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应一下就好了,不必问那么多。”
“好,好,我应下还不行吗?”
沈元娘这才作罢,一时又有些别扭地问道:“那,他们商议的日子是什么时候呀?”
“上回去长公主府,暂定的是明年二月份,你爹娘舍不得你嫁人,想让你的府里多待一些日子。”
沈元娘毫不在意说道:“不是已经在他们身边呆了十几年了吗。”
再说了,她都已经是嫁过一次的人了,爹娘早应该习惯了她不在身边的日子呀。
楚慎刮了刮她的鼻头,早知道她没心没肺,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没心没肺到这个份上。也是长公主不在这儿,否则若是被她听到了,别说明年二月份,就是后年,元娘也别想离开家回卫国公府。
能腻歪的时间毕竟不太长。
韩茵离开后不久,忽然觉得不对劲,遂派人跟着沈元娘一道过去,看看她究竟去了哪儿。
结果派去的人回来后告诉她,沈元娘去了东院。
韩茵并没有觉得多惊讶。只是她忍不住唾弃了一下,这还没有变成国公府的女主子呢,就这样迫不及待的去东院了,也是不害臊。
她可不会如了沈元娘的愿,让她安安心心的呆在东院里头。她跟则然这有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你侬我侬。一时间,韩茵心里满是嫉妒的毒汁。韩茵想了一会儿,一个念头划过脑海,便恶意地笑了一声。
她回过身,朝着正厅去了。
老夫人和长公主正在说话,正如楚慎所料,说的正是沈元娘明年回卫国公府的事儿。今日过来之前,长公主已经同丈夫商议了一番,他们两个意思自然是日子越往后越好,如此也能多留女儿在家里待一些日子。
楚老夫人这边的意思,则是越快越好。
她还想赶紧抱重孙子呢,再拖下去,她这一把老骨头说不定性什么时候就要入土了。
楚老夫人这样想着,也就直白的说了出来。这话一出,长公主也不好再往下拖了。两人遂定下的日子,就定在明年二月的中旬,也刚好是个黄道吉日。
正将事情定了下来,两人便看到韩茵去而复返。
楚老夫人又往后看了一眼,却发现只外孙女一个人回来了,立即问道:“元娘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韩茵故作委屈:“县主去找表哥了,这会儿还在东院,我一个人呆着实在是无趣,便回来找祖母了。”
长公主挑了挑眉。
韩茵点到即止,再不敢多话。
长公主又和楚老夫人说了一会儿,便借口有事要回去,让身边的丫鬟将沈元娘给带回来。
沈元娘和楚慎逗狗逗得好好的,冷不防被人揪了回来,自然是一肚子不乐意。
她气咻咻地看了母亲一眼,正想埋怨,便看到母亲抬起了眼睛,冲着她微微一笑,说不出的诡异。
“……!!!”沈元娘汗毛都竖起来了。
完了,她好像得罪她娘了。
长公主母女两个离了卫国公府之后,楚老夫人才叫来韩茵,有些头疼地指着她:“你呀。”
楚老夫人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楚慎这样看重这位县主,怎么茵儿也不学精明一点,同她作对有什么好呢?
韩茵知道外祖母什么意思,可她就是看不过去!
……
另一头,沈元娘也被押着回家了。
事实证明,得罪她娘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自那儿之后,沈元娘便再也没有出过门,更没有看过一次楚慎。
无论她怎么暗示明示,甚至打滚耍赖都试过了,长公主仍旧一副笑脸,却什么也没有应下。
是以整个冬日,包括之后的年节,沈元娘都没能见到楚慎。
本是热恋中的人,哪里能忍受这样的分别。更何况沈元娘自来都是感情外露之人,喜欢上了就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就应该再乖一些的。
真是悔不当初,沈元娘默默地擦了擦眼角。
长公主只冷眼看着她作妖。
正月十五,皇宫里见过太后之后,沈元娘倒在床上,身心俱疲。一方面是因为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再见到楚慎,一方面也是因为进宫一次实在是太累了。
心里想的一点儿都不能露出来,嘴上说的也要斟酌再斟酌,哪怕只是对着太后一个人,沈元娘也怕自己泄露了对皇上的厌恶。
这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在家里,愁眉苦脸的沈元娘所能烦恼的,只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朝堂上,因为大魏军连连溃败,折损二十万兵将的消息,却着实一次掀起了狂澜。
第89章 噩耗传来
这噩耗也是最近两日才传回来的。
先前大魏军师旗开得胜, 又连连取得战果,俨然是一副要将西陵彻底击溃的模样。不管是边疆的士兵,还是朝中的君臣, 心中都笃定此战必胜。
至于什么时候班师回京凯旋而归, 这都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了。
此战,他们必须要大败西陵, 以扬大魏国威!
正是因为之前想得都过于美好,以至于这次边境传来急报,朝中上下都无法接受。
前来拜报信的小将,好巧不巧地还赶上了早朝。当时,众人听闻边疆来信, 还以为又是喜讯,甚至提前恭喜了皇上。谁知道那小将进了大殿, 道明了原委之后,一众文臣武将都傻了。
龙椅上的皇帝也是许久没有说话。
小将报完了信, 便将头一低再低, 恨不得只当自己不存在。然而朝中百官可不会就这么算了,诘问一个接着一个,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把那小将给淹死。
待听到这次大魏失败是因为主将指挥不当, 文官立刻挺身而出, 口若悬河地喷起了一众武将。
武将自然不服,立马针锋相对。
文官这边本就不大支持出征,如今折损了二十万万兵将, 众人更是直接奏请皇上,请他下令收兵, 消弥战事,与西陵议和。
那可是二十万的士兵, 不是一万两万,二十万士兵的背后会有多少人家,这些青壮年折损之后,谁来负担徭役,谁来养家糊口?更莫说这背后的社会动荡,又有谁来承担?
谁也承担不起,所以还是早点退兵才是要紧。至于大魏的颜面,伤了也就伤了吧,及时止损比什么都重要。
武将这边据理力争,认为此次只是战术不当,不必退兵,只消换个主将就不错,要他们看,卫国公楚慎就挺好。
大魏的战神,战无不胜,功绩累累,让他带兵出征最为合适不过。
被点到名字的楚慎并没有附和。
两方人马争得互不相让,谁也没有注意到皇上的脸色。
早在听到那小将的话之后,皇上的心情便差到了极点,后又见这些人争来争去,却连一个正经的法子都没有提出来,更为震怒。
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官,所提之事皇上都不愿意接受。他不会退兵,因为退兵之后,此次的败北便是他一生抹不去的污点;他更不愿意让楚慎出兵,因为皇上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卫国公府做大。
更何况,还有那一道圣旨。
圣旨没有取回来,他就一日不能动卫国公府,这让他怎么能甘心?可一时间,皇上却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人来替代楚慎。
一群人争得他头疼,皇上猛得摔下一摞奏折,阴沉着脸:“都给朕闭嘴!”
顷刻间,殿中再没有了声音,静得死寂。
“休得再提退兵的事,朕不信,朕的百万大兵还踏平不了一个小小的西陵。”
“皇上三思!”
有耿直的臣子已经忍不住提醒皇上,那百万师如今也只剩八十万了,且这败绩传过来也要些日子,谁知道眼下还有没有再败,还剩下多少士兵。再打下去,大魏岂不是要没人了?
“混账!”听着这些话,皇上一口气没有提起来,面上陡然青了起来。
孙玉一见皇上的情绪不对,立马上前探望。
皇上捂着胸口,低声说了一句,孙玉又赶紧对着下头说了一声“退朝”,而后亲自扶着皇上出了大殿,往寝宫去了。
孙玉最近也过得不如意,也不知犯了什么煞啊,沾上事儿就容易出岔子,为了这个,他已经被皇上冷了好几日了。也不知这霉运是不是会传染,就连他身边的小徒弟也犯了大错,日前被撵出太极殿,如今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
当然,孙玉也没心思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皇上的事儿。
孙玉带着皇上离开之后,朝中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有离开。
争论还在继续,只是皇上都已经离开了,他们也不好在殿中逗留多长时间。
离开之前,大皇子朝着楚慎那边看了一眼。
楚慎查觉之后,立马回了他一个眼神。
两人相交这么长时间,大皇子多少也能摸清楚慎的意思。先前说要解决老二的时候,楚慎一直说时机未到,如今,只怕时机就要来了。
大皇子自然是盼着楚慎能出征的。楚慎是他最后一个退路,只有楚慎立起来,大皇子才有足够的底气谋划那个位子。
起初大皇子确实怀疑过楚慎,然而对方一次次出手相助,甚至毫无保留帮助他,早就让大皇子打消了疑虑。再有便是先前打听到的消息,再知道楚慎因为平阳与老二有些龃龉之后,大皇子便彻底想通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古来如此。
只是老二与楚慎不睦,最后反而便宜了他。也是因为这个,想让大皇子毫无保留地信任楚慎,毕竟,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如今武官们请命让楚慎出征,大皇子自然再乐意不过,他甚至琢磨着,要不要让底下的人再添一把火,让这事彻底落实了。
才出了大殿,二皇子便从后头追了上来。
大皇子也看到他,便没了什么好脸色。
二皇子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前头渐行渐远地卫国公,思及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二皇子道:“看来皇兄同卫国公的关系还不错。”
大皇子心中一跳,却还是镇定了下来,若无其事道:“总归是平阳的丈夫,正如皇祖母所说,都是一家人,同他交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提到楚慎和沈元娘的事儿,二皇子瞬间拉下脸来。
大皇子又笑着道:“老二我看你是闲得慌,才一天到晚净盯着这些没所谓的事。”
“没所谓吗,这可不见得。”二皇子咬牙,揪着这点不放。
没什么证据的,大皇子可不怕他,他大度地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老二啊,听皇兄一句劝,我若是你就不会整日在意这些子虚乌有之事。若是有空,还是赶紧巴结一下父皇为好。”
大皇子说得讽刺。
二皇子也不傻,自然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当日出征之时落马一事,一直是父皇心头的一根刺。只是这些日子战况大好,让父皇消了气。如今前线的将士不中用,让父皇再次动怒,谁知道还会不会牵连到他身上。
见他明白了过来,大皇子也就不再继续。
他哼着小调,脚步轻便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