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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煎好了。”里梅说道,脸上是一贯的平静神色。
  他屈膝跪在茶桌旁,将药倒在了带来的小碗之中。漆黑而温热的药汁散发着分外苦涩的气味。
  倒好之后,里梅正要将它端起来送到星名今见的面前,却发觉,自己的上司正伸出手将那药碗接了过去。
  方才的喂水似乎让两面宿傩燃起了某种角色扮演的兴致,他将药碗凑到了男孩地嘴唇边,命令道:“把它喝了。”
  星梦今见下意识地听话,张口。
  “唔……哇……”男孩忽然挣扎起来,将原本灌到嘴里的药全都吐了出来,连带着两面宿傩的衣袖上都被洒了许多黏腻的药液。
  星名今见整张小脸都皱巴巴的,脸上也露出了抗拒的表情:“好苦……”
  “把药喝了。”两面宿傩没去看自己被药水浸湿的衣服,但他的声音却低沉了下来,仿佛风雨欲来。
  旁边,里梅默默地顶着压力,把碗里的药重新加满了。
  眼泪顺着星名今见的双眼往下落,他捂着嘴,第一次反抗自己的兄长:“不喝!”
  里梅眼睁睁地看着两兄弟坚实的关系在一碗药面前猝然崩塌。他悄悄往后退到门旁,准备离开这个即将与点燃的火药桶无异的和室。
  “不喝药,你会高烧而死。”两面宿傩的脸色不算好看,冷峻的两张脸上是可以吓哭无数咒术师的煞气。
  这么苦的药,喝了才会死!
  哪怕处在晕乎乎的高烧之中,星名今见依旧摇头,他信誓旦旦,努力睁大眼睛摆出最好的状态来:“我现在很好,不需要喝药的……唔唔……”
  两面宿傩才不管他的任何解释,果断地将药强灌了下去。
  灌完以后,他还非常丧心病狂地捂住了男孩的嘴巴,防止对方再把药吐出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松开手,而男孩的眼泪已经落了他一整个手背。
  两面宿傩随手揩去男孩脸蛋上的泪珠,漫不经心地想着——倒真是像在养一朵娇弱而精贵的花了。
  【当前锚点完成度:77%。】!
  第22章 生得领域
  直到第二天大天亮,太阳高照,星名今见才清醒了过来。
  在他喝了药之后,打湿的被褥衣物全部都被换掉,他们全部都折腾到很晚才复又睡下。
  这一觉一夜无梦,星名今见再也没有做那些被拉扯着沉进沼泽的噩梦。
  不知什么时候找到这个和室并飞进来的夜莺轻盈地落在了他的头顶,发出一连串谴责的鸣叫声,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在半夜的时候丢下自己消失。
  “抱歉,”星名今见将夜莺捧在手里,认认真真地保证,“以后真的不会这样啦!”
  褐羽雪腹的小鸟这才原谅了他,高高兴兴地往他的脖颈和衣物下钻。
  星名今见被闹腾得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不要钻,好痒!”
  他最终把鸟儿从自己的袖口里拿了出来,小心地将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小夜莺也一点都不客气,轻盈地一跃,落在男孩的头顶找了舒服的姿势卧下了。
  窗边,两面宿傩正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松松垮垮的白色和服之下是蕴含着恐怖咒力的畸形肉身。他手里拿着一本晦涩的咒书,然而原本放在咒书上的两双眼睛,已经有一双从那上面挪开了。
  而目光的落点,正是刚刚起床来的男孩。
  他无忧无虑,在与他的夜莺打闹。年少的男孩也会保护着夜莺这样弱小的鸟类,玩耍之间也明显在刻意放松力道,避免伤害到比自己弱小太多的鸟儿。
  这难免不会让人产生既视感。如果以这样的角度来类比的话,星名今见实际上就是两面宿傩的“夜莺”了。
  弟弟合该这样围绕在兄长的身边。
  仿佛是感觉到了这投注在身上的注视,星名今见走到了男人的身边,趴在榻榻米前,好奇地凑过去,想看兄长正在阅读的内容。
  “哥哥在看什么?”
  “将咒力在短时间内爆发,达到正常攻击数十倍的可能性。”两面宿傩并没有觉得对方是个小孩子就随意搪塞,而是普通地对眼前的内容概括道。
  虽然诅咒之王在外的名目可怕,行为残忍,但是一旦被纳入到了界限范围之内,许多细节反而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星名今见钻进他的臂弯里,抬眼去看那复杂的文字。
  ——完全看不明白。
  “……哥哥在平安京用的是怎样的咒术呢?”星名今见抬头,望着自己兄长的下巴,慢慢问出口来,“我看见,整片街区都被撕裂,化成了飞灰。”
  “每个有天赋的咒术师,都会有生得领域,而把它结合术式,释放出来的过程,就是领域展开。”两面宿傩淡淡地解释道,“咒术师对自己的认知,结合对于世界的表示,就是领域展开。它是咒术师的灵魂和艺术。”
  他在平安京之内,领悟出了这一点。
  星名今见似懂非懂。
  “所以,我在那天,是见到了兄长的灵魂吗?”他天真地问。
  “不,外放的领域并不是灵魂,你所问的是生得领域。现实之中,没有人能够在触碰到我的生得领域之后活下来。”两面宿傩支着下巴,用与面上的狰狞咒纹并不相符的散漫语气说道。
  下一刻,他的话锋一转:“你想看?”
  星名今见点头。他在面对兄长的时候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此刻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