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哼了一声,“窝则叫豪看!”
“嗯嗯嗯,我家阿晏最好看了。”
同晏清闹了一会,风枕眠心中的郁气散了大半,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目光沉沉。
“你在不开心。”晏清吃完油条, 一抬头就看到风枕眠盯着窗外沉思的模样,凑了过去,“怎么了?”
“那个老、咳,你师尊说了什么吗?”
虽然是风枕眠的师尊,但晏清并不把除了风枕眠以外的人放在眼里。
之前对院长如此,现在对景辞也是如此。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顾及了一下景辞是风枕眠的师尊。
有点尊重,但不多。
风枕眠感觉有块大石头压在心口,让人喘不过气,而这种情况下,倾诉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
再者,他和晏清之间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风枕眠没犹豫,同晏清说了自己方才同景辞的谈话。
“阿晏,卢迪克和老师……”他声音有些闷,“他们,都死了。”
一个死字,潦草给他们的一生画上了句号。
甚至,连句简单的道别都没留下。
晏清知道这事对风枕眠来说很不好受,所以一直也没提。他叹了口气,抱着风枕眠说:“他们是为了保护艾尔尼斯牺牲的,或许,对他们来说这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束。”
人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珍惜当下。
风枕眠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这是他的老师,是他的朋友。
死亡发生在身边,没人能坦然面对。
他调节了会心情,晏清就这么安安静静陪着他,又过了好一会,风枕眠才又一次开口,“我问了师尊造神会的事情,还有……清尧师兄。”
他吐出曲清尧这个名字的时候,景辞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发出阵脆响。
而他整个人也被回忆吞噬,过了好半天都没什么动作。
直到风枕眠唤他,他才回过神。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提起他了。”景辞就差直接把不自在写在脸上了。
风枕眠同景辞的关系很好,虽然他这师尊属实不靠谱,还经常坑徒弟,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永远会第一个冲出来挡在他身前。
这也是景辞从他手里坑了那么多次钱,风枕眠也没和他断绝师徒关系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风枕眠忽然有些看不懂景辞了。他盯着那张苍老的脸看了很久,依旧看不懂那双深黑色眸子里翻涌的情绪。
“以前在青云宗的时候,所有人都说师兄死了。”风枕眠轻声开口,“而且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可,我在造神会看到他了。”
景辞猛地抬头,眼珠子明显颤抖,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造神会?怎么会……”
他对曲清尧还活着这事没有震惊,却惊讶于他在造神会。
景辞口中一直重复着“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念叨了大概几十遍才抬头,“你师兄……现在在哪?”
风枕眠愣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醒来以后他还没有同自己的伙伴们联系过,的确不知道现在他们在哪。
“不过,肯定不在造神会。”
听到这话,景辞长舒了一口气。
“不在造神会就好。”他呢喃道:“我好不容易才将他救出来……”
风枕眠抓到了关键词,“救?之前发生了什么?”
这段记忆对景辞来说有些沉重,他拿起另一个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以后,才慢吞吞开口道:“清尧是我的第一个徒弟……”
曲清尧根骨极佳而且性子单纯,整日除了练剑就是练剑,连隔壁药峰那个洛伊伊喜欢他他都看不出来。
还傻乎乎拉着别人一起练剑。
看得景辞直骂他是木头,以后肯定找不着道侣。
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操心曲清尧的时候。
但意外总是来的那么突然。
“我师父说的那些,和师兄说的大差不差。”
只不过多了很多曲清尧不知道的细节。
那些回忆在时光冲洗下变得模糊,可骤然翻开,又历历在目。
曲清尧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造神会的,他只知道自己被景辞捅了一剑,然后晕了过去。
这个问题的答案,景辞也不太清楚。
“当时人太多,清尧又‘人赃并获’,我必须得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否则,他连把曲清尧带走都做不到。
一个师父若是连自己的徒弟都护不住,那他也没有当师父的必要了。
情急之下,景辞只能先捅曲清尧一剑以平众怒,却没想到那些人依旧不肯放过曲清尧。
他们真的是愤怒曲清尧堕魔伤了无辜人吗?景辞冷漠地盯着他们,然后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们是嫉妒曲清尧的天赋,所以在他被拽下神坛时,都想过来踩一脚。
最好将这个所谓的天才永远踩进泥里,永远爬不起来。
“我知道他们的想法,所以更不能让他们带走清尧。”
一旦让他们带走了,曲清尧堕魔必然成为事实,等待他的也只有死亡。
于是那一道道鞭子落下,打得曲清尧皮开肉绽,也让景辞心痛不已。
可他没法停下,更不能做出一点不忍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