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悲伤与悔恨涨满了胸臆,越来越沉重的酸楚占据心中所有的空间,将有限的空气挤压得一丝不剩。
窒息感在不断蔓延,闻弦死死咬着舌尖,才能不让自己晕过去。
“不。”
谢渊冷静地纠正。
“是洛淮洲杀了他。”
闻弦捂住双眼,豆大的眼泪不住从指缝间滴落,谢渊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不,我要回青玉峰给师尊报仇!”
闻弦猛地推开他,谢渊皱眉,拦在他身前:“你要回青玉峰找死么?”
闻弦:“师尊他……”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谢渊握住他的手,闻弦的掌心满是冷汗,又滑又腻:“我能明白你想要替你师尊报仇,没有理智的勇气只是鲁莽,你觉得你现在回了青玉峰,还有命活着出去吗?”
闻弦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
他的头深深垂下去,一直贴到地面,长久都未曾抬起。
谢渊注目着他的举动,看来,这次闻弦的确被伤得不轻。
……
第二日,洛淮洲将天乩长老等人请到正殿。
天乩长老姗姗来迟,进去时只见洛淮洲端坐正中。
二人目光交汇,天乩长老发出不屑的冷哼。
洛淮洲不以为意,指了指左手边的位置:“天乩长老请坐。”
天乩长老瞄着座位:“师侄,这位置不对吧?”
洛淮洲:“没什么不对的。师尊仙逝,我便是继任者。”
天乩长老表情微冷:“碧清仙尊死前并没有让你继承宗主之位,就算你是首席弟子又如何,没有所有长老的点头,你也不配做青玉峰的宗主!”
林见微昂然出列:“碧清仙尊仙逝前亲口所言,将宗主之位传给洛淮洲。”
“有林师叔作证,天乩长老可还有不服之处?”
天乩长老气得胸膛起伏:“仅仅凭他一面之词,就想逼迫我点头,不可能!”
洛淮洲语调拉长:“我已经查出,那夜是天乩长老放走闻弦的。”
天乩长老的脸上闪过明显的慌乱:“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怎会私放罪犯?”
“是吗?”洛淮洲扬了扬手,密牢的看守弟子被带了上来。
他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师兄饶命,那晚天乩长老以长老之位要挟,要我放他进去,其余的事,我就不知情了。”
天乩长老冷哼:“一丘之貉,不过是你找来诬陷我的罢了。”
天乩长老抵死不认,林见微刚要上前,被洛淮洲以眼色阻退。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弟子何西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了吧,他到底去了哪里,还请天乩长老给我一个说法。”
天乩长老怒而拂袖:“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在怀疑,是我毒害自己的弟子?!”
洛淮洲一笑:“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你!”
天乩长老怒目圆睁,恨不得以目光将周围的人全部凌迟:“好啊,碧清仙尊刚死,你们就联合起来构陷于我!”
“是不是构陷,你自己心里清楚!”
洛淮洲拿出一沓厚厚的物证,上面记载的全部都是这些日子天乩长老以权谋私的证据。
面对着铁一般的证据,天乩长老涨红了脸,额头上蹦出一条条青筋。
洛淮洲冷冷下令。
“天乩长老私自放走要犯,涉嫌杀害弟子,暂时押入水牢,听候处置。”
天乩长老被押走,殿中陷入长长的死寂。
林见微数次想开口,在接触到洛淮洲不善的面色后,又悻悻地闭上嘴。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道:“淮洲,那闻弦……该如何处置?”
“他犯下重罪,又越狱出逃,定要抓回青玉峰受审处罚。”
洛淮洲修长的食指敲击着桌面。
“传我的命令下去,立即派大量兵力追捕闻弦,一旦发现他的踪迹,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将他带回青玉峰。”
“还有,切记不可伤他性命,我要在司刑台对他进行审判,以儆效尤。”
林见微尴尬一笑:“那,那是自然,他欺师灭祖,必须当着所有弟子的面受刑。”
谢渊和闻弦逃得不远,青玉峰的追兵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收到消息后,洛淮洲亲自带人追了上去。
谢渊拉着闻弦在林中狂奔,逃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时,树林尽头出现一抹淡淡的青影。
谢渊下意识把闻弦护在身后。
洛淮洲只觉那动作异常触目,他锐利的目光投射过去,落到闻弦身上。
“闻弦,过来。”
他轻声道:“只要你放弃抵抗,乖乖跟我回青玉峰,我保证不伤害你。”
话音未落,一记流矢擦过他的面颊。
那几个字在舌尖绕了许久,此时终于可以发泄般倾吐出去。
“你这个害死师尊的凶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洛淮洲瞳孔一缩,茫然无措瞬间扩散开来。
是他杀了碧清仙尊?
这绝对不可能。
他尽力平复翻腾的心绪,耐着性子道:“闻弦,你被人骗了。”
“师尊之死与我有脱不开的干系,但是,并非我杀了师尊。”
“是本尊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
谢渊足尖一点,身形如一道迅疾的闪电,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同时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