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是因守着规矩,娘家人无法亲自过来规训,李执切莫怠慢自己的妹妹云云。
李执见过后大笔一挥写了“好”字便准备着人送了回去。
晏琤琤见状连忙叫住,放下了碗筷,将李执所写的纸抽出来,自己补上一句“殿下光风霁月,兄长不必担忧”才作罢。
至此,只剩肃亲王在信中写明所担忧常阳殿知情后可能发生的情况。
但显然,襄王府内的二人并不担忧。
眼下民间议论纷纷,更多的流民,难民往朝都里涌。承天府和府兵营近期也忙得脚不沾地。
惠帝急需一个能解决此事的人或者办法。只要李执能帮助惠帝,错婚之事倒也不那么严重了。
对此,襄王府内的两人也想得很明白。
玉箸触碰玉盘发出清脆,两人安静吃饭。
许是奔波一天,晏琤琤累极了,吃不太下,便说想回房休息。
李执夹了一筷子荤菜,倾首表示好。
迈出门,晏琤琤忽又折返。
因‘二九圆房’一事,外人并不知晓,以防过早地出现襄王与襄王妃感情不和的谣言。
她抿着嘴,同李执提议:同住凝晖院。
李执说好。
又提议:委屈李执睡婚房隔间。
李执笑着放下碗筷,抬头笑说琤琤不必拘谨,襄王府本也是你的家。他这人素来不拘小节,琤琤心思细腻,全听琤琤的。
直至走出好远。
跟在身边,不明就里的莜曲才偷笑道:“王爷与王妃感情真好,当真是话本子的佳偶天成。若是放在寻常人家,王爷便是所称的‘耙耳朵’”。
晏琤琤后知后觉发现李执对她似是挺迁就。
可一想到他本就是兄长好友,这份情意也值得他对自己迁就到如此地步。
莜曲的偷笑,她内心毫无波动,也不曾往她话里深意想。
是夜。
霜竹替晏琤琤捶腿捏肩时,两人亲亲密密说些悄悄话,聊到此事。
霜竹附和道:“小姐,奴也觉得襄王殿下对您很是迁就,不必要怕他了吧?”
“我听旁人总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事已至此,倒不妨试试?”手上的力度轻了几分。
晏琤琤被捏得酸痒,伸出手指点了点霜竹的额头,怒笑道:“你这丫头今早还哭唧唧地为错嫁担心呢,这会子儿就劝我接受李执啦?”
“还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好端端的他一个王爷和我一个贵女成亲,被说得如咱家小马儿相配那样。”
霜竹知晓晏琤琤没有真正生气,她噘着嘴嘟囔辩驳“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又继续恪守周氏对她的叮嘱:“主母说要好生过日子的嘛,我才劝说小姐的。”
“我不怕他。”晏琤琤忽低沉了声音。
因为怕他也没用,世人面前,她与李执已是一体。
“但我对他也没有男女之间的欢喜。”
“木樨说,夫妻相爱才是夫妻……”霜竹略有迟钝,“那现在,小姐与王爷是什么关系呢?”
“疏离的朋友吧。”
这话更像是晏琤琤对自己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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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深夜,祖父留给她的府兵同陆少安派出的人一同搜查,终是查到一丝蛛丝马迹。但回禀来的消息是说江誉被人掳走,现场留下指印,恐遭遇不测。
得知此事,晏琤琤当机立断吩咐去两拨人马一队去乱葬岗瞧看是否有无名尸首,一队去承天府打探是否有人报官。
将前世发生之事又仔仔细细想了一夜,生怕漏了每一处细节。
前世,江誉应是六月中旬才来朝都,若以白身身份参加科考还需付给科考院一百两。
但科考院也不白要,会替这些没身份的人安排住宿吃食直到秋闱。甚至可以拿科考院开的纸条去合作的书店里免费阅读看书。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于考生而言,算得上收益颇丰,近些年来也无人举报亦或有怨言。
她记得。
当时她当街纵马被他讹上,开口索要一百两银子。她本想将其扭送承天府,可知晓内情后,不仅给了他一百两还求父亲给他写了一封举荐信。
不为别的。
只因江誉实属可怜又上进。
同年幼时的自己一样,可却没自己幸运。
再见面便是一个月后,他成了太子幕僚,提供了治灾法子。
虽耗时久但颇有成效。
又因她替太子巡访民间,江誉得了李珏信赖而协同处理,一来二去也熟稔起来。
后来,江誉秋闱一举夺魁。
但他念着恩情,暗地里多次替她出谋划策,帮她在如履薄冰的后宫安稳度过,帮她夺得李珏恩宠。
晏琤琤知晓前世是自己害得江誉被贬,可她也知晓,在天才面前,勤能补拙简直不堪一击。
虽然今生出了偏差,比如这法子由李执先得,而非李珏。比如江誉来朝都时间提早。
但不管自己往后要不要利用江誉,至少要让江誉成为自己的人。
如此,她才能加以补偿。
可若江誉身死——
那当真是自己罪过,绕是如何补救都是难以补救的罪过。
马车骤然停下。
晏琤琤睁开眼,半撩窗帘望外探看,发觉还未到玄武门。
收回视线正想问同坐在另一旁,悠哉喝茶的李执。
车帘外,传来莜曲的声音。
“王爷,太子殿下派人说要先见一面。”
她似是迟疑,后半句话几是艰难地从喉咙里滑出来。
“太子殿下说,只单独约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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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祭天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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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琤琤愕然皱眉,转头礼貌性征求李执的意见。
却见他续了一杯茶,道:“琤琤,无需问我,你也无需为难。”
“这是你的自由,昨日我们说好了的。”
他喝了一口,嗓音清润:“若你不愿见,本王可替你回绝。”
她抿着嘴,凝眉沉思。
同李珏亲近也是计划中必要的一环。
倒也不与李执客气,快步下了马车。
“带着莜曲,她会武功。”
撩开车帘时,李执只说了这一句。
朝都初夏的清晨素来清爽,风中似乎夹着薄荷气息。
晏琤琤深呼吸口气,疲倦都减了三分。
李珏身边的宫奴在前头带着路,东拐西绕,最后来到一处偏僻巷子口。
“王妃,就在里面。”
晏琤琤回首,瞧见襄王府那紫色标识的车顶依稀可见,跟着人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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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珏一袭明黄衣袍,背着手立在树下,周围候着一群宫奴。
直至领路的宫奴禀了一声,他才转过身来。
他立即挥退周遭所有的宫奴,徒留两人立在此处。
不同于略微保持距离而行了礼的晏琤琤,他倒是不顾旁人眼光,快步走了过来。
“琤琤。”他伸手扶起,亲密称呼,脸上露出少有的担忧,“错婚一事孤听说了,你还好吧?”
“怎的这般没精神?可是没睡好?”
说着他便更贴近一步。
近日忙于成婚,宫中消息打探得少,晏琤琤不知李珏这暧昧态度是为何。
但她忍下心中厌恶,面露温柔。
又似是受到惊讶那般,急忙从李珏双手里抽出袖袍。
那双雾蒙蒙的媚眼骤然红了一圈。又迅速移目,留下一丝坚韧。
她轻轻后退了一步,酸涩百转千回:“臣妇多谢太子殿下关照。”
“昨夜愁思难眠,恐是污了殿下慧眼。”