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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崽接过扇子,他握着扇子使劲扇,问:“娘,你还热不热?”
  “热。”
  扇扇子的小子越发用力,隋玉笑眯眯地享受着。
  小崽扇累了,他端起半碗凉糕扒下肚,接着继续扇扇子。
  “不热了不热了。”隋玉不让他再扇,她穿鞋下床,说:“走,出去转转。”
  外面太阳高悬,风又热又干,几步路的功夫,隋玉就遭不住了,她推着小崽进茶舍,这里面空旷阴凉,适合乘凉。
  老牛叔和从长安来的家伎在茶舍里面掰棉花,隋玉拿个板凳坐过去,她也坐下干活。
  “今天摘了几筐棉花回来?”隋玉问。
  “二十七筐。”老牛叔回答,“天好,棉桃炸的多,我早上去地里转了一圈,白花花的一大片。快晌午了,摘棉花的人还在地里,看样子还剩不少。”
  门外响起盲杖敲地的声音,隋玉看过去,是小崽牵着老瞎过来了。
  “你牵他过来做什么?他看不见,不能掰棉花。”老牛叔说。
  “我眼睛看不见不是还有嘴?”老瞎没好气,“小主子请我过来是为了给他娘吹口技听的,你们沾个光,耳朵有福了。”
  老牛叔不犟嘴了,老瞎的口技确实不俗,他肯表演,的确是他们耳朵有福。
  隋玉看向小崽,她毫不遮掩她的高兴和欣喜,在她的注视下,小崽整个人越发精神抖擞。
  “瞎爷爷,你坐这儿。”小崽高声说,“我娘心里躁,天又热,她不舒服,你吹个凉快的哨子,比如流水的声音,平和一点的。”
  “真是个好孩子。”老牛叔夸一句。
  “对,我儿子可贴心了,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孩子。”隋玉毫不吝啬地大夸特夸,“他有这个心,够我受用半辈子的。”
  小崽又高兴又羞涩,他跑过去伸手捂他娘的嘴,手掌感受到上扬的嘴角,他没忍住笑,一把搂住他娘的脖子,他趴她背上撒娇。
  老瞎喝口水润嗓,嘴巴一开一合,汩汩流水声响起,小溪哗啦啦奔腾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茶舍里。
  小崽安静下来,他坐在隋玉旁边,也拖一筐棉花过来掰。
  到了正午,地里摘棉花的人回来了,隋玉让二黑去买一盆凉糕,让劳作的人吃些清凉的吃食歇一歇。
  老瞎也分得一碗,让劳累的嗓子歇一歇。
  茶舍里人多了,气味就杂了,隋玉待不下去,她寻个安静的客舍待着,在檐下走动,享受清凉的穿堂风。
  听到东侧的牲畜圈响起一连串的蹄声,隋玉扬声问:“是孩儿他爹回来了?”
  隋良裹着一身臭汗翻身跳下骆驼,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步走过去,说:“不是孩儿他爹,是孩儿他舅舅回来了。”
  隋玉惊喜,她小跑着过去开门,然而东侧门从外面落锁了,她高声说:“良哥儿,门锁了,我没带钥匙,你绕圈过来,我这就出去。”
  说罢,隋玉快步往西走,一边走一边喊:“小崽,你舅舅回来了!”
  隋良快步跑,一眼看见从茶舍里冲出来的小子。
  “舅舅!”小崽一蹦三尺高,他嘎嘎大笑,“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隋良对此心满意足,他扛起跑过来的外甥,说:“重了,大热的天,你还吃胖了?”
  “就不能是长高了?”小崽不满意。
  “我才离家一个月,你能长多高?”隋良丢下他,转而去跟他姐说话,“肉都长小崽身上了?姐,你怎么还瘦了?”
  隋玉闻到他身上的汗臭,扭身一阵干哕。
  “舅舅,你又要当舅舅了。”小崽雀跃地说,“我娘怀宝宝了,我要当哥哥了。”
  隋良立即后退几步,他又惊喜又担心,絮叨着说:“怀小崽的时候吐过吗?没有吧?怎么怀老二还吐了?”
  “只是闻到汗味和臭味想吐,不算严重。”隋玉说,“跟怀小崽的反应不同,肚子里这个大概是个小姑娘。”
  隋良眼睛一亮,下意识说:“这孩子一定不能像他爹,要长得随你,随我也不错。”
  赵西平回来就听到这话,他掏一把喂骆驼的黄豆朝小舅子砸过去。
  隋良讪讪一笑,他拽着外甥逃了。
  隋良在屋里洗头洗澡,小崽坐在门外跟他念叨家里的事,桑蚕生意赚了多少钱,中郎将府的宅子又是怎么安排的……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隋良披着一头湿发走出来,他按住要站起来的外甥,自己拽了拽裤子坐下去。
  “你娘又怀孩子了,你高兴吗?”隋良问。
  小崽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娘是个好姐姐,我也会是个好哥哥。”
  “你的弟弟妹妹会像舅舅爱戴你娘一样爱戴你,他也会是个好弟弟或是好妹妹。”隋良摸摸外甥的头,他凑近悄悄说:“舅舅会最喜欢你。”
  “这不好吧。”小崽嘀咕,嘴巴却咧得像个弯钩。
  第350章 棉花丰收
  “情况如何?在武威郡买到地了吗?”饭桌上,隋玉问。
  隋良点头,“寻摸好了,我这趟是回来拿钱的。”
  “是在城内还是城外?”隋玉又问。
  “城内,靠近东城门的地方。”隋良回过神,解释说:“听岔了,没有买地,我看中了两间铺子,两个铺子后面都有院子,我打算买下这两间铺面,打通后只做吃食生意。我们晚了一步,武威郡多了两个客舍,我这段时间就是住在当地的客舍。这两个客舍跟我们的客舍相似,有客房和仓房,也有牲畜圈,就是没有我们客舍打扫得勤快。”
  “本地人盖的?”赵西平问。
  隋良点头,“武威郡本地的客商,应该跟我们还是老相识。”
  “那就算了,我们只做吃食和粮草生意。”隋玉说,“宋从祖在武威郡买到地了?”
  “买到了,高价买下开垦过的荒地,五十亩,他打算全用来种金花草。”隋良说,“我跟他商量了,以后我们的食铺做成,跟他合伙做粮草生意,他种出来金花草通过我们卖给商队,结了钱再来敦煌买粮草养骆驼,免得还要周转运草。”
  “低价买高价卖,不能给他牵线做生意。”谈起生意,隋玉瞬间精明起来,“他跟小崽的姑姑不一样,不能像之前照顾小米的生意一样照顾他。”
  “我明白。”隋良点头。
  赵西平将一碗撇去油水的鸡汤递给隋玉,说:“看看能不能喝进去。”
  “能,我弟弟回来了,我心情好,心情好了胃口也好。”隋玉一口气喝半碗鸡汤。
  隋良噙着笑,他看向赵西平,说:“姐夫,你求我,我在家多留几天。”
  赵西平不搭理他,转而说:“杨千户你还记得吧?就是杨二郎和杨三郎的爹,他昨天找我了,想给你做媒……”
  隋良瞬间蔫巴了,他投降道:“姐夫,我错了。”
  赵西平哼一声。
  “真的假的?你怎么没跟我说?”隋玉偏头问。
  “不合适,我直接拒绝了,就没跟你说。”赵西平给她舀一勺炒胡豆,说:“杨千户介绍的姑娘是他大侄女,我听说过,据说是容貌长得好,人也傲气。我心想隋良长得可不差,我也没见他以长相为傲,两人性子不合适。你不贪图美色吧?”
  “不贪不贪。”隋良亲手给姐夫奉上一碗汤。
  “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跟我说说,以后再有人介绍,我帮你留心。”赵西平接过汤碗。
  隋良伸手一指,说:“像我姐这样,姐夫你应该最明白是什么样的。”
  赵西平低头喝汤,不搭腔。
  小崽左看看右看看,饭桌上安静了,他这才得闲啃鸡腿,嘴里嚼着,耳朵还竖得直直的。
  隋良觉得不对头,他催促道:“姐夫,你说话啊?你什么意思?”
  “痴人说梦。”赵西平嘲笑他,“自己寻摸吧,我没那个能力。”
  隋玉发觉隋良还没开窍,他甚至对配偶没有一个特定的幻想,或热情似火、或精明能干、或随和大方,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参照对象。
  “我吃饱了。”隋玉放下碗筷,也结束这个无端的话题,“良哥儿,你吃饱了就回屋好好睡一觉,从武威郡回来路上耗了几天?”
  “十天。”
  隋玉皱眉,“日夜兼程?往后别这么赶。一个月三十天,二十天都在路上,这趟再过去,你把食铺的事安置妥当了再回来,不一定非要一个月回来一趟。”
  小崽跟着点头,“舅舅,两个月回来一趟也行。”
  隋良不回答,他丢下碗筷,伸个懒腰说:“我去睡觉了。”
  小崽嘴巴一抹,跟着跑了。
  饭桌上只剩赵西平还在吃,隋玉坐下陪他。
  “你兄弟回来了,你的小跟班就丢了。”赵西平说。
  “我不酸,这叫物归原主,这一个月是我借用的。”隋玉笑,“租种的地里棉花收获如何?”
  “还行,一亩估计能收二百斤。”赵西平又盛一碗饭,说:“下午我要去找曲校尉一趟,让他派一队兵夜里巡逻,有偷棉花的。”
  巡逻兵安排得很顺利,三队轮班倒,有了他们,种棉人从棉花地里解放了出来。
  隋玉安排小春红和小喜去军屯和民屯传递消息,种棉人忙完自家的活儿,可以来她这儿找活儿。
  “摘半天棉花是一钱,掰一斤棉花是一个铜板。一个人半天大概能掰二三十斤棉花,虽说比不过在地里摘棉花的工钱高,但不挨晒不受罪。另外还有绞棉籽的活儿,绞一斤棉籽得两个铜板。”隋玉说,“这三个活儿你们自己选择,除了摘棉花是必须按点上工按点下工,掰棉花和绞棉籽的活儿是随来随走。”
  “我去地里摘棉花,我明天早上有空。”
  “我掰棉花吧,我有点受不住太重的农活。”
  “我也去地里摘棉花,什么时辰上工?”
  “……”
  隋玉招来阿水和花妞,让她俩过来做登记。
  有了这帮人,这些日子家里积攒的棉花在五天内完成了脱籽,三千三百七十八斤棉绒转手卖给锦绣织布坊。
  今年的棉花由隋玉垄断了,她依旧按去年的棉价出售,一斤二十钱,第一批棉绒卖了六万七千五百六十钱。
  隋良在家住十天,看家里的琐事井井有条地进行着,在七月初十的时候,他提出要离开。
  这趟隋良要带一万钱去武威郡,隋玉本想安排青山带队护送他过去,但隋良没同意。他带上大壮,又帮宋从祖从家里捎带十个家仆,十二个人带着二十头骆驼驮着钱箱离开了。
  隋玉和小崽照旧去送行,回转的时候,母子二人兴致勃勃前往医馆。
  “恭喜,老朽摸到喜脉了。”老大夫说,“依脉象看,喜脉上身估摸着有两个月了,明年二三月会生。”
  隋玉露出笑,“胎相稳健吗?我怀我家大儿的时候不吐也不瞌睡,怀这个又困又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