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仝河竞聘失败,咱这个项目的接口人估计也得换。”楼老师说。
周学礼神色严肃:“这个项目周期短,临时换将,光熟悉项目都得个把月,还怎么评估验收?”
楼老师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重。
“叮!”
“嗡!”
“……”
接连几声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在座不约而同看向了手机。
仝河在群组里转发了一份学术会议的邀请函,@全体:【这个会议是协会主办,〇七一承办的,算是绥州年末规模最大的学术会议,不知道各位老师有没有时间赏光,给〇七一撑撑门面?】
几人刚还在替仝河可惜,他扭头就发出邀请,话还说得客气,不答应着实说不过去。
周学礼简要询问一圈,代表几人在群里回复仝河:【能得仝工邀请是我们的荣幸,一定全部到。】
仝河:【/抱拳】
仝河这个岔一打,会议室里气氛有所缓和,大家各自收敛心思步入正题。
之后半个多月,沈见清非必要不出门,伤口恢复很好,接着就开始发痒。
会议前一天,她被折腾的实在坐不住,果断换了身衣服出门,美其名曰接女朋友下班,其实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
然后她发现,在绥州深冬的大街上吃润喉糖,当真一口气从鼻腔凉到了肺腑。
但又不能吐。
这盒糖是某人专门买给她的,心疼她最近用嗓过度。
二院今年的研究生中期答辩因为客观原因,从11月底延期到了1月,前几天刚结束。
沈见清人不在现场,为了确保答辩过程不出问题,她事先花了近一周时间帮几个学生梳理ppt,网上模拟答辩,每天至少要说5个小时的话,一度说到嗓子干哑发炎。
那期间,秦某人对她温情全无,一逮着机会就给她嘴里塞润喉糖,又苦又凉,难吃的要死,可抱怨吧,就某人那副快要羽化成仙的好脾气,根本惹不火;偷偷吐了吧,某人把正在欣赏夜景的她堵在窗前,一点也不可怜地说:“沈老师,我现在不赚钱,你省着点花。”
“呵。”
沈见清一想起那幕就忍不住发笑。
她都说了,她可以上交银行卡,让某人摇身一变成为小富婆,某人却说:“从指缝里抠出来的糖会更甜一点。”
骗子。
她现在只感觉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脑子都在打哆嗦。
沈见清拉高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往〇七一走。
到的时候,他们还在加班,沈见清便没进去。
她最近的打扮很不时尚——羽绒服,厚围巾,加绒牛仔裤——最重要的,秦越把她的高跟鞋全锁在了自己房间里,只允许她穿平底鞋。
很丑好吗?
还很矮。
沈见清郁闷地踢了一脚积雪,闪到痂还没有掉的膝盖。她倒吸一口气,认命地站在路边等秦越。
今夜无风,皎月当空,很难得的好天气。
沈见清拿出手机给秦越拍了一张夜景,盯着屏幕咂摸几秒,优哉游哉地点着键盘微信她:【宝贝,我来接你下班了,一会儿出来往东走,我在第二个灯杆下等你。】
沈见清以为一声“宝贝”多少能让八风不动的秦师傅乱个心跳,那她就可以趁火打劫,撩她一撩,“报复”她最近的强权,不想秦师傅如是说:【有没有沈老师语音版的“宝贝”?文字版有点油腻。】
沈见清气乐,甩给她一个大大的表情:【惯的你?.jpg】
沈见清把手机扔进口袋,双臂环胸靠着灯杆。
几秒后,唇一动,一声轻柔的“宝贝”被卷入夜色。
沈见清仰头看着逐日圆满的月亮,嘴角的弧度迟迟无法压下。
约莫九点,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〇七一出来。
秦越借口给家里打电话脱离队伍,循着相反的方向来找沈见清。
她闲不住,正站在朦胧的街灯下看新一期学术期刊——腰背笔直,肩骨舒展,身上少了那些高级的套装和首饰装扮,她几乎和多情夜色融为一体,远远看着,连脚下的影子都好像格外温柔。
秦越放轻了脚步,一步步走到沈见清后面,身微弓,下巴压到她肩上,曼声说:“沈老师,语音版的‘宝贝’录好了吗?”
沈见清没防备,心猛往下一坠,立即转身拉开距离。
抬眼看到面前的人两手插兜,一身镇定,沈见清恼火地用手机敲了下她的额头,说:“你吓死我了!”
秦越:“对不起。”
过分端正的认错态度与从容语调;
脑门迅速冒起来的椭圆红印与淡定神色。
沈见清最近总能在秦越身上发现这种软和与高冷的反差,她好像正在从大佬退化成萌妹。
萌妹……?
沈见清被自己的用词逗乐,崩不住偏头笑出声,一开口,本该严肃的低斥没有一点威慑力:“下去站着。一天就知道盯着我的高跟鞋看,说什么伤没好,穿多了腿疼,你怎么不反过来想想我仰头看你,看多了脖子会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