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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风眠在承乐宫呆了一个月,他就在安西侯府备受煎熬了一个月。
  直到将军全须全尾地回来,以最为激烈和绵长的方式与他缠绵缱绻,直到他的浑身上下都沾满了宁风眠的气味,他才终于放下心来,他的将军真的回来了,安安全全的。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
  他站在一处密林里,层层叠叠的绿叶把四周的景致包围得严严实实,前方隐隐约约有音乐声和说笑声传来,似乎在举行着什么庆典。
  沈槐之抬步向前,朝着音乐声的方向走去。拨开浓绿一片的林叶,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漂亮的青草地,有很多身穿黑礼服男士和白裙的女士拿着香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言笑晏晏地聊天,四周都是纯白的装饰,纯白的椅子,纯白的舞台,纯白的缎带,纯白的餐具,只是所有的物件全都缠满了蔷薇,在一片白色中显得艳丽又纯情……好像是在办婚礼。
  突然,轻柔的音乐变成婚礼进行曲,宾客们都散去回到椅子上坐好,之前被团团围住的新郎终于现身,只是个背影都能看出这位新郎身高腿长,肩宽腰窄,他的头发有些长,整个人看上去自带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气质十分不凡。
  沈槐之有些怔愣,竟然被那新郎吸引着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那新郎转过身,手中捧着一束开得极为娇艳的玫瑰对着沈槐之的方向笑了起来,是宁风眠!
  那双浅淡的眼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时候,全部的来宾都转向沈槐之的方向,开始笑着鼓掌,有调皮的宾客甚至吹起了口哨催促他快快向前,沈槐之低头看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是一套纯白的礼服,和宁风眠身上的那套纯黑礼服是完全一样的款式。
  天呐,自己居然和宁风眠在现代社会成婚了!
  沈槐之这才发现自己的父母,大哥大嫂都在现场,微笑着拍手祝福他和宁风眠,而小侄女雪儿则一身公主裙提着一个装满玫瑰花瓣的小竹篮乖巧地给他当着花童。
  他和宁风眠的,拥有着全家人祝福的婚礼。
  宁风眠蹙眉看着怀里的人,神情略微有些疑惑,沈槐之睡觉的时候喜欢穿宽松的衣服,此刻衣领凌乱,露出来的皮肤全是斑驳的红痕,将军昨晚是真的没留一丝心软和手软的。
  是弄疼了吗?宁风眠尝试着揉了揉沈槐之柔软的腰,小狐狸也并未显得抗拒,可是为何一直呜咽流泪,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沾湿成一片,怎么止也止不住,就好像是触及到怎么也无法弥补的伤心之事一样。
  第二天醒来,沈槐之便说要去祭拜一下宁老将军和宁夫人,回想昨日梦中自己父母的笑靥,这辈子是绝无可能再有机会去尽孝,而宁风眠的父母也已仙逝,他和宁风眠二人均是再无机会承欢膝下的孤苦无依之人。
  “有一事我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宁风眠听到沈槐之想去祭拜老侯爷的心愿后,沉吟片刻说道, “等我说完你再来决定,好吗?”
  “什么事?”
  “关于你为什么会嫁给我的事。”
  “嗯?不是八字相合适宜冲喜么?”沈槐之一脸茫然。
  “不是,”宁风眠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这是件十分难以启齿的事情, “这个月里我一直与秦松共事,秦将军曾常年驻守南疆,而南疆多巫术,秦将军作为镇南大将军自然是对这些巫术十分解。”
  “所以呢?”
  “秦将军有次问我宁家为何会让我娶男人,我便告知是因为宁老侯爷算到唯一可以给我用于八字冲喜的人是你,可秦将军在听我说了我和你的八字之后却大惊失色,说宁老侯爷想要的其实不是简单的冲喜而是换体。”
  “换体?”
  “嗯,”宁风眠沉重地点点头, “南疆有一种巫术名为换体,经常用在瘫痪或者年老体弱之人身上,需要挑选和需要换体之人的八字完全契合的同性,先让二人喝下特制的巫酒,然后等二人在肌肤之亲时催动巫术,之后便可完成换体,秦将军说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换体而是交换身体状态。”
  “你的意思是……”沈槐之无法相信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存在,他努力消化着宁风眠的话,然后艰难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宁老侯爷做的这一切其实是想让你站起来?”
  “没错,”宁风眠看着沈槐之的眼睛, “喜欢你是假的,冲喜也是假的,他只是想利用你让我站起来,至于你瘫不瘫痪,他不在意,只是万幸你我那时并没有逾距。”
  沈槐之想起笑声爽朗的宁老侯爷,老侯爷甚至都愿意为他免了抄家规的罚,可这一切的一切之后居然有这么险恶的用心!说白了,在老侯爷眼中自己是谁根本不重要,自己只是一副医宁风眠的药而已。
  沈槐之头一次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做“工具人”。
  沈槐之沉默了,真相如此之苦涩却又让他感到如此之合情合理,否则门第高贵的安西侯府为何会接受一个纨绔,否则世代绵长的宁侯爷为何能接受宁风眠无后,否则贵为侯门大将为何要和一介商贾世家扯上关系?而且宁将军四肢健康的价值当然是要远远大过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点心的价值的。
  虽然生气但可以理解,沈槐之只花了半个时辰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其精神的健康状态简直令人咋舌。
  “所以那晚我在墙头遇到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