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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这句说得不咸不淡的。
  许白微顺从地叫了声:“堂叔,堂婶。”
  那两口子对视了一眼,表情里有点惊讶,没想到竟是这小丫头片子主动拒绝了?
  都是人精,两口子那眼珠子一转,就变了态度,那女人开口热情道:“诶,微微这姑娘长得真好,我就说瞧着跟生荣哥、嫂子长得有点像吧,我一猜就是!这初次见面,可惜上门时有事没提前准备见面礼。”
  许母拉过许白微,让她自自己身边坐下,看了一眼堂婶脖子上的项链,上面镶嵌的枕形缅甸鸽血红红宝石,晶莹剔透,周围点缀有圆形明亮式切割梨形和马眼形钻石。
  许母开口说:“哪里需要特意准备什么,一个孩子的见面礼罢了,我看你脖子上那条项链就还可以,不如就将就送给咱们微微当见面礼了?”
  将就?
  女人脸上的笑瞬间僵硬了,姜婉容你好意思说出口?这条鸽血红项链她在拍卖会上九百多万拍下来的!差一点就千万了!
  “……嫂子,这不好吧,珠宝沾了汗就会受到损伤,毕竟是给微微的见面礼,怎么能拿我戴过的东西给她呢?”
  许母:“我看没什么,微微这孩子眼光和我差不多,我能看得上的东西,她肯定不会嫌弃,再说了,这是堂婶给的见面礼,长者赐不可辞,她没资格嫌弃。”
  她几句话,好像就说成对方一定要送这个礼了。
  女人牙都要咬碎了,却又不得不维持住笑脸。她心里暗骂,一个乡下刚接回的村姑能有什么眼光?分明就是姜婉容故意想宰她一刀。
  她年轻时候就厌烦这个隔房妯娌,身上一股子清高劲儿,不就是娘家有点钱帮助许生荣飞黄腾达了吗?没了娘家她算个什么,不知道优越个什么!
  女人之间的气场感应敏锐,她不喜欢许母,许母也不喜欢她,不,是许父那边的亲戚她都不喜欢,几十年来都是你需要帮忙的时候全是缩头乌龟,你发达了就都冒头要贴上来吸血了。
  许白微坐在那里,一切都看得分明,从那堂婶的样子就大概能猜出那串项链价值不菲。她一言不发,淡笑着坐在那儿等许母充分发挥。
  “我说你,出门前忘了准备见面礼就算了,微微喜欢这项链就送她了,你也没戴多久,好东西啊错过一次下次就不好碰了。这项链啊,也算是千万级别珍宝了,配微微正合适。”
  许生友哈哈笑了两声,十分大方地开口。
  姜婉容是故意的,他当然也能看出来,但他想要这堂哥掏的钱,可不止这一千万。
  女人听懂了他的意思,心里虽然肉痛,但也只有老老实实将项链摘下来,递给许白微,“微微啊,这是堂婶给你的,珠宝配美人,很合适,希望你喜欢。”
  许母:“收着吧,这是你堂婶的关爱。”
  许白微接过,笑道:“那就多谢堂婶了。”
  堂婶:“……”
  这边氛围看起来其乐融融,许生友就把话题绕回了先前那上面,“哥啊,那你看我那事什么时候能敲定?最近合作方催得有点急,我怕要是晚了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是催着要钱呢。
  许父脸上的浅笑稍稍一收,颇为语重心长地说:“生友啊,我记得那个项目我提醒过你,不要接,不要接,但你总不听我的。”
  许生友讪讪一笑,表情有点难看,说不出话来。
  许生友名下的公司也算个中型企业了,这次会上门求助就是因为那个项目,几千万投进去打了水漂,手上一时就周转不过了。
  女人刚送出去近千万的项链,转头就看许父还不愿意应承下来的样子,顿时就急了,“生荣哥,这不能怪我们生友啊!你不想想他为什么不听你的,当年有个项目他说想投,来找你参谋的时候,你跟他说的什么?你说不建议、有风险!结果呢,你回头自己抢了那个项目!你让后来生友怎么什么都相信你?”
  女人说得急,一骨碌就脱口而出,半点思索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些话在埋在心底嚼过多少遍了。许生友也没打断她,显然在这件事上也是有埋怨的。
  许父听了,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原来是这件事。”
  许生友那公司本来就是攀着许氏长起来的,许氏指缝里漏点出去,就够一个新企业成长了,这也决定了许生友那公司和许氏底下的业务面有不少重叠的地方。
  许父:“当年我说那个项目有风险,那是真的,后面我拿了那个项目,也是事实。但不同体量的企业,抗风险能力本来就不一样,那项目对你来说风险是百分之六十,对我来说可能百分之十不到。就像你现在投进去的那几千万,周转不过来就能要了你的命,但对我来说那根本不算什么。我以为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我专程跟你说。”
  许父这话是说的实话,但那两口子的表情没好多少,肚子里估计还是觉得这是说出来冠冕堂皇敷衍人的话。
  许母一看他们那样就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她早就说了,带亲戚做生意也要看人,心气儿高又拎不清的,得了好处还怪你。
  女人语气软下来:“好,这次就算是我们错了,生荣哥,生友是你弟弟啊,你不能不管他啊。还有我们家明耀和陈家的婚事,明年就要结婚了,要是这个坎过不去,搞不好婚事就黄了!生荣哥,明耀是你侄子,就算是作为长辈照顾照顾他,你也要帮帮我们啊……”
  许母:“弟妹,话不是这么说的,各家都有各家的过法,一定程度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但不能把你们全家大大小小的事,都捆绑到老许身上来,他是人,不是你们家的老黄牛。
  “而且,这几年来,不说十次八次,三次五次的烂摊子,最后都是他给你们兜底的吧?贴给你们家的那些钱,说的时候是借,但最后也没找你们还回来吧?”
  许母说这些话的时候,许父也没拦着,到了这个地步,有的话是该打开天窗摆到明面上来谈谈了。
  许父上了年纪,集团管理上没犯过糊涂,但观念上还是相对守旧,愿意帮衬着这些旧人。从前基本不说那些伤情分的话,以至于这回,许母说那些话时他不做声的反应,让那两口子有些慌了神。
  许生友问:“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许父:“生友,上次西区那块地,投标的时候你也参与了对吧?”
  许生友眼底有一瞬慌乱,随即强自镇定下来,“哥,你说过商场如战场,我们各凭本事吃饭,不能因为我们之间有了竞争,你就对我不满吧?”
  许父轻笑:“当然不是……在那之前,你去了万国公馆对吧?”
  许生友脸色一下灰败下来,嘴唇颤了颤,不说话了。
  去见过什么人,和谁有了交集,许父心里都有数。西城那块地位置偏,眼下看来其实没什么价值,但等过阵子上面的政策下来,建设西部中心城市,届时就又不一样了。
  这种消息获取能力,不是许生友能有的。这还要多亏了之前发现朋友送他的玉雕里藏着黑棺材那事,这阵子他在身边这些人身上放了个眼睛,才更了解他们的动向。
  这次也和上次那事一样,有竞争对手的影子,有什么阴谋也好,只是给他添堵也好,只知道搞些歪门的不正当竞争手段。
  许父:“毫不愧疚地说,哥已经帮了你很多了,情分呢,我们就讲到这里,我也是有底线的,你们回去吧。”
  就算是养一只狗,也不允许出现反咬主人的情况。
  那对夫妻灰溜溜地走了,晚上也没吃。
  许白微把刚得来的项链托在手掌里,看向许母:“妈,这……”
  许母:“看你喜不喜欢,要是喜欢就自己留着,不喜欢就卖了!咱还不稀罕她戴过的东西!”
  的的确确就是看不惯那家子,故意想要她放放血而已。
  听听刚才她说的什么话?
  ——你们是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简直是厚颜无耻,从来只有那两口子来打秋风拿好处的,什么时候有帮得上半点忙的?
  “那还是您处理吧,我不爱戴这种金贵首饰。”许白微把项链递给许母。
  许母:“行,那咱就卖了!”
  许母平日里说话语气是平和柔软的,少有这么愤然的时候,豪门贵妇讲究一个端庄,但谁说没有点骄纵。先前那样主动跟客人索要见面礼的行为自然不是待客之道,但她要为难起人来,对方也只有受着。
  “爸、妈,还有一个月就是两个妹妹十九岁的生日了。”许英卓突然出声。
  他一直都在,但是许生友毕竟是长辈身份,他刚才便一直没有开口,一切等许父许母表态。
  “到时候借机大宴宾客,把微微的身份对外宣布了,微微自己需不需要是一回事,但我们自己做不做,在外人看来又是一回事。”
  许家平日里比较低调,不像有的人家,年年过生日都要大肆挥霍,一般请了关系好的亲朋就过了。
  但许父想到刚才那两口子,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许白微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大哥还会主动提起这个事情,这一阵子在许家,其实她交集最少的就是许英卓,就连跟许亦宛说的话都比他多。
  她喊了一声:“大哥……”
  许英卓看过来:“怎么了?”
  许白微笑嘻嘻的:“感谢的话太浅薄,我就恭喜发财吧。”
  她的确不需要那样的大排场,但是她感念他们的好意。
  许英卓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点冷:“……行,挺好的。”
  第31章 道观闹鬼
  许星河还在泗阳剧组没回来, 不过不影响许白微把从章韵那里挣来的十万块给他转了过去,并给他发了条微信,说剩下的等有钱了慢慢还。
  但没一会儿, 许星河就又给她转回来了。
  许白微:?
  许星河:拿着吧, 一个月的零花钱而已,宛宛跟我伸手要钱从来不说借的,你这还给我整什么借来借去的, 搞得我有偏心的负罪感。
  许星河:这一阵子我都不在家, 我也不知道你跟家里相处得怎么样了,要是有让你感觉到跟宛宛不一样被区别对待了的地方, 心里有不舒服的就跟我说, 尤其是像大哥那种人, 可能冷冰冰的让人感觉不舒服,但他那人性子就那样, 也没别的想法。
  许白微看着他一长串小作文似的信息,由心笑了笑,敲字回复。
  许白微:我看大哥那种人挺好的,稳重、靠谱、细心。
  许星河:?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许星河:…………
  许星河:淦, 我就不在家多长时间?你对他评价就这么高了?我怎么没感受过他那细心的关怀?
  从一开始接许白微回海城时, 在路上他就说许英卓性子冷不好相处,那可不是他的下马威,是实实在在的心里话。
  从小到大,除了打他就是不理他, 冷艳像看个麻瓜。
  真是不好意思,许英卓对待弟弟妹妹, 还真是两套标准。
  许白微:那我跟大哥转达一下观点,等你回来再好好感受一下?
  许星河:……可别。
  许白微:钱的事不是我跟你客气, 道观的事,我不想花家里的钱而已。
  许星河觉着能猜到她的想法,宗教学专业去读了也就读了,经营道观什么的,还是有点冲击家里人的接受度,所以不想花家里钱也正常。
  他理解归理解,但是——
  许星河:那是我的钱!有什么不能花的,你就当是个善信捐款不就完了,我做好事,给全家积累福报,ok?
  许白微看见他这话不由得挑了挑眉。
  许白微:你现在说话还挺专业,连‘善信’都知道了。
  许星河:那可不?我听你买了座道观,还专门上网做了点功课,等我回来了一定要来烧高香,在你观里供奉的神灵面前露露脸,作为半个出资人,还是能多得到两分照拂的吧?
  许白微轻笑:一定帮忙转达,感谢善信资助。
  许星河:那啥,一直没有跟你道歉,就……我之前去乌溪镇接你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是有点欠揍……
  许白微:是不是觉得我是来搅弄风云,来拆散你们的?
  她说话向来不怎么客气,这许星河第一天就见识过了,先前他一直没提这事,许白微也确实没有要计较的兴趣,但不代表她就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妹妹。
  许白微:我觉得你不该去学表演,你应该去学编导,说不定到时候连沈导拍马都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