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抬手摘了她的耳机,微凉的指尖触到细白敏感的耳垂,唐灵瑟缩了一下,抬眼看着他。
“跟你没关系?”刺铭用质问的寒冷语气一字一字地,重复了一遍,她方才和他撇清关系时说的话。
唐灵从他手上夺回耳机,手放进兜里面。一边,用食指拨开存放蓝牙耳机的小盒子,一边平静地反问他:“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和她堂堂正正的眼对看,刺铭一时哑然。
因为,她说的也没错。
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她的眼神很认真,瞳面都化成一张被绷紧的纸,不容许人来戳破。
刺铭见她这认真样,思绪一转,咧嘴笑开:“行,是没那种关系。”
他把“那种”这两个字念得格外重一些。
“没关系,你就忍心看你同桌被那些莺莺燕燕勾搭。”
唐灵怼道:“你不挺享受的嘛。”
刺铭:“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享受了?”
唐灵斜斜看着他,用动人的口吻缓声说:“汽车电影,这么好的邀约你应该去啊,别人一腔躁动的荷尔蒙,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她这种语气,
把他当禽兽看是吧。
刺铭双手抄兜,看着对面马路的理发店门口摆出了几张饭桌凳子,估摸是工作人员休业吃饭的时间。
悠闲的黄昏味在空气中弥漫开,他眼皮往上掀了点,闲懒对她说:“思想龌龊。”
被谁说龌龊,都没有被刺铭骂龌蹉来气。倒打一耙的下流鬼,唐灵立马回:“你个老油条,别装傻。”
他的视线当即瞥下来,下颌骨内侧的凹陷从唐灵这个角度看很明显,骨感中有性感,喉结凸出那一块也一直在小幅地动。
悬存在她的头顶,莫名给人一种逼人的荷尔蒙味。
刺铭盯着她,控诉还在耳边。他眉毛挑起,“我没装傻。你懂得多,不然你解释你解释。”
他既然敢问,唐灵也是直言不讳的好汉,说解释就解释道:“她约你看那种电影,就是想跟你看完之后去开房。”
刺铭:“哦…”
唐灵:“你以前没这样过?”
唐灵高中时,甚至初中就听说一些玩得狠的朋友和男朋友出去开房,然后那个什么。
刺铭是在南城高中混出名的坏学生,家里有钱,酒店会所,气氛合适的场所一应俱全,漂亮女朋友也不缺,他言谈间带颜色的字眼也不少。
所以,唐灵理所当然地在心中断定,刺铭肯定玩过,还玩得很大。
刺铭看看她的表情,完全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笑笑,逗她说:“我不就和你开过房。”
这话可不兴说,身旁几个拎菜背包的大妈,学生纷纷一脸震惊,上下看了他们几眼。
唐灵没注意。她只对他分不清真假的玩笑有不适,皱起眉,“我可是认真问的。”
刺铭收敛笑意,低着脖子,挨近她侧脸,“我也是认真答的。”
唐灵:“真的?”
刺铭:“嗯。”
唐灵:“你还挺单纯。”
刺铭声线沉下,“你试过?”
唐灵:“没有。”
刺铭:“那你还逼良为娼。把我往她那送。”
唐灵手摸着额头,往下滑到唇前,虚捂着嘴,“…行,别扯了,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个形象,这么…玉洁冰清。”
这成语是你这样用的?
刺铭不搭话,有点无语:“…”
啧,看来他之前在她心中的形象似乎很有点放浪。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难不成是前任太多,显得很渣?
“那你跟人接吻过没?”她问他这话时,细白的食指正抵在粉嫩精致的唇边,清艳干净的眼瞳覆上一层无辜懵懂的水雾。
刺铭扬扬下巴,看着她身后:“车来了。”
唐灵:“…”
怎么有种被岔开了话题的感觉。
周五的六点钟正是下班放学高峰期,万幸七中离市区比较远,十八路也较为靠近终点站。所以,他们上车时,车厢里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
后座有几个空位。他们坐倒数第二排,唐灵坐靠窗那个,刺铭坐外面。
他八百年没坐过公交车,环境气味他都不太适应。比如,腿太长,伸不开。
幸好,后排的座位放脚的地方很高,几乎是与位子平齐。唐灵身形瘦小,正好又抱着腿坐,多了一点空余的空间。
他便大喇喇地把长腿往她那边伸了点,勉强才伸展开,舒服些。
“我骑车送你,多舒服。坐什么公交。”刺铭语气不好地提起这档事。
唐灵:“不舒服。”
刺铭:“快了?”
唐灵:“风太大,吹得我眼睛都干了。”
“你可以把脸贴在我后背,我给你挡风。”他说得时候,语调不偏不倚,很认真。
唐灵却被这充满保护和温柔意味的建议,软软地,轻轻地,撩了一下。
她果然还是最喜欢温柔善良的男孩子,就像康宁哥那样。
不可否认,刺铭也是有温柔的一面的,只是很少见。
唐灵看向车窗外,灌进来的风优美地扬起她的秀发,急速后退的城市灯光在她脸上有韵律地滑过。
她把头发撩到耳后,以免阻挡视线,轻声说,“不用了。我喜欢公交。”
刺铭支着脑袋,盯着她沉浸在光影中的侧脸,两叶小巧柔软的唇瓣微微抿着。他低哑浓声,“你接吻过吗?”
话题切换如黑夜白天一瞬交替。
唐灵杵着姿势,没敢回头看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如此蛊惑人心的声线,眼神也一定很迷人。
她后脖子的肉都麻了,麻上面覆着一片凉意。
这个问题,明明是她先问的。
“问你呢,唐灵。”
他很少直呼她的全名。
答案其实是没有。
唐灵就谈过一个,还只谈了俩月左右,彼此感情又不好,加上穆之祈是个畏手畏脚的种,刚开始在一起,连眼睛都不敢直视她。自然,接吻这种亲密程度很高的举动,他们没发生过。
但,刺铭肯定有过的…
她要是实话实话,会不会很丢面啊。作为一个被四中同学广传为黑历史一堆的社会姐。
“有过啊。”思绪还没理清楚,自尊心就先一步行动,撒了个小谎。
“和你那个娘娘腔前男友?”
唐灵:“这是个人隐私。”
唐灵不得不承认她脸红了,不是因为话题尺度,而是因为撒了这种扭曲羞耻的谎言。
刺铭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了,眯眼带笑,一步步追问:“感觉怎么样?”
唐灵僵硬陪笑:“感觉很好。”
mmp,住嘴,够了,还有几站到家啊,要疯了。
刺铭:“感觉好…你们舌吻啊?几分钟?”
唐灵绷不住了:“你能闭嘴吗?我想安静一下。”
刺铭看了她几秒,慢慢往后仰靠着椅背,如同证实了什么事情后的舒适自在样,懒洋洋回:“行,不说了。”
估摸半个小时,汽车到了站。下站后走到社区大院的门口大约需要十五分钟。
这段路虽然越走越偏僻,但姑且还算明亮,路上行人也不少。到社区门口后,里面是很多栋矮旧的筒子楼,高高低低,错落在斜坡,或平地上。
而且几乎没有灯,只有住家户的窗户隐隐透出一点灯。
到处都是的电线和衣架将画面切割得零碎,一切都是杂乱无章,腐旧陈败的。
她站在社区面前,仰起一张美艳莹白的脸望着他,身后黑乎乎脏兮兮的物事和她很不搭。
这一刻,刺铭好像懂了点,唐灵想要做明星的愿想。
她不适合待在这里,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刺铭:“你就住这儿?”
唐灵没看出他眼里异样的关怀和心疼,摇摇手,“嗯,我走了。”
刺铭抬步跟在她身边,“再送你一截,太黑了。”
不知道她从小到大,怎么过过来的,这环境太恐怖了,又压抑。
刺铭瞄到某个一楼的住家户,家门大敞,一个上半身光着的男人往外泼出一盆水。
唐灵习以为常地忽视。
她把手背在身后,倒退步看着他,和他说:“真的就几步了,再送你就要撞上我妈了。”
刺铭没讲话。
“那我走了。”唐灵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