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自信:“绝无可能。”
元神既无实体,也无任何灵力、气息波动,就算是大乘期在场也没可能发现。
楚青檀彻底放下了心,木心走后他便立刻开始入定,水月心凉幽幽的感觉逐渐席卷全身,像是有波澜微动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淹过头顶之时,元神从天灵处缓缓探了出来。
楚青檀元神落地,感觉轻飘飘的,回头一看,自己的肉身还在闭目打坐,似乎只是进入了再寻常不过的入定状态,谁也看不出来他已经元神离体。
他心念一动,元神顺利穿过房门飘了出去,一路向外,沿途的守卫都对他的存在毫无察觉。
他先是找到水牢察看了一番燕凌霄的情况,燕凌霄被重重锁链困住,下半身浸在深冷的冰水中,肩膀的伤已经溃烂,脸色苍白,但还保有意识,努力催动灵力抵挡来自水下的攻击。
见他性命无虞,楚青檀转头又出去找晏归尘,可惜他兜兜转转快将整个浮仙宫都找遍了,也没发现晏归尘的影子,倒是了解了不少来自外界的消息。
妖帝玄麟近日来集结了叫得上名号的所有妖王和大妖,还有妖兽无数,虽不知意欲何为,但显然将会有一番大动作,还有消息说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起初得知这消息时,楚青檀还没有多在意,毕竟两族终有一战,或早或晚总要来。可后来他又得知,玄麟已经得到了两件降魔杵,距离解开魔族封印只差最后一件。
毫无疑问,他在找的东西就是最后一件,最后一件降魔杵至关重要,烛九阴会将它存放在何处?
琼华岛,地宫。
九十九盏供灯点燃,点点微光聚拢成燎原业火,晏归尘正闭目坐在中心莲座之上,苍白的皮肤下能看到血液异常狂躁的流动,这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尊快要烧坏的瓷器,裂纹遍布,随时有可能被暴动的力量撕碎,眉头紧皱,脸上露出难以压抑的痛苦。
浮仙宫宫主在殿门外看着,不由得摇了摇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秦铮走进来,空气中暴动的力量让他微不可察地压了压手指。
晏归尘的状态比之前更糟糕了,秦铮担忧道:“少主还是不肯服用谪仙露,这样下去怕是不行。”
晏归尘这是当初强行化蛟时留下的毛病,过多的传承之力损害了他的根基,导致他的肉身达不到本该有的强韧水平,化蛟时尚能强忍过去,可化龙所承受的力量几何倍地增长,再加上雷劫,风险实在太大。
老宫主将双手揣进袖子,目光一动不动落在莲台之上:“谪仙露固然能强化肉身,但会使人忘却前尘。他执念深重至此,怎么肯忘?”
秦铮不由得回想起当年晏归尘刚被带回浮仙宫的模样,支离破碎,万念俱灰,对外界的刺激完全没有反应,几乎与尸体无异。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可那时的晏归尘要经历的何止是心死?还有无时无刻不像业火焚身一般的痛苦。他们想尽办法为他修复身体,一点点激起他的求生欲,好不容易才把人救回来。可他们救回的似乎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他没有情绪,没有欲|望,满心满眼只有变强,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地变强。
传承之力的折磨如影随形,其实他只要肯用谪仙露,一切问题都不成问题。但他不愿意,一直扛着、忍着,就这么拖到了如今,哪怕在后遗症发作、失去全部功力生不如死时,他也从不曾松口。
秦铮很少打心底里佩服谁,但晏归尘是真让他觉得佩服,要知道,传承之力带来的痛苦是真能将人生生疼死的。
老宫主道:“看这样子,化龙之期已不远。九转莲华阵能为他化去大部分雷劫,其余的便要看他自己了。”
秦铮道:“还有一事。”
“说吧。”
秦铮:“不久前得到消息,妖帝玄麟找到了乾坤晷。”
乾坤晷乃失传已久的神器,是除了烛九阴及其传承者之外唯一能调用空间之力的存在,其威力随使用者的能力浮动,只要使用者足够强大,据说甚至能随意改变位面锚点,将两个空间强行重叠。
老宫主察觉事情并不简单,胡须动了动,看向秦铮:“他想做什么?”
秦铮道:“他一心想要解开魔族封印,如今三件降魔杵已得其二,不管他想做什么,目的左右不过是找到最后一件。”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愣,发现了事件之间的关联。
“宫主,第三件降魔杵不会在……”
老宫主也想到了:“你猜得不错,确实在龙殒之地。”
那么玄麟使用乾坤晷的目的就很明确了,他想强行进入龙殒之地,找到第三件降魔杵!
秦铮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他道:“玄麟既为妖帝,到底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非解开魔族封印不可?”
老宫主:“他的招数骗骗仙盟那些糊涂鬼便罢,怎么连你也被骗过去了?他不是妖,而是夺舍了妖身的魔,且是现存于世最强大的魔,被夺舍的又是上古凶兽九婴的血脉,自然无人能与之匹敌。他被烛九阴封印在钟山之下数千年,一朝得势,最想做的当然是卷土重来,一雪前耻。人也好妖也罢,他都不会放过。”
秦铮道:“既然如此,封印若是解开,我们该如何?”
老宫主淡然一笑:“该如何,便如何。顺其自然罢。索性我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剩不下多少日子,到了下面也能对那位有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