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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集的箭向自己射来,即便她已费劲全力地往杂草丛里躲,但她知道大抵是要命陨于此。
  “噗刺——”
  箭头刺入□□的声音,晏琤琤却未感受到疼痛否,反而感到自己落入了某人的怀中,好似在飞。
  她扭头望去。
  是李执。
  他正抱着自己,往杂草中飞去,而他的背部中了两箭,可他面色如常,只有紧锁的眉头和额前渗出的细汗展现出他的痛苦。
  晏琤琤已不知晓自己是如何回到府中。
  只知道一进了房,莜曲雷厉风行地从太子院中找来乔装打扮的飞霜。
  飞云训练有素地从药箱里拿出需要的药物供给她使用。
  而霜竹也停飞云的指挥,乖巧地准备好飞霜需要的热水棉布等。
  太子不在府内,江誉便守在院门外,防止李执受伤一事走漏风声。
  整个院子里乱而有序。
  而只有她面色苍白地站在房中央,呆滞地看着他们行动。
  发髻凌乱,满头大汗。
  眼神空洞,失魂落魄。
  这次与晏玥翎的刺杀全然不同,地上一路滴落的鲜血,脱下的被鲜血浸染的衣袍,以及自己满手的鲜血。
  她张着嘴,眼睁睁地瞧着飞霜将那两支箭抽出,喷溅的鲜血染红了屏风。
  像极了那时候,她的鲜血喷洒在那马车里的屏风上。
  巨大的恐惧袭来。
  重生后她只觉自己窥得先机,复仇的每一步都一帆风顺,可是——
  她垂下眼。
  手掌上黏腻的、血腥的鲜血提醒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刀尖舔血,火中取栗之事。
  比如这次,她连累了无辜的李执。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血腥味在倒掉一盆又一盆的热水后,终是消散许多。
  “王妃,王爷的出血暂且止住了,小的已包扎好,但受伤过重,怕是要昏迷许久。”
  “箭头上有毒,毒性不大,但解毒的药材中我缺了一味药。”
  “还需要出门购买。”
  飞霜顾不上休息赶来回禀。
  脑中紧绷的弦微松懈,晏琤琤僵硬地转过身子,昂首抬头看向屋外天空。
  风云变幻,总觉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
  她的预感没有错。
  还没顾得上去找林乐晚算账,李珏那边遣人来报暂且不要出府还有一同被遣回来的飞霜。
  与此同时,院外总能听到一些嗡嗡密密的说话声和叫喊声。
  晏琤琤紧张得差点咬破自己的舌头,她大概知晓是为何事。
  在前世,机关放置调试太久闹得李珏没了耐心,他索性选择了左右开弓,将改道的事情提上日程。
  但消息不经意地走漏,梧州的百姓纷纷聚集在别院前抗议。
  李珏怒火攻心,恨不得杀之而痛快之。可他作为太子不可不仁慈,最后是晏琤琤自告奋勇地以太子妃身份与那些百姓们沟通交流。
  好在最后机关设立成功,梧州百姓们也不再闹事。而这些事情最后都归功于李珏。
  虽然拖得太久,漠北不安分起来,但仍旧让惠帝感到十分满意。
  今生。
  饶是机关放置的进度要比前世快了许多。
  但有些事情怕是躲不过。
  “飞霜,你需要什么药材。”
  “我去买。”
  晏琤琤边进房拾起从祖父家带来的字画便说道。
  飞云阻拦:“王妃,万万不可。还是小的轻功飞出墙去买吧。”
  院外的情况,晏琤琤比谁都更要清楚,而且她还需要将前世做过的事情再做一次。
  “飞云你是影卫。”理由有些牵强。
  “江誉擅辩且武功高强,我会让他护着我。”这是实话也是命令。
  -
  天色已完全暗了。
  晏琤琤先径直去了李珏的院子,直接表态她可以尽可能地解决这些事情。
  “我会向陛下说明这是太子殿下的主意。”
  她目如烛火,炯炯有神。
  李珏应允。
  木门被缓缓拉开。
  院外的百姓们举着火把,恶狠狠地盯着她和江誉,嘴里开始叫嚷口号。
  她站在台阶上,一眼便找到了乔装打扮隐匿在人群里梧州知县。
  “江誉,你就按我说的来。”她冷静道。
  江誉咋舌,不确定道:“咱们这个法子真的可行吗?我推算是需要两个月,你这一个月即可,而且完全放弃改道的方案。”
  “出了事我负责,我担着。”她笑了笑,衣领处染上的鲜血已变得暗红。天黑昏暗,令人触目惊心,“今日我指出的几处不是很完美吗?”
  江誉被说服。
  两人分头行动。
  晏琤琤径直走入人群,将梧州知县领了出来走向别处,当知县脱离人群的一瞬,她观察到了其他的人略有紧张。
  “我知道你的身份,但我不会广而告之,你最好配合我。否则一个吃皇家粮的小小县丞反对太子的下场,你自己可想而知。”
  “我知道你有收集癖好,而你最想要的字画我有。”她开门见山,将字画递了过去,又眼神示意正在讲话的江誉,“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以襄王妃的身份给你保证。”
  她将字画塞进他抗拒的手里,“而且王妃在向官员行贿。”
  “现在我们彼此都有了彼此的把柄。”
  “我只有一个要求,在截止日之前,你们的百姓不要再来闹事。”
  冷漠的眸子如同一柄锐利的刀,刺中梧州县丞的心里。他乔装打扮地来参加本想拿乔为自己谋个好名声,如今已被拿捏地死死的。
  “小的遵命。”直至最后他都谨慎得没有自称下官。
  -
  那次夜闹事过后,李珏对晏琤琤和江誉越发地看重。
  而林乐晚因刺杀失败而安分消停了许久,即便他们都知道晏琤琤没有看到他们的长相。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因为消停安分反而得到李珏更多的怜惜。
  机关已经做好,这些庞然大物一个一个被安置在经过晏琤琤暗中指点后的位置里。
  进展飞速。
  如今。
  李执已经恢复,但毕竟是受了重伤,对李珏那儿含糊其辞只说是不小心摔了,于是这段日子以来被勒令在府中休息。
  他躺坐在床上,飞云正在给他换纱布。而他的眼神落在坐在椅子上阅读石蕴玉寄来的信的晏琤琤身上。
  那份信的内容,他匆忙看过,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少女却紧皱了眉头。
  一是晏玥翎行刺的后续,她被父亲鞭罚后罚跪祀堂三天,如愿以偿地与梅家解除了婚约,但等到了不是其他青年才俊,而是父亲另择的一寒门。晏玥翎不从,上吊自尽被救下后一直昏迷不醒。
  只有家中的瑜姨娘看望。
  二是石川媚归宁结束回了朝都,与李珣纷纷出现眼睛疼痛等症状,视觉下降许多,经诊断是曾吸入了大量的迷香而导致的。
  但李执漏了一部分。
  反面还写了一行小字,石蕴玉问道:“琤琤你对李执可有生情?川媚说你会和离,将婚约对正。”
  可有生情?
  晏琤琤垂了眼。
  再次被问这样的问题,她好似不能再如以前那样给出肯定的回答。
  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心口蔓延,她不知道这算是恩情还是其他有的没的。
  她有些无法想象李执对别的女子体贴温柔的场景。
  因此,这段日子她也在刻意回避与李执产生交集。
  想要理清自己的心绪。
  最终将信纸收了起来,她没想好如何回信。
  “通啦~通啦~”
  霜竹大声地宣告从小厨房回来的路上听到的消息,历经二十九天,江宁的水终是成功流进青州,宁州。
  晏琤琤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