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感动哭了。
但是!
哪曾想到程立雪的儿子居然这么牛逼!
上帝把你的门窗都锁死了,也不知这小屁孩从哪钻的狗洞,这都能找到路来投胎!
初棠悠悠回神,眯出条眼缝斜觑而去,却见那冷若冰霜之人似在踌躇什么:“若是。”
欲言又止。
程立雪没有后话,但太医也揣测出一二,沉吟开口:“回君后,您的思虑确实如此,陛下孕痣浅,难免难生养,孕期更是会比常人多遭受些苦痛。”
太医斟酌再三便是直言不讳补充:“但如今陛下圣体抱恙,此节骨眼不宜用药性过烈的汤药,若是非要落胎,请容君后宽限十日,太医院上下必全力研制一副药性温和的落胎药。”
落胎?
为什么要落胎?
噢!
他记得了。
他确实几次三番提过不想生孩子,不然程立雪又何至于那样想方设法避孕。
至于怀孕难受,也就煎熬十个月嘛,眨眼功夫的日子而已,初棠如是自我宽慰。
况且,他堂堂现代人,这十几年接受的教育让他无法如此冷漠对待一个刚来人间的鲜活的小生命。
如此思索间,初棠费力挪手,勾去那人尾指,虚弱道:“既然来了,就留下。”
焉知程立雪这家伙神色却前所未有般凝重,初棠也不遑多让,肃穆认真,郑重其事。
两人僵持片刻。
初棠终怕人不答应似的,他挽出苍白笑容,撒娇一般开口:“留下来嘛,孩子的小名我都想好了,叫小甜橙,好不好?”
程立雪轻叹,挥退众人,拥着身子发凉的爱人和衣而眠妥协应允:“好,你说什么都好。”
初棠埋头进那方肩窝,不知何时起,程立雪身上的药草清香竟越来越淡,但他依旧闻得安然惬意,终是缓缓陷进梦乡。
自打那日后。
初棠整天都病气怏怏的,手脚冰凉,吃什么吐什么,睡也睡不安生,夜里总是翻来覆去,然而每每醒来,却总能看到程立雪耐着性子哄他,不厌其烦地给他捂暖手脚。
渴了还是饿了,或是想要起夜都亲自伺候他,伴在一旁默默守护他。
哪怕他隔三差五便将人吐得满身污秽,也没见程立雪皱过半分眉头。
见他总喜怒无常耍性子,也只任由他胡乱发泄一通,并想方设法哄他开心。
这日,天气稍好。
他们坐在后院,程立雪命人搭了个百戏台,一众表演的人都候在一旁轮番上阵。
说白了,那就等同于现代的春晚,各种节目诸如魔术、歌曲、舞蹈、功夫、杂技等数不胜数。
初棠懒洋洋躺在程立雪怀里听曲儿。
他低头扫过桌面的图册书卷游记,但见程立雪提笔,或圈或画,最后都记录进本厚册子。
“你这是干什么?”
他随意翻了翻程立雪笔下的册子,这看着怎么这么像在做那种“旅游地点打卡记录册”呢,而且观那厚度与笔迹成色,估计已有些时日了。
“去年便在做,本欲今年夏至带你走。”
“送你的生辰礼。”
“啊?”
初棠惊讶抬眸,他确实不想一辈子困在一个地方,这大好河山不去走一走瞧一瞧,便总觉得是蹉跎岁月虚度人间。
他就说,程立雪真的很会拿捏人心。
可恶!
胸腔又在急促震鸣!
是心动的感觉!
他蹭着人昂首噙笑:“所以,孩子的到来打乱了你的计划?没关系啦,搁置一年半载嘛。”
又继而道:“生辰年年有,晚些时候再出发也一样。”
曲儿还没唱完,宫人就匆匆来禀告,说是前朝有官员求见议事。
程立雪迟疑沉默片刻。
初棠连忙催促:“你快去,我有大黄陪着呢。”
他抬抬手,趴在一旁的大黄果然哈着舌头起身,跑过来亲呢蹭蹭人。
又怕人不放心那般,初棠继续劝道:“苏嬷嬷和程管家在小厨房给我炖汤呢,张婶等下也会进宫陪我说说话,而且湘竹也在,你快去忙吧。”
“我很快便回。”
程立雪前脚刚走。
南风大哥后脚便请求觐见。
初棠连日来被折磨得脸色欠佳,精神靡靡,浑身浮肿难耐,尽是倦怠,歪头瞥见恬淡如风的来人,还是极力挽出笑容欢迎:“南风大哥?你怎么有空进宫啊?”
“听闻你心绪不宁,食欲不振,夜不能寐。”
南风大哥语毕,微笑顿足,慢条斯理捻起别在腰间的玉笛:“我这曲子,许能缓解一二。”
“好呀,那我洗耳恭听。”
程立雪离开后,大黄便跳上椅子,腰酸背疼的初棠顺势倚靠软柔的大黄身上,才得了点舒服。
院中笛声悠扬轻缓,听得人昏昏欲睡,不知多久后,初棠方从温柔乡中醒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日光暖融融照落庭院,初棠惬意伸伸懒腰,左右打量几眼,狐疑发问:“人呢?”
湘竹轻声回:“国师大人离开了。”
而后又似担忧道:“走得急,脸色似乎也不太好。”
“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湘竹茫然摇头:“不知。”
那日后,初棠便安然无恙度过整个孕期,若不是小肚子愈发隆起,他都要怀疑自己根本没揣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