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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冽青脱离大部队,一个人往程君昌指定的地方去,耳机里还有陆成衍的声音,电话没有挂断。
  另一边程君昌在自己身上绑满了炸药,把另一包炸药绑在陆成衍身上,用铁链桎梏着他的手和脚,牵着人往山洞口走。
  由于脚筋快被林梓笙咬断了,程君昌没办法走快,走路一瘸一拐的,忍着疼痛带着陆成衍往前拖行。
  陆成衍唯一空出来的一只手在和苏冽青打情骂俏,这样也好,这人不会分心来对付他。
  虽然陆成衍现在被五花大绑,浑身都是炸弹,但如果他真的奋起反抗,程君昌除了有炸弹威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但如果他在这里和陆成衍同归于尽,没有任何意义,他最终的目标是苏家。
  程君昌用电话拖住陆成衍,让他懒得思考,任他摆布。
  “你来了吗?”陆成衍问苏冽青。
  “来了,在路上,我看到山顶的瀑布了。”苏冽青说。
  陆成衍笑起来,“马上就能见到你了,冽青。”
  苏冽青也笑起来。
  他们像两个相约在瀑布前约会的恋人,都在期待着见面的那一刻。
  陆成衍被程君昌拖着,走出山,看到了外面的光,山外阴雨连绵,四周空旷无人,有群山峻岭,各种大大小小的瀑布。
  陆成衍抬眸望天,任细雨铺在脸上,沾湿了眼睫。
  “阿衍......”
  “阿衍......再撑一下,我过来了。”苏冽青说。
  他每走一步,都要喊陆成衍一声,生怕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那天你说,等你回来,我们再也不分开。”苏冽青说,“作数么?”
  “作数。”陆成衍说。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们和好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苏冽青再三确认。
  陆成衍勾唇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傻了,苏冽青。”
  苏冽青一瞬间鼻子泛酸,听着电话那边陆成衍有些疲惫和微弱的笑声,他的心软成了一滩水,“我想听你说,阿衍......”
  “听我说什么?”陆成衍声音很轻,像在风里。
  他问完又自顾自地回答:“听我说,我爱你啊?”
  苏冽青没有说话,他踏着山间泥泞,一路往上,半分也不停歇,胸腔里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一下比一下更狠,更烈,震耳欲聋。
  “我爱你,苏冽青。”
  “我一直爱你。”
  陆成衍很轻松地说出这句话,语气很淡,内容很重。
  他的声音融化在风里,顺着山间的风漂浮到苏冽青身边,柔柔软软地吹拂着他,包裹着他,苏冽青置身于自然中,听着陆成衍温柔的嗓音,像是躺在他怀中。
  他的身体都僵硬了,在这份柔软里彻底沦陷,也甘愿沦陷,像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看到了苦尽甘来的曙光。
  浑身疲惫,走到了终点,可以拥抱他的神明,告诉自己这一路以来都是值得的。
  苏冽青张了张口,嗓子失控,突然不能发声了,他想说点什么,可他几乎快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闷声爬山,来冲淡这份激烈的感情。
  陆成衍知道苏冽青在听,只是感动得厉害,没办法回应他。
  他还有些话想对苏冽青说,已经等不到他们见面的时候了。
  “冽青,我曾经说过,我对自己做出的决定,从未后悔过。”陆成衍说,“记得吗?”
  “嗯,记得......”苏冽青应了一声,声音哑得厉害。
  “曾经我以为是你负我,你欺骗我,伤害我,我被你伤害得体无完肤,所以我想放弃你了,我想逃离你,尽管在国外那四年很难,我也从未想过跟你和好。”
  “回国的这一年,我终于知道,你是爱我的,可我依然没有后悔过。”陆成衍说,“我虽然爱着你,可我想让你放手......”
  “哪怕最后我真的心软了,我无数次对你心动,我依然过不去心里那个坎,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伤害和隔阂是终生的,哪怕和好了,过去受过的伤也无法愈合......”
  “但其实不是的。”
  “我试图在过去寻找你爱我的影子,好像那并不是捕风捉影,感情是真实存在的。”
  “在南海的那半年,我们每天的朝夕相处是真,你亲吻我时的眼泪是真,你说永远不摘下戒指是真......”
  “我怎么会怀疑你的好,就因为几段录音而全盘否定这一切。”
  “我忘了,我踏着风雪步行去见你时,你穿着单衣快冻成冰块,就为了找有信号的地方和我通话,你在电话里骂我时,已经哆嗦得字不成字句不成句。”
  “我忘了,那天你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在雪山悬崖上开车来见我。”
  “我被困山里时,你顶着暴雨和冰雹找到我,最后受到重伤的是你,一条腿,落下一生的病根。”
  “或许海边那一次未宣之于口的爱意并不是因为不爱。”
  “或许我说,过来吻我,我就相信你爱我,你已经无数次证明过了。”
  “冽青,对不起......”
  陆成衍忍着颤抖的声音闭上眼睛,声音很轻,满是哽咽。
  “我一直指责你不够信任我,但其实,分开这么久,我只沉浸在你对我造成的伤害里,我也没有坚定地相信过你。”
  “被困山里的这些天,从前的那些画面才接二连三地从我脑海里蹦出来,当我知道自己有危险,我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你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在后悔,我有多后悔,我们错过的这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