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向晨“哦”一声,暗戳戳忖了两秒,问:“阿越怎么一大早就在你那儿?”
沈见清不确定关向晨对昨晚的事知道多少,也不确定秦越想让她知道多少,她便没细说,只道:“秦越昨天受了点惊吓,不适合一个人待着。”
关向晨听不到实情,反而炸了,“什么惊吓?!”
沈见清说:“具体情况你最好当面问她。”
关向晨果断换了衣服往回跑。
到的时候,秦越正坐在桌边修手机。
关向晨非快地走过去,拍一把桌子,大声问:“你昨晚受什么惊吓了?!”
秦越手边拆下来的螺丝钉被拍得弹起又落下,她放下镊子,靠在椅背里说:“你让我走南门,结果我在南门遇到个醉汉。”
关向晨像是公鸡打鸣之前起了个范儿一样,发出一声短促的“喔”,问:“就一个?”
秦越说:“一个。”
“那没事那没事。”关向晨放心地抚了抚胸口,突然扭头,“不对啊,就一个人你能受什么惊吓?!”
秦越一只手搭在桌上,反问:“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深更半夜遇到个体型是我两倍的醉汉,我不会受惊,不该害怕?”
关向晨说:“不会,不该。”
秦越,“……”
关向晨勾了张椅子过来,大喇喇往里一靠,开始回顾。
“四年前的春天,我被人尾随,差点拖荒地里去,你一把自制的智能电子锁套圈似的,站老远一丢,就套那狗东西脖子上,远程把他锁住,救了我的时候,你害怕?”
“你害怕个屁!”
“你还问我用不用把他手脚也锁了,托去游街示众!”
“三年前的冬天,你重感冒,云里雾里地走路上差点被人持刀抢劫,你反手就把自制暖手宝搞短路冒火,扔他羽绒服帽子里,看他往河里跳的时候,你害怕?”
“你害怕个屁!”
“你说你没上去烤火的时候,我都想叫你声菩萨,拜一拜你!”
“你一年上4个月中班,4个月夜班,加起来就是8个月,那6年就是48个月会在晚上活动,你什么奇葩事儿没遇到过,你跟我说你害怕?我看是你让人害怕吧!”关向晨越说情绪越激动,“成天自己捣鼓那些个几十块钱的玩意,不给淘宝一点机会,我一开始还以为你穷疯了舍不得买,所以想方设法接济你,结果他妈的全是你给自己搞的防身工具!秦越,你知道刚认识那会儿,我被你骗得有多惨,伤得有多深吗?!”
秦越淡淡地说:“不知道。”
关向晨憋了三秒,愤愤道:“艹!”
“昨晚就一个醉汉,一个!还是醉汉!你受惊?你看我像不像村口要饭的马团长,谁都能哄!”关向晨撇嘴。
秦越偏头,“你昨晚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走南门的时候不是这个态度。”
关向晨说:“那能一样??我当时看到的是一群人,你就两只手,真遇上了,你防身工具没改造好估计就让人摁住了!你那身板要是给人摁住,不就成了砧板上的鱼,我能不担心?!”
秦越抬手蹭蹭鼻端,没吭声,给了关向晨机会骂骂咧咧,“我看到短信立马给你打电话,结果打不通,那谁说话也模棱两可的,吓得我魂都快没了!”
秦越说:“我……”
“你跟我说说,当时具体什么情况啊,”关向晨变脸如同翻书,切切道:“我想丰富你靠智慧自救以及救美的素材库。”
秦越想吐槽她,忍住了,言简意赅地说:“本来可以没事。我看到后面有人,下意识就侧身躲了,但是脚不小心磕到路沿,被绊倒在地上,有几秒反应不过来,他就趁机从我脖子里抓了一把,扯到领口。”
关向晨膨胀的心一紧,立马缩成芝麻,“严不严重?”
秦越说:“脖子里破了点皮,短袖不能穿了。你给我买的那件。”
“小事小事,改天有活动我再给你买。”关向晨说:“然后呢?”
秦越说:“我手机的手电筒之前改了强光,往他眼睛上一照,再补一把石灰,他就滚到一边自己发疯了。”
“漂亮!”
“他发疯的时候把我手机打掉,摔黑屏了,还把一个保安脸挠破了。”
“后来警察过来做笔录,我有一说一,他被当场带走,后续会立案起诉。”
关向晨呱呱鼓掌,“简直为民除害!”
秦越笑笑没吭声,目光渐渐沉了下去。
为不为民除害的,她本来没那么高尚,但那个男人有句话扎到她了,她才会在警方做笔录的时候把记忆力和逻辑发挥到十分,能说的说,能补充的补充,一点余地都不给他留。
他说:“我就是窝囊,就是养不起三个孩子啊!孩子是我生的,我送一两个给人怎么了?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生而不养。
那孩子对他们来说到底算什么?
激情的产物?
养老的依托?
秦越想不明白。
拥堵思绪在她心里堆积发酵,一不小心就勾出了她在心里妥善埋藏多年的阴霾——她被丢是因为什么。
从记事起,院里的老师就在夸她聪明漂亮,懂事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