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村子里处处充满未知的危险,目前只有休息棚那边还算安全。只要不冒犯榕树,就不会招惹杀机。所以,如果你想控制我,只能把我绑在休息棚里。可是那里有内奸,你担心这么做会害了我。
“师兄你是正人君子,所以才如此为难,不像我行事这么无所顾忌。那么……其实你只能听我的安排。
“所以,你去21号村户打怪吧。这件事也就只有交给你做,我才能放心。”
周围安静了下来,唯有司星北的喘息声格外明显。
大概这是因为他在压抑心里的愤怒。
过了一会儿,他总算用很哑很沉的声音开口:“沈明烛……我承认我身上有缺点。从小到大,我做惯了发号施令的人,习惯按自己的节奏办事,不习惯听其他人的安排……
“但你也不得不承认,你提到的‘副本’‘游戏’,这些字眼太过儿戏。在你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情况下,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怎么能因为你一句话就立刻贸然展开行动?
“总之,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好好和我沟通,让我了解清楚你这么做的理由,我未必不肯帮忙。
“不过是去21号村户揍几个喜媚幻想出来的人,我又没什么损失……你又何必拿其他人的性命威胁我?你这么做,只会让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沈明烛自认并非对他人的性命无所顾忌。
他之所以不愿意花过多时间解释,实在是因为他剩下的时间不够了。
何况他花再多的时间,恐怕也很难说服司星北相信那些文字并不是他自己的妄想。
所以他干脆放弃说服对方。
威逼利诱,这对于他来说是目前情况下的最优解。
至于司星北怎么看他,沈明烛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去在意。
事实上,他也不太理解司星北此刻的反应。
于是,只听沈明烛用毫无起伏的平淡语气问司星北:
“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视其他人的性命如草芥……也许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呢?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会这么生气?”
这下司星北是彻底愣住,也彻底哑然了。
他张开口,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
司星北始终记得一件事——
他和沈明烛都还小的时候,有一次一起在饭馆里吃饭。那会儿饭馆的电视在放一个假大师通过算命骗人钱,被判入狱的新闻。这则新闻引来了许多人的讨论,大家都在吐槽玄学如何不靠谱,应该相信科学云云。
司星北沉着脸,看那些人的眼神如同《哈利波特》里的巫师看待麻瓜。
沈明烛倒是笑着跟那些人凑成了堆,跟他们有说有笑的,一起吐槽起那些装模作样的大师。
司星北事后问他:“你跟那些人说那么多做什么?”
沈明烛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笑得跟小神仙一样好看。“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君子乐与人同,小人乐与人异。君子同其远,小人同其近?’
“仁心,你这境界明显还不够啊!”
小时候司星北很烦沈明烛身上的这股气焰,后来却也对他生出了钦佩。
因为从前的沈明烛不是装装样子,是真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十分君子,让见到他的人无不夸赞。
那个时候的他从来不会称呼司星北为师兄,只肯用“仁心”这个道名来称呼他。
现在他倒是一口一个师兄地叫,但似乎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思及往事,司星北有些自嘲地笑了。
他笑的是自己那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惺惺相惜。
深深吸了一口气,司星北上前一步,紧紧盯住了沈明烛的眼睛。
“算了,要么我从前看错了人,要么……是你师父害了你。
“该是我师父收你为徒的,而不是那个被逐出门派,成了江湖骗子,靠骗人钱财为生的,浪得虚名的五谷散人!
“师叔还真不负他这个名号,光明磊落的事不做,偏偏为那五谷俗物折了腰——”
司星北话还没说完,沈明烛竟是忽然出手,稳准狠地揪住了他的衣领。
沈明烛的五官绷紧了,下颌线骤然变得锐利无比,连带着那双原本无神的眼睛都像是有了焦距,整个人呈现出一股极其强大霸道的压迫感。
这是与沈明烛重逢以来,司星北第一次在他那张看似温和的脸上看到愤怒。
“司星北,你怎么看我,其他人怎么评价我,我一点也不在乎。但是,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说我师父半句不是。”
声音哑而低沉地说完这句话,沈明烛一把推开司星北,转身杵着盲杖走了。
·
木鼓屋内。
薛凝察觉到不妥,立刻中断净化仪式站了起来。
只见江欣语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林宝兰则举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来的木棍,对着木鼓屋外的某个方向大声喊着:“别过来!我会杀你!我真的会杀了你!!!”
薛凝顺着林宝兰的目光看去,这便看到有一个选手错愕地站在屋外。
薛凝认出了这位选手,他叫向飞杨,是个嘴挺毒的爱豆,他不懂玄学,不过脑袋颇为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