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人的反复不带缘由。
她早该想到沈见清突如其来的表白抱有目的。
可是她久梦成真太不设防被,这一个月的热恋也太梦幻,太忙碌,她甚至描绘不出每次约会的详细画面,只能凭着记忆逐一罗列,因此,她贫瘠的恋爱经验得不到增长,根本不知道如何向她示警。
她就和过眼云烟一样走着,走了没多久就烟消云散。
“沈老师,你……”秦越看着面前陌生冰冷的沈见清,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显然还没组织好语言,“你……”
沈见清笑着问:“我怎么了?我和你谈恋爱,每天给你送饭,接送你上下班,带你逛,陪你玩,把你照顾得你们院长都赞不绝口。我是不是和答应你的一样,陪你好好谈了一场恋爱?”
秦越被抽空的脑子像是一张白纸,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见清看着她,脚从高跟鞋里提出来悠了悠,从容又淡定。
“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是吗?”秦越动了动僵直的双腿,没能往前走出一步,“那些脱口而出的情话也都是假的是吗?”
沈见清挑着眉,歪了一下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何必还要多此一问。”
秦越突然上前,抓住沈见清的胳膊:“我要你亲口说。”
秦越体质差,但猝不及防用力时,手上的寸劲儿很大。
沈见清吃疼,平静情绪一去不返。
沈见清用力甩开秦越,看她踉跄着撞到墙边,声音阴冷发沉,“我就骗了你这一次,你呢?三次!这还只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时候,你把我当什么?”
秦越下意识抓墙壁,却什么也抓不住。
沈见清深呼吸一口,竭力稳着声音,“秦越,我真的很想问一问你,我为你逼停公交,主动把你带回家,给你睡的样子滑稽吗?我为你担惊受怕,整夜摸着你的脖子,生怕你再发烧的样子可笑吗?”
秦越身体里的温度迅速往下退,她试图解释,却张口结舌。
她甚至连道歉的资格都没有。
从头到尾,她全部都是有意的。
秦越身上发冷:“沈老师,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
“你这种机关算尽的喜欢我要不起!”沈见清咬紧牙走近秦越,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她,“秦越,最后几个问题,我咬着簪子zw的样子丑陋吗?是我zw的样子丑,还是求着你睡我的样子丑?我大张着腿,表情迷乱的样子有没有让你觉得恶心?哦,忘了……”
沈见清笑出一声,语气忽然变得轻飘嘲讽,“你说过,你就是喜欢看我昏昏沉沉,依附着你的样子,所以,我咬着簪子zw的样子是不是还挺吸引你的?你看着那张照片的时候是不是在想,你看,这个女人都34了,还是拿不起放不下,嘴上说她因为同性恋的身份被人霸凌了一整年,背地里却想着另一个女人,沉迷这么龌龊的事,真可笑。”
“秦越,你是不是这么想的?嗯?”沈见清笑问。
秦越今天才懂:越是虚幻华丽的东西,悬得越高,崩塌之时摔得越狠。
她空白的脑子里捋不出来任何一条思路,和个刚开始学说的幼童一样,言辞干瘪地回沈见清,“沈老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在装?!”受够了欺骗,也被那张照片刺激到失去理智的沈见清突然爆发,她怒不可遏地把秦越拽进书房,指着实验台上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猫说:“定位、拍照、app,你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从来没有看过!”
“我不是故意把它留在你这里的。”
“我不管你故不故意,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有没有看!”
秦越脸上的血色接近于无。
这一反应如同火上浇油。
沈见清一把抓起猫头砸在秦越脚下,大声吼道:“秦越,你和你的猫真的让我蠢到家了!”
“还有你闺蜜,她一个车间工人,为什么会在我们吵架之后突然跑去学校送货?”
“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无法接通?”
“你既然看过定位,就该知道我在哪儿,你为什么还任由我开车一路跟着你,却从不回头给我一点提示?”
“你说不见面的周五,我意外卡住的鞋跟,我那条只你可见的朋友圈,我喝醉酒被你带回去的夜晚和没和好,你就让陈薇送来的蜂蜜水……”
“秦越……”沈见清掐着秦越的脸,让她抬头,“这些问题你敢答吗?敢说这里面没有一分一毫的算计吗?”
秦越百口莫辩。
她想说不是这样,却发现任何一个能为自己辩解的词语都找不到,就像哑巴久了,突然忘记怎么说话。
注释代码的时候,她就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只能尽快,尽量想办法把它补得结实一点。
为此她头一次,在自己的住处,和个心虚的小偷一样,一边担心沈见清会从阳台回来,一边强装镇定点击鼠标。
处理好一切痕迹,手抖的那一下,她以为她的那面墙终于暂时坚固了。
但她忘了,她和沈见清之间的隐患太多,她就一双手,补了东墙,还有西墙,她的冷静,她被关向晨连竖好几个大拇指的“牛批”其实早在看过14岁的沈见清是什么样子那天就已经捉襟见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