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精神萎靡的白猫忽然咕噜翻身,精神抖擞地看着霓罗,猫唇贼贼窃笑。
“我就是相善啊,小娘子。”
此言彻底暴露,相善从不这么叫她。
断定是妖物,霓罗两指引出背上金莲伞,待伞身缓缓张开,便飞向白猫头顶。
“哈哈哈”,白猫狂笑不止,“你以为这就可以降住我吗?”
白猫疾风般跳上屋顶,雪白色毛发在月光中下悬浮而立,龇牙咧嘴朝霓罗扑过去。
“把你的心给我吧。”
霓罗转身躲过,但手背却被猫爪抓出三道血痕,顿时血珠直冒。
猫并未就此罢手,用妖术将霓罗定住,将其扑到在地。
猫爪踩在她心口处,舔唇,端详她漂亮的脸蛋,“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人就要去见阎王了。”
霓罗镇定自若,盯着它带恶的瞳仁,“其他捉妖师也是你杀的?”
“是啊”,它大方承认,“我下手非常快,心脏取出来的时候还在跳动,可惜你没机会看到了。”
言罢,它发出一道尖利的声音,举爪就要掏心。
忽地,狂风拔地而起,势不可挡的气场让白猫感觉后脊发凉。
随后它便像是被控制般动弹不得,身体冉冉升空,然后被重重丢到墙上,坠落在地。
“喵~”一声凄厉地猫叫。
恶猫在地上滚了几圈,现出一身黑亮的猫毛,炯炯有神的绿眸十分惊悚。
“我当时是谁呢,原来是您。”
相善捏着扇骨,气定神闲地把霓罗扶起来,又踹了一脚不作为的溺斗,骂道:“没用的东西。”
溺斗欲要发怒,但脖子上的念珠紧紧压制着它,最后只能受伤地躲在一旁。
黑猫在青石地面来回踱步,软绵的猫身忽然恭敬地爬在地上,给相善行礼。
“我家大人给您问好,得知您安然无恙,他就安心了。”
相善斜睨一眼,冷哼:“你就是这么问好的?”
“是我的不对,有眼不识泰山。”黑猫声音促狭,狡猾道:“大人听闻您在找日晷镜,特来让我给您带句话。”
“说”
“日晷镜不在别处,就在皇宫。”
无心听事的相善瞳仁猛地一震,眯起眼,“你当真?”
“绝无虚言。”
黑猫言罢径直上了屋顶,立在高高屋脊上回眸看向霓罗,最后似笑非笑地跳向另一个屋脊,继而消失在夜色中。
相善拿起她受伤的手背,用手一抹,伤口便愈合如初。
“今晚你我恐怕要露宿街头了,整个京城跟遭瘟疫似的,全部都关门闭户。”
霓罗将告示展开给他看,“皇宫出事了。”
就着月光,相善俯身看了一遍,挑眉:“这事棘手,咱们还是不管为妙。”
霓罗把告示卷起来,“你早知道煌京大乱。”
相善抬手抚平她眉头,有些认输地叹气,“你要是真想去,我陪你就是。”
其他的,他一概不说。
第二日,天刚蒙蒙,城门还没开。
霓罗把溺斗收入封妖袋,拿着告示、怀中抱着相善入宫。
接待的宦官并未直接把他们引到公主面前,而是转道去了宫中的妖塔。
此座妖塔历史悠久,其中镇压着从各地妖馆送来的妖魔。
这些妖魔都是罪大恶极之徒,因为妖道高深,一般寺庙根本无法镇压。
而这座妖塔之所以有如此大的本领,皆因塔顶的一颗红色血丹珠。
妖塔周围妖气磅礴,邪祟之念可盖日月,修行之人只要靠近便会觉得浑身不适,霓罗亦有同感。
妖塔不远有临水而建的四方斋院,里面住的都是高深莫测的有道之士。
进门,一个道士在水上凉亭饮茶,瞥见她来后,肃然睁眼。
下一瞬,道士抄起手边长剑,直指怀里的相善鼻尖,震喝:“妖物。”
相善慵懒地眨眼,黄澄澄的瞳凝视长剑。
只一眼功夫,白刃瞬时断裂成碎片。
白猫暗暗渡声:老道士,还是修炼几年再来吧。
“你...”老道士羞愧难当,霓罗径直越过他往里走,在二楼寻了一间空房。
宦官道:“晌午自有师傅来告知公主近况,请上人安心等候。”
“有劳。”
关上门,白猫“滋溜”下地,转眼便转化成人形,坐在凳子上品尝桌上美食。
“吧唧吧唧”,他故意砸吧嘴,好似吃的多么有滋有味。
“看来给你捎信的那个只猫说的没错,这里有桃花香,桃三娘应该在这里。”
听出她话中有话,相善摘了一颗葡萄喂到她口中,嗔声:“我真是讨厌极了你这么跟我说话,小东西。”
她咬下葡萄,眼中满是疑问,“你究竟是谁?”
从释放相善的第一天起她就抱着这个疑问到今日。
过往种种刚告诉她,相善绝对不是她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相善轻笑,将女子揽到自己腿上,点着她的尖翘的鼻梁,温声细语道:“记住,不管我是谁,你都不必防备我。”
吃过美食之后,相善餍足上床。
“还是好好留些精力想想怎么对付其他妖怪吧。”
晌午,天色暗沉,雾蒙蒙地呈现出阴冷的灰蓝色。
听到院内有响动后,人陆陆续续出门会见。
枕上相善在阖眼浅眠,四肢放松慵懒,霓罗轻手轻脚出门,没想到满院子都是人。
有捉妖师、和尚、道士...足足有二十多名。
在人群前头,一位身着七条黄衣的和尚傲然站立,霓罗定睛复看三遍,心头猛震。
竟然是师兄无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