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八月。
夕阳染红楦镇海岸的礁石,宋知绵拎着一个蛋糕盒,穿过上坡路走回民宿楼下。
短短的路程,她看到了好几张一年都难遇见一次的外地面孔,明朗、眼下没有丝毫的晒斑。
“姐妹,你也是来看巡回演出的吗?”
“我是本地……”
宋知绵还没说完,对方已经骑着自行车从坡顶溜走了,她米黄色的纸盒上被人热情地别了一把扇子。
她哭笑不得。
看来在这度假了一年,她的外形还是没有融入进楦镇的风格里。
宋知绵回到民宿将东西放下,老板娘傍晚仍旧不在,只留下一张字条麻烦她看店。
也不是第一次了。
宋知绵轻车熟路地坐回吧台,将楼下音箱的歌切回中文歌。
晚风燥热,她在柜台百无聊赖地坐着,久了就有些燥热,用扇子有一搭没一搭扇着风,眼皮也渐渐耷拉下去。
天快黑时,忽然有人叩了叩桌面。
“你好。”
见她抬起头露出一双黑色双眸,那人顿了顿,“请问302号房间的备用毛巾在哪里?”
见她愣住,对方以为她听不懂。
“可以普通话交流吗?”
宋知绵:“。”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犄角旮旯遇见沈洄。
也没想到他竟然还把自己认成本地人了。
“在你们客厅的防潮柜里,里面应该有四条毛巾,两条浴巾。”
宋知绵说完,见沈洄颔首道谢上了楼,这才松了口气。
按道理说今天是s*2的解散日,她原本打算下周找个时间跟骆燃见面,把那最后的1刷满,就可以遁了。
宋知绵将口罩捏紧了些,加速扇动手里的风扇,凉风将她镜框上的碎发吹得不断翘起又落下。
不过只是偶遇,系统既没有提醒,对方也没认出她来。
那今天就算是过去了……吧?
沈洄并没上楼,而是站在了楼梯转角处,从扶手空隙往下看。
少女趴在玻璃橱柜前,背对着他,背后几根细吊带下是白皙单薄的脊背,她齐肩短发上别着一枚有些旧了发黄的兔子发夹。
他发觉自己并不气恼,反而有些想笑。
更想试试能把她逗到何种程度。
几分钟后,上楼的少年去而折返。
“柜子里没有毛巾。”
“……怎么会。”
宋知绵见他理直气壮,又不确定了,老板娘确实不是细心的人,“可能还在消毒柜没有放进去,不好意思。我上楼找给你。”
她将大门锁了,在他前面走上楼,进了储物间,“你需要几条毛巾和浴巾?”
“两条毛巾,一条浴巾。”
宋知绵取了三条出来抱在怀里,看不清脚下,她走得便慢腾腾的。
对方跟在她身后,没有催促她,也没有提要帮忙。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沈洄帮她刷开房门,宋知绵趁机瞥了一眼房内,没有其他人,只是玄关放着三个行李包。
她将防潮柜拉开,看到里面毛巾一个不少。
宋知绵瞬间明白过来,一股脑将毛巾塞进去,回头道:“你骗我?”
“礼尚往来。”
沈洄唇角擒着一丝笑,垂眸凝她,“况且我们确实缺一个人的,浴巾只够两个人用。”
他将宋知绵脸上碍眼的粗框镜框取下来,随意地搁到一边,“你不会以为戴这些就能蒙混过关吧?”
宋知绵只有一瞬间气弱,很快怼道:“浴巾够用你们也不会用,你们三个的关系还没到坦诚相见的地步吧。”
“唉,还真被你猜对了。”
沈洄耸了耸肩,视线滑下去,又提回来,若有所思道:“不过跟某个人倒是可以坦诚相见,毕竟,当时他还在宿舍要跟我比比……”
尺寸。
后两个字他没说出来,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桃花眼里笑意流转。
就在这时,房门口再次传来滴的一声。
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门被推开的刹那,周遭仿佛静止。
旋即,宋知绵听到袋子坠地的声音,有一道身影飞奔过来,她还未做出反应,已经被抱进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弟弟,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
江宗棋扣着她的双肩退开一步,震惊地看着她,再度抱了上来,“我、我好像不是在做梦!”
他身上的打歌服还没脱,半掌手套紧摁着她的后背,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唔……热”
怀里传来一声细小的女声。
手掌因为对方的挣扎而微微错位,江宗棋才后知后觉宋知绵穿的是一条吊带裙。
他刚才掌心扣住的,好像是她的皮肤。
江宗棋的脸腾地红了,连忙将人放开,笨拙地用手指梳理她乱糟糟的发尾。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只是他一看宋知绵,又很难挪开目光,天知道他得知弟弟是女生的那晚有多震惊,紧接着就是没骨气地狂喜起来。
之前的那些顾虑、纠结都通通不存在了。
此时,门口的骆燃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也将江宗棋的热情尽收眼底,比起另两个人的喜悦,他心头却涌上一些难以启齿的晦涩情绪。
傍晚的时间里,比起其他两个人的如常,骆燃一直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直到他去起身去阳台,在走廊被女孩追上来拦住。
“你怎么了?一开始没有认出我吗?”
骆燃否认道:“怎么会。”
宋知绵秀眉微拧,“那我怎么感觉你今晚怪怪的。”
骆燃只是从下午就一直卑劣地想,如果当时自己不提议来楦镇就好了,他可以一个人来,先遇到她。
然后把她藏在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那就是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咯?男孩间的交流会让你更放松?”
骆燃长眸微敛,“都不是,只是觉得你瘦了,在这里吃不惯吗?”
宋知绵果然被他的反问牵住了思路,没有觉察他眉眼间的阴郁,低头看向紧绷的腰线。
她小声嘟囔着,“我每天吃得挺多啊,而且一年前买的裙子还是有点紧啊,也没有变大。”
手臂、脚踝确实更细了,只是被裙子勾勒出的弧度依旧饱满。骆燃目光落在那上面,像被灼烧般,心口轻轻一颤。
骆燃压低声音,沉沉道:“骗你的,还是很好看。”
他鲜少夸人,果然见女孩诧异地抬起头盯着他,晚霞映得他身上的白衬衣格外挺括,盯得久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两枚纽扣敞开之下的锁骨间。
随着呼吸,锁骨起伏,颈上的喉结也微微滚动着,有些克制。
像是故意引诱人去看的。
“是嘛,你也还是挺好看的……”
如他所料的,宋知绵盯着那处有些结巴起来,他靠近一些,难得打趣道:“这里好看?你不会是想摸吧?”
宋知绵错开视线,辩解道:“我就是觉得……有喉结还挺性感的。”
“反正你自己也贴过喉结贴,我散团了,我们也不是室友,你想摸就摸吧。”
“你不敢?”
他的语气像塞壬的歌声,慢慢放下她的心里防线,又装作不经意地拧了下扣子,“要是不敢就算了,我就先回去了。”
骆燃装作起身,便听到女孩飞快道:“谁、谁说我不敢了!”
一只手慌乱地摸上来,拘谨又大胆地在他锁骨间游走,温热的触感令骆燃一瞬间身体绷紧,他极力压抑住喉间几乎要逸出的喘息。
这样还不够。
得让宋知绵也尝到他身上的甜头,对他上瘾才好。
几分钟后,走廊的脚步声远去,宋知绵不敢置信地用指腹碰了碰自己的唇瓣。
也不知是刚才的氛围太微妙,还是夏天持续的高温让人晕晕乎乎的,刚刚骆燃竟准许她在他喉结处又摸又咬,竟也毫不反抗。
明明是亲密情侣之间才能做的事,对方的口气却像是在跟她进行一场秘密交易。
走之前,骆燃竟还说只要她喜欢,还可以试试别的,只是不能让江宗棋和沈洄发现。
说得像是他们在偷.情。
加之这话还是从他这个高岭之花口中说出来的,冲击力简直巨大。
宋知绵打开面板看了一眼,骆燃的好感度果然变成了100。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那段沉稳的脚步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下一个转角时,骆燃几乎是脚一软,微微抵着墙面滑下去。
他耳垂已是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