自己,并且不会感到迷惑,爱情就会走得更坚固!
所以我想,我也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小偷学长了,他既然这么有自信,那最后就只剩下谢小轮的答案。
两情相悦,才是交往的根本。
「面谈结束了?」小偷学长看着张望海走出大门后问我。
「嗯。」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他。
「学长,我可以问一下关于张秋的事吗?」陪张秋去妇產科之后已经过了很多天,我一直没有机会找他问个明白。
「什么?」学长和她是邻居,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你知道张秋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如果学长还不知道张秋怀孕的事,而我又直接问出来,那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知道了什么吗?」他反问。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寧愿什么都不知道。
替人保守秘密比被抓去关还难熬。
学长低头沉思的举动让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但是正在考虑要不要跟我透露详情。
「前几天我陪她去看医生。」我说得很详细了。
「她怎么了吗?」学长问得淡然,好像她是路人一般,随便问候一番。
「学长不知道为什么吗?」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难道他是在骗我?
「我的确不知道。」他突然站了起来,说是肚子饿了要回家,留也留不住。
『唯一知道我的存在的是汤筱透』,张秋的确是这么说,难道这句话不能解读成学长也知道她怀孕?也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走到门外,小偷学长还没走,他站在机车旁讲着电话,似乎在跟人对骂,匆匆掛断电话后,才发动引擎离开。
算了,张秋这一道题目太难解了,我决定还是先把谢小轮的事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