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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换人
不知道司贤是一直没有打算瞒着程岁杪关着他,还是因为被他猜中便改变了主意。
程岁杪除了被人看管着,其他一切自由。
吃喝不愁,还有柳芜陪着说话。
对于司贤很喜欢柳芜的说法,程岁杪没有几分相信。
如果他真的那么喜欢柳芜,自己整日和柳芜在一起说那么多话,他怎么可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不过也有可能,司贤知道他和陆岌的真实关系,便顺理成章地认为程岁杪对女人没有兴趣。
但不管怎么说,司贤对柳芜的态度,很微妙。
柳芜除了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紧张忐忑,之后就完全正常了。
程岁杪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里花楼被柳芜照拂的那段日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次见到陆岌,离万寿节越近,想到陆岌的时刻就越多。
几乎要超过他想起家人的时刻了。
若真的此生无缘再见,自己跟陆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呢?
程岁杪怎么也想不起来。
陆岌现在一定知道他在司贤这里,他在想什么呢?
是还和以前一样气定神闲地安排着一切,还是也会因为他偶尔心慌意乱?
如果能知道陆岌现在在想什么就好了。
时间越长程岁杪胡思乱想的东西就越多。
他很担心自己死后陆岌会忘了他的嘱托,置他的家人于不顾,有机会的话,他还想再跟陆岌强调一下。
如果真的有机会再见最后一面,自己要跟他说些什么呢?
谢谢他救了自己,这是一定的。
然后就是托付身后事。
在程岁杪的意料之中,一直到万寿节前,陆岌都没有派人来解救他。
如果他做了那样的事,那么就相当于明摆着跟司贤说他有二心。
相信司贤给出的说法是,只要一切如常进行着,程岁杪就不会有事。
但程岁杪觉得自己的处境不容乐观。
至少陆岌那边要顾及的人和事实在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不来救自己,程岁杪是完全理解的。
但他被抓走的确是意料之外,司贤不可能如他所想成功再次登上帝位。
自己又在司贤手里,只要出现失败的苗头,而程岁杪那时候还在他身边,那么必然活不了。
程岁杪已经想清楚了,司贤假死,不只是为了要拉司辛下马,更重要的是,拉下不看好他的太后。
在所有人放下防备,精神松懈的时候出手……
程岁杪觉得这件事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自己的小命都很难保住。
在这样极度纠结难以言喻的心情之中,程岁杪终于等来了万寿节。
那简直像是预示着他的死亡时间。
而司贤跟他的状态截然相反。
司贤已经摩拳擦掌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了。
万寿节当天,一大早院子里就聚集了一群人,拿着兵器,身着铠甲。
怎么说呢?
程岁杪的心情有些微妙,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这种场景他以前见过。
柳芜蒙着面纱站在程岁杪身侧。
司贤待下属将人数清点完毕,点了点下巴,然后头也不回地吩咐奴仆。
“照顾好夫人和程公子。”
这几天,院子里的其他人见了柳芜都会尊称她一声“夫人”,程岁杪已经习惯了。
他明白,柳芜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司贤其实是好事。
东窗事发之后,柳芜若能好好活着,就能隐姓埋名活下去,如果陆岌同意的话。
毕竟按照名义上来说,她不是司贤的谁。
不过程岁杪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过于天真了。
柳芜一路跟着司贤,有不少人都看着的,司贤倒台后,就算柳芜只是一介平民,就能逃脱责罚了吗?
最终还是要看上位者愿不愿意宽恕她。
程岁杪坐在马车里的时候还在想,自己这短暂而精彩的一生啊,死的时候若是能有皇子陪葬,也算是轰轰烈烈了。
不过哥哥肯定会为他伤心,弟弟妹妹因为年纪小,估计会难过一阵子。
家人从不在意跟他一起死去的人地位有多么尊贵,他们想要的始终都是他好好活着。
程岁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一转头,看到柳芜那双露在面纱之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看。
“柳芜姐,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用盯着我了,我也逃不到哪里去啊。”
“我没有想过要盯着你,但……”
“都是身不由己,不用多言。”程岁杪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你也不用觉得对我过意不去,柳芜姐,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当初让我去拦陆岌的人是你,在里花楼对我好的人也是你,如果没有你,说不定我都活不到今日。”
柳芜被他几句话弄得落下泪来。
程岁杪呆愣了一瞬,赶紧想找东西帮她拭泪。
却左顾右盼什么都没看到,最后只好用自己的袖子,这副手忙脚乱的样子把柳芜逗笑了。
破涕而笑之后,柳芜开口道:“岁杪,公子吃了很多苦,你一定要对他好,好好照顾他。”
程岁杪眨了眨眼睛,一头雾水。
柳芜这……怎么像是在跟他说遗言?
明明死的人,可能性最大的那个是他啊……
“柳芜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说时迟那时快,程岁杪话音刚落,他们的马车底部中央有一小部分骤然落下,像一扇原本闭合着的平放着的小门。
从那里面迅速钻出一个人来。
程岁杪被吓得,心都不跳了,差一点点尖叫出声。
被柳芜即使捂住了嘴。
外面赶车的人问:“夫人,怎么了?”
柳芜连忙开口:“没事,有只蜘蛛,吓到我了,被岁杪扔出去了。”
外面的人没再出声。
程岁杪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也就是柳芜捂着他的嘴跟驾车人说话的这点儿时间,他看清楚了原本藏在马车下的人长的是什么样子。
那人有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
不仅如此,现在脸上的表情也和他脸上的表情大差不离。
他跟自己,只有衣服不一样。
程岁杪惊呆了,柳芜已经放开了他,摊开他的手,在他手心写字。
“别怕,这是连却,他是来救你的。”
程岁杪瞪大了眼睛,再次看向那个人,那个人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柳芜很快又在程岁杪手心写下三个字:“你也脱。”
程岁杪明白过来。
这是要让连却伪装成他的样子,代替他在那个危险的时刻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行。
程岁杪摇头。
连他都知道这一次几乎是必死无疑,怎么能让别人代替他去死?
“你还有个弟弟,连只,对吗?你不能为了我去死。”
程岁杪拉着连却的胳膊无声开口,让他看着自己的嘴型。
连却没什么反应,即便是听到程岁杪提到了连只的名字。
柳芜继续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字。
“连却很厉害,不会有事,但如果是你,说不定必死无疑。”
程岁杪迟疑地看向连却。
连却顶着程岁杪的脸对他轻轻点头。
程岁杪动摇了。
而柳芜就是在这个时候主动扒了他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