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旸偷偷看一眼秦越,乖巧地点头。
徐苏瑜关上门,往人行道上走。
秦越晚两步跟在后面。
走到墙边,徐苏瑜回身,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我说了,我有我的职业道德,所以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能不能先跟你确认两件事?”
秦越说:“能。”
“一,你和沈见清复合了?”
“是。”
“二,怎么复合的?”徐苏瑜问。
秦越脑子里空了一瞬,想起宾馆那晚:“……她以为我和别人在一起了。”
徐苏瑜:“果然。”
徐苏瑜从外套口袋摸出烟和打火机,询问秦越:“介不介意?”
秦越说:“不介意。”
徐苏瑜熟练地敲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两口:“你们既然复合了,你就是她的家属,我跟你说点她的事不违反职业道德。”
徐苏瑜夹着烟的手蹭了一下眉心,说:“沈见清这次去绥州只是想见你一面,没准备和你复合。”
秦越抬眼,有短暂的沉默,随后忽略胸腔里隐隐的酸涩,明知故问:“她知道我会去〇七一?”
徐苏瑜短促笑了一声,微抬着头吸烟:“知道。她一直知道你在哪儿,在做什么。”
“怎么知道的?”
“找啊。”
徐苏瑜说:“知道你去向的人不告诉她,她就只能自己找,找了七八个月吧,从社保都不给交的小作坊到大厂车间,从企业到学校,她把工作这些年攒的人脉全用了一遍,才在第二年研究生报名结束的时候,从南大研招办知道你去了南方。”
“那之后,她只要一有时间就去那边看你,风雨无阻。”
徐苏瑜的声音很轻,秦越听着却好像比压在天边的暮色还要沉重,她干燥的嘴唇动了动,问出一个在沈见清那儿没有得到过答复的问题:“去看我,为什么不见我?”
“不敢。有人说她不配,她想在见你之前为你多做一点,”徐苏瑜说:“还有人不让。”
“谁?”
“你问哪个?”
秦越说:“谁说她不配,谁又不让。”
徐苏瑜偏头看秦越一眼,说:“前面那个沈见清不让说,后面这个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去年冬天的一个周末,她该在南边陪你的时间忽然跑到我那儿——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干的,头发结了冰,冷得浑身打颤——一开口,却不是让我给她找身干衣服换,而是抖着从包里掏了几十颗沉香珠子,问我能不能帮她穿一下。”
“她说绳被扯断了,一部分掉在河里,捡不回来。”
————
徐苏瑜没那个手艺,也没工具,她让前台包着珠子去了旁边的商场。
那里有一家维修珠宝首饰的老店。
办公室里,徐苏瑜给沈见清泡了热茶,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沈见清浑身发抖,嘴唇青紫,失心一样坐了很久,才说:“苏瑜,如果有人拿你最重要的东西威胁你,不让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可你快淹死的那秒,脑子里全是她,你是会选择低头,不和她在一起,还是拖着她和你一起下地狱?”
徐苏瑜沉声:“到底怎么了?”
沈见清说:“我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徐苏瑜:“……”
沈见清沉浸式的自问自答让徐苏瑜无法找到突破口,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又给沈见清披了条毯子,说:“这个威胁化解不了?”
沈见清说:“也许能,但是我不敢赌。”
“我姐过世之后,我全部的身家就一栋房,一笔钱,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
“她来了,我就有人爱了。”
“我只有她。”
“怎么敢拿她去赌?”
“苏瑜,我是个胆小鬼……”
“发现她可能不是真的爱我那秒,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求证,而是报复;现在危机卷土重来,我仍然束手束脚。”
徐苏瑜能理解。
不就是爱到极致害怕了?
前一次怕自己受伤,后一次怕对方受伤。
她只是心理医生,治得了心理疾病,治不了现实阻碍。
“那就等一等吧。”徐苏瑜说。
沈见清怔愣:“等一等?”
徐苏瑜说:“嗯,威胁不会永远是威胁,只要你足够有耐心,总有一天会等到机会的敞口”
沈见清沉默,杯口的热气渐渐消失的时候,她说:“如果等得太久,她爱上别人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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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苏瑜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从找你到等你,沈见清都忍耐两年了,经验很丰富,我就以为她这次去绥州见你,解一解相思苦,回来就还能按部就班地继续去等一个和你复合的机会,谁知道我帮她穿好的珠子还是去了你手上。”
秦越掀开袖子给齐旸看手臂那秒,徐苏瑜就知道沈见清肯定因为什么急了。
她都能忍受得了见面不露面,只隔着安全距离去看一个人,又怎么会轻易打乱可以再次拥有她的计划?
徐苏瑜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原因——沈见清就怕秦越爱上别人,最后还是被这柄刀刺中,除了复合,她没有别的办法让自己安心——可提前复合了,那些威胁恐怕就要如期而至了,而且,这么大的压力,这么多的顾虑,她们的复合怎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