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出了手,一本正经说:“今晚就放过你,下次再让我遇见,就让你在佛祖跟前破戒。”
嘴巴是挺硬的,奈何她心可硬不起来。
她知道谢无痕只是一时被钳制住了,如果她当真毁了他清白,估计她真的会看不见明早的太阳。
“呵!”谢无痕冷笑。
突然,外面响起一声呐喊!
“着火啦!荆园着火啦!”
两人脸色一变,暧昧姿势还没恢复正常,就听见敲门声。
砰砰砰——
月姑急得不行:“少夫人,放佛幡的西暖阁突然无缘无故起火了!”
贺兰芝与谢无痕对视一眼,她沉声说:“知道了,你先组织人救火,我马上就到。”
“是!”
贺兰芝皱紧了眉头,狐疑望着他:“你还有同伙?!”
谢无痕从她身上起来,骨节分明的指尖系上衣带,声音清冷:“我既然藏身在这儿,何必还让人放火,把祝家的人都引过来?”
她哑口无言。
“今夜,你就当没见过我这个人。”谢无痕说着,又推开了那扇窗户,翻窗出去了。
贺兰芝匆忙披着外裳,急匆匆推门出去。
只见黑夜中西暖阁浓烟滚滚,火势迅猛,差点就要烧过来了。
丫鬟和姑娘们赶紧打水救火,却见月姑揪着一个老婆子的衣领,在大声咒骂着什么。
“你个腌臜老货,这火是不是你放的!”
月姑骂起人来可毫不口软,一向横行霸道习惯了的方嬷嬷竟然被她骂得毫无还口之力!
“怎么回事?”贺兰芝问。
月姑气愤不已:“少夫人,奴婢刚刚瞧见她鬼鬼祟祟的躲在那边。”
她指了指暗处,“方才奴婢睡梦中,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起来一看才发现西暖阁着火了。”
她慌忙通知园子里的所有人救火,才刚去敲了主屋的门禀报,转身就看见方嬷嬷蹑手蹑脚的躲在树后。
“这么晚了,你来我这荆园,应该不是走错了路吧!”贺兰芝气得咬牙切齿。
因为放着十分重要的佛幡,今晚她们离开西暖阁时,专门撤掉了所有的蜡烛,为的就是防止风吹倒烛台,让大伙儿的心血都付诸东流!
却没想到这个老货,之前故意拿差线给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趁着半夜故意放火!
方嬷嬷连忙摆手解释:“真不是老奴,老奴过来时,荆园就已经着火了!”
“那你半夜不睡觉,过来干什么?!”贺兰芝怒气冲天,得亏有王澜拉着袖子,这才没有一巴掌甩在这老货脸上!
方嬷嬷有苦说不出,只能哭嚎着嗓子:“老奴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贺兰芝冷冷道,“有什么话,你去婆母和奶奶面前解释吧!”
火势很快就被控制住了,王澜带人进去搜寻了一番,最后只捧着一块儿蜷缩成一团的碎布出来。
“全都被烧没了,这是最后一点碎片。”王澜叹气摇头。
所有人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努力,现在全都付之一炬。
方嬷嬷见状,正要大声喊冤,但月姑往她嘴里塞了一团抹布:“少夫人说了,有什么话你留着去跟老夫人和夫人解释吧!”
第20章 谁是真正的纵火犯?
子时三刻,本该寂静的夜里,此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祝奶奶端坐在高堂之上,屋子里方嬷嬷被押着跪在中央,贺兰芝站在她身侧,而十余个丫鬟妾室全都秉着呼吸,生怕触了霉头。
“婆婆。”
祝李氏匆忙赶来时,便看见了这安静得可怕的一幕。
她一头长发只用一根簪子束起,其余都披到了脑后,但是身上的衣服却整整齐齐。
贺兰芝一看便知道,她今夜一定没歇息,只是在来的路上,随意弄散了头发,想要假装自己刚醒。
“这是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晚了还唤妾身过来?”祝李氏佯装不知。
祝奶奶冷哼一声:“这冲天的火光,连我那梅园都瞧见了。你竟没看见?”
方才丫鬟来报,说是荆园起火了,她匆忙穿衣过来。
祝李氏瞥了瞥跪在屋子中央的方嬷嬷:“妾身这几日身子不舒服,傍晚便早早睡下了。”
贺兰芝盈盈一拜,轻启薄唇:“婆母这几日伤心过度,睡得早是应当的。”
她话音刚落,祝李氏便暗暗咬牙。
真正伤心难受的人,基本都会寝食难安,哪有早早睡觉的。就算睡得早,只怕也会一宿惊醒七八次。
“贺兰氏,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祝李氏赶紧转移了话题,又好像是刚刚才看见方嬷嬷似的,诧异道,“奶娘,你怎么在这儿?”
“老奴……”方嬷嬷眼泪都快出来了,“老奴只是路过荆园,碰巧见荆园失火。紧接着,就被一个丫鬟逮住,冤枉老奴,说老奴故意纵火!”
祝李氏眉头紧皱:“这是什么道理,缘何妾身的奶娘只是路经此地,便被扣上纵火的罪名?”
“婆母您歇息得早,有所不知。”贺兰芝话中阴阳怪气,偏偏她神情太正常了,难让人抓住错处。
她指着方嬷嬷道,“西暖阁起火之时,这婆子便一直站在旁边观望。再说夜半子时,她为何要在外面瞎逛?路过也能刚好路过在火灾现场?”
方嬷嬷心里那叫有苦说不出。
今日是三日的第二日,夫人担心贺兰芝这小贱蹄子真绣完了佛幡,故而遣她来荆园一探究竟。
毕竟这时夜深人静,人肯定都睡了,她蹑手蹑脚的过来,不会有人发现。
谁知,她刚来到荆园,就闻到一股东西被烧糊了的味道。
进去一看,正是那六幅悬挂在暖阁中的佛幡,故而她就没找人救火。
反而为了让火势烧得更猛烈,去找了酒水泼进火中,想要让人误以为这是一场意外,她也好回去跟夫人交差。
谁知,刚做完手中的一切,荆园的人都醒来救火了!
她是进也不能进,走也走不得,只能躲在角落里藏着。
结果就被月姑给逮了个正着。
祝李氏恨恨剜了方嬷嬷一眼,她只是叫她来看看,她怎么还放火了?
然而就是这一眼,方嬷嬷连连摇头,眼神里似乎在说,这事儿真不是她干的!
祝李氏平复了呼吸,只冷冷道:“不可能!奶娘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她绝对不会故意纵火。”
“再说了,你们之中可有人亲眼看见她吹了火折子?丫鬟仅仅只是看见她在附近,这不是正好说明她只是恰好路过,碰见荆园有火光,便进来瞧瞧发生了什么事么?”
月姑急忙想要解释,贺兰芝侧过身子碰了她一下,让她闭嘴。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贺兰芝若有所思道,“不过,婆母可允许妾身问嬷嬷几个问题么?”
祝李氏拧着眉心点点头,贺兰芝围着方嬷嬷走了一圈,眸子看得方嬷嬷心里直发慌,好像已经被看穿了似的。
方嬷嬷刚心虚低下头,就听见贺兰芝问:
“嬷嬷这么晚了,来荆园做什么?”
方嬷嬷眼皮都不敢抬一下:“老奴晚上吃坏了肚子,曾经听闻有种石头,磨成粉吃了能止泻。又想起后花园中好像就有这种石头,所以才……”
“看来嬷嬷是久病成医呀,连石头磨成粉吃,都能止泻这种事都知道。”贺兰芝眼底划过笑意,“的确,从拙园出来之后,从荆园这边走过去,是距离后花园最近的路了。”
方嬷嬷以为她信了,缓缓抬头:“是呀,老奴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自己找偏方治病的。”
“这么说,府中对下人是不是太苛刻了些。”贺兰芝对着堂上拱了拱手,“连方嬷嬷这样地位的婆子,生了病都只能自己硬扛着,更遑论其他丫鬟。”
祝奶奶脸色难看至极:“你究竟来荆园是做什么,还不快说!”
祝府偌大个家族,怎么可能连下人病了都只能半夜去找偏方。
下人生了病,是可以告假休息的。小病他们自己可以去医馆看,若病得实在厉害,主子们也会给他们请大夫,只是诊金和抓药的银子从他们例银中扣罢了。
方嬷嬷被吓了一跳,说话都开始结巴了:“去,去后花园,找石头……”
却不想,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老夫人,可否容妾身说几句话?”
祝奶奶老眼昏花来来回回找了几遍,才看见是上次大夫诊断有孕在身的马倩倩在说话。
她点了点头:“马氏你说说,你今晚看见了什么?”
马倩倩低眉顺眼的走到了祝奶奶跟前:“妾身今晚起夜时,看见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在荆园里走来走去。”
“因着是半夜,丫鬟们都熟睡了,妾身担心是什么刺客,便没敢声张。只是悄悄跟在她后面,看见她进了西暖阁,倒了酒在房子周围,然后点燃了火折子。”
贺兰芝凤眸微微一眯,之前她就想说,刚才那么混乱的时候,怎么一直都没看见马倩倩。
毕竟马倩倩是个大活人,如果真如她所说,她一直跟在纵火之人身后,又怎么会一直不见踪影。
祝奶奶和祝李氏也是神色紧张:“快说,你可看清了那人是谁?”
马倩倩摇了摇头,在二人松懈的神情下,又指着方嬷嬷道,“妾身虽然并未看清那人长什么模样,却看见那人穿的衣服,与方嬷嬷一模一样!”
第21章 自断臂膀
方嬷嬷震惊不已的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褐色衣裳,又惊又气:“你一定是看错了!”
哪晓得马倩倩却是一口咬定:“千真万确,当时火光冲天,妾身不可能看错呀!”
这下好了,人证物证,甚至是路线都有了,方嬷嬷真坐死了这罪名。
祝奶奶猛地一拍桌案,茶水都被震得撒了出来:“好你个刁奴,之前说没人看见你纵火,现在好了,人证都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祝李氏目露失望,捂着胸口道:“奶娘,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呀!你可知,这火一烧起来,恐怕会伤及无辜呀!更何况,宣儿的妻儿都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