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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大山?莫非是伊朗高原?还是哪里?隋玉心想。
  她跟宋娴在原地等着,打发甘大甘二骑骆驼回去拿绸缎。
  秦文山得知有康居的大商队过来,他们带着货跟甘大甘二过来,用宝石换取香料。
  “你们去年没去康居吗?”回去的路上,隋玉打听。
  “没有,山太高了,不敢尝试。”秦文山摇头,“对了,我早上遇到在盐泽打渔的渔船,买了十来条咸水鲤,分你们一半,你们晌午不用买菜了。”
  “盐泽里还有鱼?”宋娴问。
  “有,鱼还挺肥。”
  陶器没卖多少,小春红她们不打算收摊,隋玉由着她们,说饭好了让甘大甘二送来,之后就回去了。
  咸水鲤鱼个头不小,隋玉没吃过,下锅炖熟后她尝了尝,不是咸的,只得加水加盐继续再炖煮一会儿。
  “我们离开楼兰前去盐泽走一趟,看能不能买些咸鱼干拉到龟兹和轮台卖,沙漠里估计只有这一个大湖,其他地方吃鱼困难。”隋玉谋划着,蚊子再小也是肉。
  “行。”宋娴没意见。
  当天晚上,隋玉又勾串好一个挎包,她把两个挎包装一起去找秦文山,劳他帮忙带回去。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秦文山提醒。
  “忘不了,你下一次来敦煌时,一定让你拿到完本。”隋玉承诺。
  “行,明天我给你介绍生意,你把你有的货物都带上。”秦文山说。
  宋娴把她的货也都带上,在秦文山的商队去拿货时,隋玉跟宋娴都带队跟上。
  趁着秦文山还在,方便借他的势跟商人讲价,隋玉用两匹绸缎和二斤蚕丝以及五罐桑酒跟楼兰商人交换精美的地毯、玉石、玛瑙手串,宋娴则是用七匹绸缎跟楼兰商人交换一匹汗血宝马和一匣子玛瑙石。
  这里所谓的楼兰商人不单指一个人,而是商人的汇聚,各地商人运来奇珍异宝汇聚在楼兰,奇珍异宝在此交换主人。
  之后商队携着珍宝各奔东西。
  ……
  大半个月后,四月初,赵西平带着小崽下地种麦,麦种撒下,再覆上一层轻薄的土,接下来只用等它破土发芽。
  小崽捏把麦种装兜里,他打算在客舍外的菜园里种一小块麦子,麦子黄了,他能第一眼看见。
  这事他去劳烦他舅舅,挖坑刨土的活儿他做不来。
  远处传来驼铃声,隋良打眼一看,是商队过来了,他一边刨坑一边留着神,商队走近,他丢下锄头迎过去。
  “是秦当家,你的故事已经在敦煌和商队之间传开了。”认出人,隋良知道这人喜欢听什么,他笑着报喜。
  秦文山留意到厨院的南边多了一座房,他诧异道:“茶舍盖起来了?你们行动倒是快。”
  “对,去年一冬,一直在宣扬你经商闯荡的故事。”隋良再次提起。
  秦文山面露笑意,他朝身后的侄子比下手,转瞬,隋良得到一把赏钱。
  隋良嘿嘿一笑,说:“还住你们去年住过的客舍可好?”
  “随你安排。”
  驼队进客舍卸货,翻出受隋玉所托捎回来的挎包,秦文山打发人给小崽送过去。
  挎包先落在隋良手里,他惊喜地大叫:“小崽,你娘托人给我们捎东西回来了。”
  小崽正蹲坐在菜园扒坑丢麦种,闻言小手一颤,半把麦种撒一个坑里了。
  “小崽你看。”隋良挎着两个包跑来,“这是我姐给我的。”
  “还有我的。”小崽大声喊,他颠颠跑过去,拽着隋良的腿往上蹦,“舅舅,快给我。”
  隋良不给他。
  “好舅舅——”小崽要急哭了,还知道说好话讨好。
  隋良嘿嘿笑,他把红色挎包递过去。
  小崽一把抓住,眼睛还盯在那个大包上,心里痒痒的,还想再要一个。
  “挺好看。”包挎在肩上,隋良摸了又摸,又惊喜又高兴。
  小崽收回贪婪的目光,他有样学样地挎上红白色的包,看见上面还有狗,他高兴地哇哇叫。
  “我的最好看。”小崽大声宣布,“这是我娘送我的。”
  第217章 逃奴
  阿水陪花妞喂鸡回来,就见小崽挎着个很是显眼的兜在客舍外蹦哒,不等她发问,小崽抢先开口炫耀:“阿水姑姑,这是我娘给我的。”
  阿水有些迷茫,花妞也是,二人盯着小崽,见他脸上的兴奋不做假,花妞疑惑道:“你娘回来了?”
  “没有噢。”
  “那这是哪来的?”阿水走到小崽旁边,她伸手捏起两掌大的挎兜,在他紧张防备的神色下,她将这个挎兜里里外外看个仔细。
  “我舅舅也有。”小崽小声道。
  阿水瞟他一眼,木着脸说:“我偏要看你的。”
  小崽含糊地嘀咕几句,一脸心疼地盯着包,阿水一松手,他下意识后退,小手轻轻拍打挎包,生怕沾灰弄脏了。
  阿水瞪他一眼,生气道:“把我的蚕还回来。”
  小崽赖皮地吐下舌,嘻嘻哈哈地跑了。
  他挎着包往南走,牲畜圈那边的大黑狗和小黑狗看见他,吠叫几声追了上去。
  “小崽,你去哪儿?大壮呢?你舅舅呢?”李木头看见他,出声叫住人,“你别乱跑,到我这儿来玩。”
  “我等我爹。”小崽走到一棵树下不走了,他坐在树根上盯着赵西平早上离开的方向。
  两条黑狗甩着舌头哈哧哈哧跑过来,热情似火地舔小主子一口,小崽嫌弃地推开它们,怕它们弄脏了包,他把干干净净的挎包顶在头上。
  两条狗绕树转一圈,大黑狗对树尿一泡就跑了,小黑狗回到小崽身边,伸个懒腰趴下睡觉。
  夕阳西下,隋良扛着锄头从菜园里出来,他回屋提个桶出来去河里打水,仔仔细细给播种下的麦粒浇水。
  小崽在树下站累了,顶包也顶累了,他拿下挎包抱在怀里,两腿一盘,挨着小黑狗坐下,双手托腮望着金黄的落日跑出城。
  “啊!”他恍然惊叫一声,“太阳去追我娘了,天、天要亮了,她要睡醒啦。”
  小黑狗睁眼,翻个身摇摇尾巴继续睡。
  “小崽,我们去捡鸡蛋了,你去不去?”阿水提着篾筐出来大声喊。
  小崽回头,大壮和花妞都提着筐要去草丛里翻找鸡蛋,他爹怎么还不回来,他不想等了。
  “快点来,用你的兜装鸡蛋,看你娘给你做的兜结不结实。”阿水拿捏一句。
  小崽嗖的一下站起来,他颠颠往回跑,誓要证明他的兜是好兜。
  赵西平在日落时结束一天的劳作,他从高粱地里直接去校场练兵,一直到晚霞消尽,夜幕降临才往回走。
  路上遇到在城北庄稼地里春种的农夫农妇,夫妻二人一人挑担,一人提水囊和食桶,错身时他听到农妇在跟男人商量晚食吃什么。赵西平不由想起隋玉,还在军屯的时候,农忙时节,他忙到天黑才回去,那时家里总有等他的人和一锅热乎的饭。
  赵西平的脚步慢了下来,他驻足往西看,西边的天空隐隐还有亮色,出关的人不知道走哪儿了,现在又在做什么。
  “哎——”赵西平吆喝一声。
  路旁的地垄上突然走来一个人,赵西平脸热,不等人靠近,他迈开步子快速逃走。
  “爹?”小崽看见人影,他大喊一声。
  赵西平快跑几步,他记得有年冬天,应该是客舍才盖起的那一年,隋玉天天在这里等他回来。
  “是我爹。”小崽高兴地蹦几下。
  “怎么不在家里待着?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的。”赵西平蹲下抱起孩子,一手掌着大壮的头,说:“回去了,你们吃饭了?”
  大壮点头。
  “爹,你看。”小崽提起一直挎在身上的兜兜,喜眯眯地说:“我娘给我做的。”
  “你娘?”赵西平下意识是觉得隋玉回来了,然而稍稍一想,心里漫上失望,他摸着挎兜问:“今天有西边的商队过来?你娘托他们捎回来的?”
  小崽重重点头,“舅舅也有。”
  “就两个挎兜?”赵西平追问。
  “嗯。”
  “没有我的?”赵西平失落,“真就只有两个挎兜?”
  小崽觑他一眼,不吭声了。
  赵西平去找隋良,找了隋良又去找秦文山的商队打听隋玉的情况。
  “我们离开楼兰的时候,玉掌柜也要动身前往尉犁国了,算着日子,她现在估计已经在尉犁国,或许已经离开尉犁国,踏上去轮台或是龟兹的路了。”秦文山说。
  尉犁国比楼兰国的人还少,其中一半还是大汉囤田官带着减刑人员在当地开垦土地种庄稼,以及修筑烽燧。当地百姓多是自给自足,做些沿途商队的生意,卖粮草和口粮,足够糊口。
  隋玉从楼兰带来的咸鱼干在尉犁全部卖掉,全部换成人和骆驼的口粮,大概从中赚了三百钱。
  在尉犁国短暂地歇息一天,隋玉带着商队继续西行,与两队胡商交错而行。
  “大掌柜,其中一个商队要去敦煌,给家里捎带的葡萄干和三条裈裤托给他们了,约定他们去了敦煌,不管在长归客舍住多久,住宿不用给钱。”张顺过来交代。
  “免住宿钱,吃喝还是要给钱的。”隋玉说。
  “是,我也是这样说的。”张顺拿起水囊喝口水,说:“胡商说往西走五天,大概就能看见龟兹城。”
  “听说龟兹城遍地金银珠宝。”小春红兴奋地接话。
  “听谁说的?”宋娴问。
  “难道不是?”小春红面露疑惑,“我在楼兰的时候听路过的商人说的。”
  隋玉掩嘴大笑,“若是龟兹城遍地是金银珠宝,早就被匈奴攻陷了,它就是铁汁浇筑的城墙,也被砸烂抢空了。”
  远处的农田里,一个老妇人听闻笑声看过来,缓缓升起的朝阳光芒四射,一行上百头骆驼组成的商队载满货物逆光往西走。
  “奶奶,你在看什么?”一个细瘦的半大少年问。
  春大娘摇头,弯下腰继续栽种水稻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