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两人心里嘀咕完,从车内又出来一人,这下守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传闻中死在崖底的三王子吗?
尽管这里不似市井小巷,但该流动的消息一个没落,海雅混乱的局势悉数尽知,也很清楚三个王子之间的斗争。
冷不丁见到这么个大变活人,守卫们人傻了,接着就是狂喜,有斯百沼坐镇,他们仍旧是东夷战无不胜的骑射军。
“见过三王子,属下迎接来迟,还请王子责怪。”
柴雪尽转身看向语气正直的来人,从对方的穿甲及佩剑看,应当是这里的副将——文立劲。
与钟离世一样,都是守在东夷,等着斯百沼回来铸造王朝的得力干将之一。
他在看文立劲,对方也在不着痕迹打量他。
眼神古井无波,不受他外貌影响,只扫了一眼便挪开了。
柴雪尽心里微动,这人应当早听说过他,可能还对他的所作所为相当不耻。
如此想着,他听见斯百沼道:“文副将在内涵我。”
文立劲板着脸:“属下不敢,实话实说罢了。”
“有事被拖住了,稍微晚两日。”斯百沼说着伸手要来牵柴雪尽。
乖顺不符合这时候的柴雪尽,他看都不看文立劲,挥开斯百沼的手,快步踩上台阶,拎着衣摆跑进了大本营里。
红衣胜火,如一阵风。
文立劲眉头紧蹙,见斯百沼不以为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王子收到钟离世的信了?”
“嗯,他想让耿东策和戎栋过永春郡,好让他们有去无回。”
“如真能生擒他们,历朝再无能与我们对抗的将帅了。”
斯百沼考虑得更长远,他看向随意挑了个座的柴雪尽,道:“这时候把人杀了会激得承昌帝出兵,对尚未平定内乱的我们来说会加重内忧外患。”
文立劲注意到他的眼神,压住烦躁:“那王子的意思是生擒了再放回去?”
“在你心里,我是做慈善的?”斯百沼说,“当然是要让承昌帝花钱来赎。”
文立劲:“他们的价值比不上周弘译。”
斯百沼笑着摇头:“你啊,想抓周弘译还要从长计议,别急,等他们凑一起,自以为能美梦成真的时候再打碎岂不是更好?”
文立劲垂首,看了眼拆着手上戒指玩的柴雪尽,低声道:“王子将他带在身边是不是太冒险了?”
刚在门口尚有旁人在,有些话不好明说。
在这内厅里,更有徐离风在暗处放哨,内情也就自然而然能敞开了说。
斯百沼道:“他是自己人。”
文立劲:“我不这么认为。”
太直白的话引得柴雪尽饶有兴趣地看过来,那双猫儿眼里多是惊奇,大抵是对文立劲如此笃定的疑惑。
让兄弟对枕边人有意见,大多是中间人做得不够到位。
斯百沼记得清楚之前他就和文立劲详细说过柴雪尽的事,当时对方没表态,他也没抓着不放。当时他还在永春郡,钟离世得知后笑他往后会头疼,他不以为然。
很好,眼下就得到了报应。
斯百沼给柴雪尽使了个眼色,这才转脸看文立劲:“我相信他就像相信你一样。”
“这不合适。”文立劲说,“王子该清楚他能说服承昌帝替嫁来东夷,这本就是件难事。”
斯百沼道:“那是他想好好活着,人为了寻条出路没做错什么。”
文立劲不依不饶:“他顺应承昌帝比如今隐姓埋名跟在王子身边活得更好,王子,他诡计多端,不可信。”
这是翻旧账还是要在人伤口上撒盐,斯百沼觉得今日的文立劲有些怪,平时不见他尖牙利嘴说别人。
有猫腻。
不管有什么,斯百沼都见不得柴雪尽被说,抬手要制止再谈,身后装哑巴的人不乐意了。
“哦?文副将这么清楚我的来历和手段,是要说服他狠狠审问我吗?”
一个还没捋平,又冒出来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斯百沼一个头两个大,忙回身去捂柴雪尽的嘴:“祖宗,你就少说两句吧。”
“是。”文立劲中肯的,笃定的,“我就是怀疑你是周弘译送来的奸细。”
“那怎么办?”柴雪尽绕过想拦路的斯百沼,站到文立劲面前,举起手让对方看清他手上的戒指,“你们王子就栽在我手里,哪怕我是奸细,他也舍不得杀了。”
“他舍不得,我能下得去手。”文立劲眼中杀意毕露,“你最好别让我找到证据。”
“不然你就当他的面杀了我?”柴雪尽挑衅一般往文立劲面前又逼近一步。
他长得太美,咄咄逼人的时候更让这份美貌无限放大,文立劲后退两步,冷着脸:“我会的。”
柴雪尽笑出声:“那你们兄弟感情就破裂了,哪怕你陪他打下江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文立劲耿直道:“为了东夷,值得。”
“可惜。”柴雪尽抚着小腹,漫不经心的吓人,“我怀了你们王子的孩子,你不能杀我。”
“……”文立劲痴呆,“……?”
没想到他为试探文立劲忠心而胡言乱语的斯百沼:“……”
冲击不过一瞬,文立劲很快反应过来,指着他抖着手道:“胡说,你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