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住她的后颈,嗓音诱人:“来。”
在温苓听来,老祖宗一定是欣然同意了。
欢喜之下,她照着曾被她取悦的路数,奔着她的耳垂咬过去。
可还没来得及舔几下,猝不及防就来了异样。
——刺痛。
颈侧,是又痒又麻的刺痛。
更有一丝丝不知是什么浆液,顺着那刺痛注入血脉里去。
温苓骤一惊愕,猛地抽出她的怀抱,坐起身来,手捂着颈旁的痛处,不解地看向巳娘:“仙祖?”
只见巳娘微微勾起丹唇,唇瓣下露出两根细锐的蛇牙,牙尖还蘸着几滴鲜血。
“你……”温苓刚想问她这是下了什么蛇毒,可下一刻,便开始心神缭乱,骨血生热。
小腹下燃起不可名状的火,烧的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奇渴难耐。
她当即明白了。
“这……这是……”温苓紧捂着颈处咬痕,忍得牙关都在打颤,“合欢散?”
巳娘含笑舔去了牙尖上的血迹。
“臭长虫,你——”温苓又羞又气,想起上一次被巳娘喂过半口合欢散,弄得自己兴致太过,大大出了糗。这次又被她蛇牙咬中,只觉药效之烈还远远强过那半口药酒,指不定又要被她怎么欺负。姑娘家脸皮太薄,生怕白日青天的闹了笑话,强忍着浑身燥热,转身就往岸上跑。
可她这两步踉跄,又怎跑得过巳娘的千年仙力。
蛇尾卷住足踝,一下子拖回水池里。
……
檐铃晃个不停。
泉水漫了一地。
将夜,天已擦黑。
客栈里点了一排灯笼,幽光在微风里悠悠地摇。
“吱……”
巳娘一步步走在木梯上,黑红的外衫随意搭到肩下,露出棱角精美的一痕锁骨。
怀里横抱着的,是早已累极到睡熟了的温苓。
小姑娘困得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巳娘承抱她的双臂,便是羞耻处唯一的遮挡。
“嗯……”
睡梦里,她犹似在回味不久前的滋味。掌心紧攥了攥,里头还握着两片残缺的蛇鳞——是那时掐得太用力,从巳娘的蛇身上抓下来的。
“吱呀……”
木门打开,巳娘走进一间整洁的客房。蛇尾巴勾开拦挡的纱帘,她俯身将温苓轻轻置在了床上,又细心为她挪正枕头,盖好了锦被。
巳娘正要起身,温苓的手却黏着不肯放下,扯住了她的衣袖。
“仙祖……”她梦里喃喃道,“我什么时候……能睡你呀……”
巳娘眨了眨杏眼,眼底的烛光藏了下去。
她什么都没答,只是抬起指腹,掩住了温苓问话的口唇。
温苓也就很快睡深了。
巳娘站直身子,无声地退出房去。
门一打开,旁侧便传来冷冷的问话声:
“你要瞒她到什么时候?”
巳娘眉心一紧,立刻将门关严了,正过身来。
前方,是满面凝霜的白狐仙尊。怀里抱着一团火红的,脑袋一冒出来,竟是个毛绒绒的狐狸崽子,原来是才复原了肉身的赤狐仙尊。
巳娘往门内扫了一眼,多走几步离得远了些,才若无其事地回道:“我瞒她什么了?”
白狐的脸色稍有不快:“你身上的天谴咒。”
巳娘边往远处走,边将垂下的衣衫拾起穿正了。
说起话来,平整无波:“她有必要知道吗?”
白狐皱眉:“这对她不公平。”
“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不公平的。”
“巳娘!”白狐的火气涌上来,一声呵斥迫得她转了身。
她冷冰冰瞪着她,正言道:“她是个凡人,最多百年寿数,再过三十年就会老去,再过六十年就会死掉。而你呢?再过十年百年,千年万年,你还是青春貌美,风华正茂。对你是一朝一夕,对她就是一生一世!这公平吗?你觉得这很公平吗?”
一番质问,确是令巳娘沉吟了片刻。
可她再开口时,仍是云淡风轻:“我会好好对她的。”
“好好对她?”白狐才不信她的鬼话,“你连天谴咒都要瞒,你拿什么好好对她?”
“这和天谴咒没关系。”巳娘的语气已耐不住烦乱。
白狐张了张嘴,眸子里涌起失望之色。几度凝噎后,她道出一声长叹。
“当年,你抛弃小槿的时候。”她说,“……她还不到四十岁吧。”
“我没有抛弃她!”巳娘像被人撕了旧伤疤,声量高了一截。
“那她为什么要走,你还不明白吗?她走的那天,你追了吗?”白狐一声声追得犀利,堵的巳娘无话可说。
望着屋檐下的灯笼,她默了好一会儿,终归是灰蒙蒙地转过脸来。
“素素。”巳娘声色冷极,“我们常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胡家来管。”
白狐低下眉眼,无奈摇了摇头。
怀里的赤狐扒了扒她的手臂,示意她别再多管闲事了。
“我们要回桃谷了。”她抱紧小狐狸,携零落的飞桃转身下楼,“你……”
一句“好自为之”卡在嘴边,到底是咽了回去。
雪白的背影走出数步,巳娘闷闷撇过了脸庞。
“不送!”
秦州,羲和山脚,金鼎楼。
烛影深,枕簟清,月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