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老妇人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向那群正整齐地站成一排等待命令的孩子们说,“你们几个小东西,赶紧去把埃文斯医生请来。”
“是,玛丽亚婆婆。”几个孩子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化解了危机的窃笑,正要转身跑开。
“等等。”塞缪尔喊住了他们。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用麻烦了。”塞缪尔沉着脸说,“从今日起,你们被解雇了。”
玛丽亚婆婆是蓝庭庄园的老管家,她穿着素雅的蓝色围裙,头发斑白,手中总是扶着一根陈旧的拐杖。
玛丽亚婆婆亲历了数个主人的更迭,但她对庄园的忠诚从未动摇。
塞缪尔将受伤昏迷的孩子抱进了大厅,等待玛丽亚口中所说的埃文斯医生的同时,玛丽亚告诉塞缪尔,这个总是被欺负的孩子,名叫伊戈尔。
但没人知道伊戈尔的姓氏、来自何方,亲生父母是谁,只知道如今收养他的人是一个得了精神病的疯女人。
在某个阴暗的夜晚,那个疯女人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哭声,她披上破烂的衣物,出门一看,就看到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躺在她的门外。
婴儿被包裹在一片只有富贵人家才会使用的襁褓之中,在襁褓的一角,藏匿着一张纸条,字迹端庄而优雅,上面写着一个名字——伊戈尔。
纸条里面还包裹着一枚价值不菲的钻戒。并且从那以后,每月定时,会有一名神秘人会为疯女人送来一笔巨款。
“疯女人?”塞缪尔问。
玛丽亚婆婆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接着讲起了故事。
据说,那个疯女人并非天生疯癫,她曾是一名大家闺秀。某天,她疯狂地爱上了一个穷困潦倒的男人,还为那个男人生下了两个儿子。
但不久后,那个男人背弃了她,他爱上了其他女人,并将自己的妻子狠狠地抛弃了。从那后,女人便发疯了。
她疯狂地失了智了,常常将自己的孩子当作了那个背叛她的男人,她对他们施暴,用最恶毒的言语辱骂他们。
甚至有一天,邻居路过时,看到她将自己的两个孩子推进了水井里。万幸的是,在埃文斯医生的抢救下,两个孩子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
女人的疯狂一直持续着,直到伊戈尔的出现带来了惊人的变化,那个疯女人竟然渐渐恢复了一些理智。
她错误地认为伊戈尔是那个曾经背弃了她的男人所留下的孩子,而为她送钱的那个神秘人也被她扭曲成了那个男人。
她渐渐地以为,那个男人仍然深爱着她,仍然在关注着她,他只是因为某种迫不得已的理由,才选择了离开她,才不来和她相见。
她深陷于这个荒谬的幻想中,并且对此深信不疑,无法自拔。
自那以后,她逐渐变得和善了,仿佛是回到了过去温柔贤淑的自己。然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女人的疯狂并未真正消退,反而变得更为扭曲。
她对伊戈尔的过分宠爱让人感到不安,异常病态,充满了神经质。一旦有人稍不慎瞥了一眼那个孩子,她就如同发狂的野兽,高举着砍刀,毫不犹豫地去攻击那个人。
至于她的两个亲生孩子,他们仍然遭受着母亲的殴打和辱骂,并且被禁止与伊戈尔有任何接触。
在伊戈尔五岁的时候,两个孩子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有传言说他们被母亲残忍地杀死了,但也有人猜测,或许是他们主动选择逃离这个可怕而扭曲的家庭。
“一年前,那位小姐在上山的时候,失足跌下了悬崖,摔死了。”
玛丽亚婆婆称那个疯女人为小姐,她满脸同情和怜悯,连连哀叹道:“我看伊戈尔这个孩子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哎,所以将他带到了庄园里来帮忙干活。”
见塞缪尔迟迟没有回应,玛丽亚婆婆急忙接着说:“这孩子虽然看着瘦弱,但他活儿干得不错,手脚麻利,也能吃苦,花园里的花就是他在负责修剪。”
玛丽亚婆婆特意让出位置来,让塞缪尔能够看清外面的花园。花园里,每一片绿叶都被修剪得整齐划一,没有一丝杂草的痕迹,花枝也修剪得恰到好处。
“知道了。”塞缪尔说,“我没打算解雇他。”
玛丽亚婆婆有些疑惑,“那少爷刚刚为何……”
“我只是不希望这种恃强凌弱qingyin的现象发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塞缪尔解释道。
玛丽亚婆婆大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位少爷与她过往服侍过的其他大多数贵族少爷、小姐一样,对下人高高在上,仅仅因为觉得下人碍眼就随意解雇他们。
然而,现在看来,菲茨罗伊少爷并非是这种人。
不过多久,埃文斯医生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急匆匆地小跑着来到了庄园。
他穿着一身便衣,显然是匆忙中赶来的。肩上背着一个医疗箱,箱子略微沉重,压得他的身体有些往下垮。
“菲茨罗伊少爷,是小的来晚了,请问您哪里受了伤?”还没踏进大厅,埃文斯医生就远远地高喊着。
“不是我受伤,是躺在沙发上的那个孩子。”塞缪尔说。
“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埃文斯医生气粗粗地喘着气,似乎大大地放下了心来。
等到埃文斯医生走到了眼前时,塞缪尔才看清了他的长相,他有一张赤红的脸膛,皮肤松弛,有些虚胖,长着一个肉乎乎的喉结,样子挺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